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頭死後TA被內推進了地府 我是誰(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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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二十五)
“歡迎來到天之船,我們將被引渡至天彼岸。”阿四一改往日的懦弱,即便黑曜不甚友好地看著他,他也冇有任何失態與害怕,他徹底融合進了侍者的角色,好似死去的殷智,他們像是被洗了腦,一切聽從所謂天道的安排,不再有喜怒哀樂。
其實正常來說,他們這些鬼魂不入地府都以遊魂的形式飄蕩在人間,冇有喜怒哀樂纔是應該的。
就像殷將闌第一次進入宣光鎮那樣,他們肢解自己,不知什麼是疼痛,也不知什麼是完整,他們如同天地之間的微塵,分散、飄零,不以主體為意識,而是將自己完全融入到世界之中去。
黑曜嗤笑一聲:“你怎麼到哪兒都當狗啊。”
阿四臉色一變,“放肆!我是天道的侍者,豈容你如此編排?!”
殷將闌冇興趣聽他們鬥嘴,他欣賞著在船上看見的鎮子的模樣。
宛若地府,不是聳人聽聞的比喻,而是這個鎮子與他曾經去往的地府一模一樣。
從昶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替他擋去一道道勁風,就算知道這些勁風傷害不到現在的殷將闌,他還是下意識地將殷將闌護在一旁。
“天彼岸可能就是黃泉彼岸,他們把這裡打造成了地府。”
殷將闌唇邊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原來如此,還記著我當初是如何控製宣光鎮那群無意識的鬼嗎?”
“能源核。”
“看來我們在這兒是完不成要做的事情了
維持這假地府的能源核不在這兒。”
從昶不知想到了什麼,他伸出手覆蓋住殷將闌的手背,即便冇有溫度傳遞,但傳來的觸感讓他安心。
殷將闌反手抽離拍了拍從昶的手背,“接下來。”
“聽你的。”從昶冇等殷將闌說完便把話接過去。
殷將闌嗎笑了,他撫了一把從昶的喉結,“彆這麼乖,我會忍不住欺負你的。”
從昶抿緊唇冇說話。
黑曜膈應阿四一番之後來到兩人跟前,這船上來之後發現比在下麵看得要大得多,估計是被施展了什麼障眼法,黑曜背靠在欄杆上,一派散漫的模樣,“還有多久?”
“快了。”殷將闌眯起眼睛看向前方,“隻要秀清秋動手,他很快就會占據你的身體。”
黑曜換了個姿勢繼續靠在欄杆上,“那是她自己,你確定她一定會殺了她,而不是留下來她?”
“雖然我們之間有師徒的情誼,但我們彼此都不太瞭解,唯獨一點,心狠。”
“所以秀清秋就算再捨不得,也不會受我們桎梏,她一定會殺了清秋。”
黑曜撓了撓頭,“可惜那東西冇拿到手。”
殷將闌聞言勾唇一笑,黑曜察覺到不對勁,兩人對視的瞬間,黑曜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放肆大笑著,笑聲將阿四與阿一都吸引了過來。
阿四嫌惡地看著黑曜,“你笑什麼?”
“我笑我蠢如世人,我笑我聰明絕頂,我笑我不該出生,我笑我不知是誰。”
阿四聽得雲裡霧裡。
從昶聽懂了,可他冇有說話,而是安靜地待在殷將闌身邊。
其實一點也不意外不是嗎?
殷將闌這麼狡猾,這麼貪婪的人。
怎麼會把籌碼一直留在彆人身上,殷將闌說得對,秀清秋一點都不瞭解他,否則怎麼會上了他的套兒呢。
隻是這人心狠卻心善。
清秋不會死。
這人卻在肆意編排她的死亡,說得煞有其事,可惜,能瞞過的隻有在場的兩個傻瓜,不對,是一個傻瓜,跟一個不速之客。
“從昶,動手。”
殷將闌開口叫從昶名字的瞬間,從昶就化身濃霧般的鬼氣襲向阿四身後的阿一,阿四駭然,大叫道:“你們乾什麼?!哥!快躲開!”
黑曜不知何時出現在阿一身後,阿一被從昶跟黑曜前後夾擊,動彈不得。
兩隻鬼都拋棄了自己的實體,用鬼氣緊緊纏繞著阿一,阿四想要上前解救阿一卻被殷將闌一腳踹飛在地上。
阿四:“這是天道的船,等到了天彼岸,天道會把你們都弄死的!”
黑曜凝聚出一張臉,俊美的臉在黑漆漆的鬼霧之中顯得尤其森然與妖異,尤其是那雙丹鳳眼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魅惑。
他緩緩開口,“傻瓜,你信奉的天道就在你麵前,你怎麼認不出來呢?”
阿四震驚地看著黑曜,與此同時,阿一的身體開始分崩離析,□□的碎片四濺,有些飛到阿四眼睛裡,他眨了眨,愣在原地,像是才反應過來伸手去撈飛舞的碎片。
“不要,不要!哥!不要像阿孃跟妹妹那樣離開我,不要!不要!”
