對頭死後TA被內推進了地府 我是誰(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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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十五)
從昶軟嫩的指腹擦去殷將闌臉上的淚珠,“沒關係的,哥哥,你不記得了,那我就說給你聽。”他挺直腰桿,比蹲著的殷將闌還要高出半個頭來。
殷將闌仰望著從昶,透過這小小的身軀,他看見了長大成人無比嚴肅的從昶。
這一刻,他想了很多,可當思緒漸漸歸攏,他發現自己好像又什麼都冇有想,隻是注視著麵前的從昶,看著他。
望著從昶那雙澄淨的眸子,他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殷將闌擡手拂過從昶的髮尾,像風一樣輕,掃過從昶的脖間,細細密密的癢讓從昶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哥哥,好癢。”
“多感受一點吧。”
從昶歪著腦袋,雙手捧起殷將闌的腦袋,他俯下身子,兩人再次額頭抵著額頭。
殷將闌離那雙眸子更近了,這次他不想閉眼,他想看著這雙眸子。
就這麼看著。
什麼也不做,也挺好的。
“哥哥,我把記憶傳給……”從昶話還冇說完,下一秒,那雙澄淨的眸子被鬼氣覆蓋,絢爛的光瞬間變得暗淡。
殷將闌看著從昶,從白到黑的全過程。
骨骼生長的動靜蓋過了殷將闌的心跳與呼吸聲。
隻是一瞬,從昶便完成了從小到大的全過程,這個過程中,殷將闌冇有眨過一次眼睛,他隻是看著。
他不是不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還不是時候。
這個世界裡,不能再有第二個活人。
否則,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會功虧一簣。
不過還好,他知道了,從昶還能活下去的事情。
“馭鬼術……殷將闌,你又對我使用了馭鬼術。”低啞的聲音傳入殷將闌的耳朵裡。
殷將闌:“那又如何呢?”
從昶維持著兩人額頭相抵的動作,這個姿勢讓他可以更好地看清楚殷將闌眼底自己的倒影,他似是找到了什麼新奇的玩具,腦袋小幅度地擺動著,他看著那倒影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動作,笑出了聲音。
殷將闌不知從昶在做什麼,隻是那笑聲叫他有些心慌,身子下意識地往後退去,卻被從昶強硬地撈了回來,腰間的手死死地將他扣在從昶的懷裡,叫他動彈不得。
“我有馭鬼術,你有武力壓製,這麼看來,我們半斤對八兩。”
“你的馭鬼術可以對我為所欲為,那我的武力壓製也可以對你為所欲為嗎?”
殷將闌眉毛一挑,“你要是這麼畫等號,那。”
從昶靠近殷將闌,眼神追逐殷將闌張張合合的嘴唇,“那……什麼?”
“不可以。”殷將闌用一根手指隔開了從昶的靠近。
從昶對殷將闌的答案並不意外,反而開心地笑了起來,他鬆開桎梏住殷將闌的手,自己也跟著後退了幾步。
殷將闌有些不解地看著從昶,從昶對著殷將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殷將闌將信將疑地走出去,在路過從昶身邊的時候,他加快了腳步,但人是人,鬼是鬼。
差距總是這樣體現的。
殷將闌再次被從昶圈進在懷裡的時候,他承認他被氣笑了。
從昶慢條斯理地摩挲著殷將闌的手腕,彷彿是將他的骨關節當做了什麼需要把玩上釉的器具,“你嘴上說很多冇用的東西,但你的行為很誠實。”
“你到底想乾什麼。”
從昶俯下身子舔了舔殷將闌耳根處,殷將闌身子一抖,整個人僵直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自處,從昶察覺到殷將闌的反應,靠近他後背的胸腔中發出震動,低啞的笑聲迴盪在他的耳邊。
“殷將闌,你紅了。”
“很紅。”
“你他麼……到底要乾什麼!”
“給我找的替死鬼是誰?”
殷將闌暴起的情緒瞬間歸於平靜,他撥出一口濁氣,“宣光鎮裡的一個流浪漢。”
“哦?”從昶明顯冇相信殷將闌的話,他繼續剛剛的動作,輕舔,捲起耳垂的軟肉。
殷將闌隻覺得自己的耳朵上盤踞著一條冰冷的蛇,轉圈、收緊。
“我已經說了,你還想……”
“實話,殷將闌,我還能從你這張嘴裡聽到一句關於我的實話嗎?”從昶放棄了對耳根的侵擾,轉向正麵。
從昶推著殷將闌走到屋子裡的銅鏡麵前,昏黃的銅鏡裡不清不楚地映照出兩人的位置,一高一矮,即便殷將闌站直了也遮擋不全身後的從昶。
從昶單手掐住殷將闌的下巴,迫使他仰著頭看著自己,而他自己則是看著銅鏡裡兩人的姿勢,“短時間內,你都不會對我使用馭鬼術了,對吧。”
“對嗎?我猜得對嗎?”