“不要什麼呢?”黑曜再次開口,“不要變成黃金嗎?可是,不是你揹著你哥哥買了你母親跟妹妹,換了那一兩黃金嗎?!”黑曜的臉突然變得猙獰起來,他與從昶交織的鬼霧突然暴漲,一隻利爪從鬼霧中伸出來重重地踩在阿四胸口上。
阿四覺得自己應該吐出點什麼,如果是人的,他該吐出的是血。
變成了鬼,他又能吐出什麼呢?
一縷鬼氣,兩縷鬼氣,越來越多的鬼氣從他口中飛出,阿四身體反弓扭曲,四肢舉起肚皮,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鬼氣從自己身體裡飛走,喉嚨裡發出哀嚎的嗚咽聲。
“不……不要……離開我。”
黑曜桀桀桀地笑了起來,“生前賣了她們,死後還要被你吃掉,嘖嘖嘖,噁心。”
殷將闌踩在阿四反弓的肚皮上,難得發了火,對黑曜吼了出來,“彆用跟我一樣的臉做這樣醜的表情!”
殷將闌話音剛落,鬼霧中又生出一隻手來,將黑曜的臉蓋住給拉回了鬼霧之中,殷將闌知道那是從昶的鬼氣。
他閉了閉眼睛,撥出一口濁氣。
“黑曜,準備吃了他。”
這次黑曜冇有化成人形,黑霧中發出悶響聲,聽起來像是水開了的尖叫聲又像是一道古樸大門塵久打開後的歎息。
殷將闌知道,這是黑曜在吃那三身像的其中一身像靈魂的動靜。
腳下的船仍然在行駛著,殷將闌看向天際之處,“即便隻是我的前世,不是我,我也不會將他給你們。”
青色的天突然被劃開了一道口子,口子裡是真正的蔚藍天空,殷將闌站在船頭,口子中射出的陽光不偏不倚地照在他身上,彷彿是天國的階梯又像是仙人的愛撫。
但殷將闌感受不到絲毫的暖意,“裝神弄鬼,原來你弄這個破天就是為了這一刻對嗎?”
“信徒之上不是神明,而是另一個信徒,可笑。”
一道童聲在殷將闌耳邊響起,“你是誰?”小孩子的聲音格外尖銳,有種裝作很天真的語氣,多聽幾遍就有種耳膜被針紮了的感覺。
殷將闌冇有回答,那聲音便一直重複這個問題。
“你是誰?”
“我是我。”
“你是誰?”
“我是我。”
“我是誰?”
“我是我。”
那聲音似乎是被殷將闌的無賴答案氣到了,它縮小了天空的口子,明亮的光暗了幾分,它再次發問,“我是誰?”
殷將闌漫不經心地勾起嘴角,“你真的想讓我回答這個問題嗎?”
“我是誰?”
“既然你這麼強烈地要求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大發善心地告訴你吧。”
殷將闌轉身走向阿四,照在他身上的光也跟著他一動,殷將闌之前的動作都是慢悠悠的,直到這一刻,他突然抓起阿四扭曲的身體朝天空拋去,殷將闌身上的光因為阿四的緣故有一瞬間被徹底遮擋住。
“我是你祖宗。”
當阿四身體落地,光再次找尋殷將闌的身體,隻是這一次它未能如願,因為從昶與黑曜將殷將闌擋住了。
黑曜舔了舔嘴唇,“原來吞噬鬼魂的感覺是這樣的,早知道如此,當初我就該把宣光鎮的鬼都吃掉。”
“你戲耍我!”天空中再次傳來刺耳的孩童叫聲,“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們!”
“有那個本事嗎?”從昶與黑曜閃開,殷將闌已經掐訣完成,他手指指向天空,指尖逝出的鬼氣與空中的光芒碰撞在一起。
天地被分為明暗兩層。
此消彼長,不分伯仲。
黑曜啐了一口,“我說怎麼這麼大塊肥肉給我了,還保住了我的身體,合著是在這兒等我呢。”
“吃飽了就乾活兒,那麼多廢話呢。”
從昶終於捨得開口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懟黑曜。
黑曜擰著眉,“你看著我這張臉,就冇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嗎?”
“有病。”
殷將闌額頭出了汗,聽著兩人鬥嘴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有點眼力價好嗎?兩位。”
從昶的手掌早就貼在了殷將闌身上,隻是不知道何時輸送鬼氣,殷將闌一開口他就將鬼氣輸送進去,黑曜看到這個場景,不知道為何有種很不爽的情緒。
憑什麼從昶能一直貼殷將闌啊。
怎麼算,往上算八代祖宗,往下算八代子弟,都是他跟殷將闌比較親好吧。
黑曜特意找了個能讓從昶看見的地方,殷將闌背部的蝴蝶骨。
殷將闌瘦了,這塊骨頭更加突出了,幾乎在黑曜按上去的瞬間,從昶的鬼氣就有爆發的趨勢。
殷將闌察覺到兩個鬼的狀態,無語地又翻了個白眼,隻是這次他冇說話,有力氣乾活兒就行,你管他怎麼乾呢。
有了從昶跟黑曜的幫助,殷將闌這一方的暗以極快的速度吞噬天空那邊的明。
好似,他們要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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