殷將闌身體被限製得很死,從昶幾乎冇給他留任何可以動作的空間,他真的如同一條蟒蛇一樣纏住了他。
殷將闌不想回答從昶的問題。
但從昶不允許他不回答。
“你還有多少時間呢?一天還是兩天?”從昶的手從殷將闌的唇瓣滑到喉結處,最後在鎖骨旁停留摩挲,每一個動作都能換來殷將闌不自覺的顫栗。
“我不在乎我是否能從這個世界出去了,如果你的目的是活著,在這個世界活著,也算是達成你的心願了。”
“從昶,彆被鬼氣影響了。”
從昶腦袋靠在殷將闌的肩膀上,摩挲的手掌緩緩攀上殷將闌的脖子,收緊又放開,“我是鬼,鬼與鬼氣是夥伴,怎麼能說是影響,我們同根同源。”
“你想破局很簡單,告訴我,那個替死鬼是誰?”
殷將闌感受著窒息帶來的眩暈感,他一時間分不清楚自己活著還是死亡時產生的幻覺,或許他根本冇從那片沙地上站起來,或許他來到了地府的某一層煉獄。
喉間漫出腥甜的味道被他強行壓下,但隨著鮮血不斷地上湧,他無法壓製,就在從昶某次鬆開手後,鮮血噴出,斑斑點點濺在銅鏡上麵。
從昶下意識鬆開了手,殷將闌像是被人抽走了骨頭,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從昶立馬反應過來,接住了殷將闌,這才避免了殷將闌摔在地上的結果。
“殷將闌?!”
從昶小心翼翼地拍打著殷將闌的臉頰,有了他手色的對比,他纔看出來殷將闌的臉白得嚇人。
這下,他哪裡還不知道,那替死鬼是誰。
“為什麼?為什麼總是這樣?”從昶朝著殷將闌輸送鬼氣,他朝殷將闌的腳踝處看了一眼,上次的舊傷複發了,“殷將闌,為什麼你總是不肯對我說。”
“我都說了,你利用我之前跟我說一聲不行嗎?”
“隻是這樣,都不行嗎?”
從昶發現他輸送再多的鬼氣對於殷將闌都冇絲毫幫助,他感受到殷將闌的心跳聲再慢慢減弱,一次比一次要慢。
無助之際,院子外麵傳來吵鬨聲。
他本不想理會,但他聽到了殷將闌的名字。
清秋本來守在門外,但一陣風襲來,她無知無覺地睡了過去,等她再次睜眼,便看到一個畫著年畫娃娃妝容的小童正歪著頭看她,給她嚇了一大跳。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擅闖彆人家?!”
為首的小童扒拉開那好奇探頭的小童,他上下打量著清秋,嘴唇翕動,清秋被他看得發毛,想要向屋子裡的殷將闌求助,可是又怕壞了殷將闌的事情,於是梗著脖子說道:“請速速離去。”
觀察她的小童見清秋惶恐不安,後退一步,拱手作揖,“姑娘莫怪,我們是來傳道的。”
“傳道?什麼道?”
小童手指指天,笑道:“天道。”
清秋更加疑惑,“天道?”她擡頭看著天,渾渾噩噩的天,有什麼道好傳,“我們這裡不需要你們的天道,還請速速離去。”
“姑娘,切莫為難我們,你把門打開,我們傳道給你看,屆時,你便會知道,生的滋味。”
清秋聽得雲裡霧裡,但最後一句話她聽明白了,天道能讓她生?這確實是個不可拒絕的誘惑。
可惜,她早就改變了主意,她想要的,是一個能讓她死的人。
小童見她堅決的模樣,隻好轉過身與自己的同伴說,“時間不多了,必須拿到殷將闌的□□,送往妄陽觀。”
小童話音剛落,房門從裡麵被從昶打開,院子裡的人還冇看清楚發生了什麼,風沙揚起。
風平後,院子裡已經人去樓空。
小童快步走進屋內,除了染血的銅鏡外,彆無異處,就連剛剛看門的清秋也消失不見了。
“現在怎麼辦?”
“回去,此後之事,交給殷智。”為首的小童身子一抖,語氣變得平靜悠長。
“是,天道。”其餘小童紛紛擡手作揖,隨後按照來時的方向又走了回去。
清秋感受到了一把在半空中飛翔的感覺,說實話,不怎麼好。
一落地,她便找了個草叢大吐特吐去了。
從昶也冇管她,他小心翼翼地將殷將闌放在地上,掃除了周圍一切可能膈到他的石子與臟東西。
殷將闌緊閉著雙眼,臉色慘白得嚇人,更加襯得染了血的嘴唇紅得驚心。
清秋吐完回來後,看到殷將闌了無生息地躺在地上,顧不得對從昶變大的好奇以及那一眼的威懾,飛快地跑到殷將闌身邊,她擡起手又放下,不敢去觸碰殷將闌。
“哥?”
清秋的眼淚很快就蓄滿了眼眶,一滴滴砸落在地上,無數細小的微塵被振起,在空中飛散又凝聚在一起。
“怎麼會這樣?”
清秋質問著從昶,結果一擡頭髮現從昶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
“你……”
清秋瞪大了眼睛,眼淚從眼角流出,順著臉頰滴落。
從昶突然伸出手,接住了那滴淚。
“你不是鬼嗎?你為什麼會哭?”
“我……”
“我要知道,十年前,這兒發生了什麼。”從昶閃身來到清秋背後,手抵住她腰腹的位置,“要說實話,不然,我會完成那個人冇做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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