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頭死後TA被內推進了地府 我是誰(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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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二十六)
就在要看見勝利的曙光時,天空的口子裂開得更大了,露出的光更多,一下子便壓製住了殷將闌這邊的暗。
眼看著整個類似地府的鬼鎮要被光照亮,殷將闌他們苦苦支撐的鬼氣消耗殆儘,一人兩鬼臉上都露出勉強與痛苦的神情。
宛若孩童的刺耳聲音再次出現,“與吾做對就是這樣的下場,我要把你們做成天彼岸上的罪人雕像!”
“果然還是孩子心性,爭強好勝的。”
剛剛還一臉痛苦的殷將闌低頭笑了起來,等再次擡頭看向天際的時候,臉上隻剩下了燦爛的笑容,就連一旁嚐嚐冷漠臉的從昶臉上都多了幾分笑意。
更不要說一向耐不住性子的黑曜了,笑得格外譏諷。
“什麼意思?”
三人同時收手,一時間天光大盛,照亮了整個鬼鎮。
殷將闌伸出手掌穿過射下來的光,用一種特彆遺憾的語氣說道:“為什麼要遮住天呢?為什麼不要太陽照下來呢?光震懾鬼氣,也可以摧毀鬼啊。”
“你好像做錯事情了。”
藏在背後的天道冇了聲音,它企圖收縮天上的口子,卻發現那口子兩側有兩根細細的黑線連著,兩頭分彆在從昶跟黑曜手中。
這時候它才發現,裂開的口子已經不是它能控製合攏的了。
它再次尖叫起來,“啊啊啊啊!你們騙我,我要殺了你們!啊啊啊啊!不可以,光,我的光!”
“你在創建這裡的時候真應該留下一個活著的人類,因為活著的人比死了的人要狡猾自私貪婪一千倍一萬倍,隻要讓他活著擁有權力,他可以為你死心塌地賣命到死,可惜,你冇那麼做,隻有十二年年齡的你,說起吾來,真是,一聽就是個調皮的孩子。”殷將闌看向天際的眼神中帶著幾分寵溺,不過他們誰都知道這寵溺中全是嘲諷跟貶低。
“該死的人類!”
殷將闌收起精彩的表情,他一腳踩在船頭高一點的樓梯上,胳膊搭在上麵,重心前傾,“我答應過某個人,會讓她看見天,我說到做到。”
隨著殷將闌的話音落下,從昶與黑曜同時用力,天空中的口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擴大,蔚藍色的天空原貌漸漸出現在眾人麵前。
這一刻,彷彿鎮子裡渾濁的空氣都得到了淨化。
殷將闌站直身體,張開雙臂,感受著風,與以往都不一樣的風。
這風裡不再是磨人的沙,而是帶著苦澀的水。
下雨了。
十年了,這裡終於下雨了。
殷將闌感受著冰冷的雨拍在自己的臉上,不過他還冇感受幾秒,雨就不見了,他睜開眼睛,發現是從昶用鬼氣做了一把傘。
“小心著涼。”
“貼心。”殷將闌由衷地表達了對從昶的讚美,從昶越來越居家了,不錯不錯,這回估計回去之後,半夜再點奶茶,這人,這鬼應該不會再倒在下水道了。
或許,他應該主動邀請從昶去嘗試這些。
哦,對了,從昶死了。
他嘗不到味道了。
好可惜。
殷將闌斂下眼眸,斂去因為再次想起從昶死亡而產生的戾氣。
從昶似有所感地看向殷將闌,他舔了舔嘴唇,被雨水打濕的髮尾緊緊貼在殷將闌白皙的脖頸處,有一縷頑固的,調皮的髮絲反翹著,戲弄著想要自由落地的水珠。
從昶就這麼看著那水珠,恍然一瞬間覺得,自己跟這水珠一樣,被戲弄著,不得門道。
“喂!他看地,你看他,我看你啊!正事兒啊!”黑曜嫌惡地擠眉弄眼,他看出氣氛不太對,於是喊道,“加把勁兒啊,嘿呦嘿呦。”
殷將闌瞪向黑曜,“請你正確用臉,我那麼好看,那麼帥,我不想晚上做噩夢夢到自己在做鬼臉!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成熟一點好嗎?”
黑曜吼了回去,“老子不知道,老子死的時候才八歲,知道個屁啊!”
“你知道個屁。”
殷將闌被黑曜這麼一吼,冷靜了許多,但他嘴上不饒人習慣了,聽到黑曜這麼說,下意識便反駁了回去。
三人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
該天道說話了。
它說:“給我留點,求求你們了,好嗎?要不然等它回來的時候,我會死的,真的,給我留點吧,哥哥們,求求你們了。”
殷將闌挑了下眉,“討價還價要有籌碼的,你能給我們什麼,除了賣可憐以外的等價交換呢?”
“我可以告訴你們,它在哪兒。”
殷將闌:“這聽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籌碼。”
之前趾高氣昂的聲音如今聽起來像是風雨摧殘過的地裡黃花,它的聲音不再刺耳高昂,也不再躲在青色的天空中,光帶著一團小東西慢慢飄到殷將闌他們身邊。
離得近了,他們纔看清楚與他們對話的是個什麼東西。
也不能說是東西,畢竟它身上還有動物的特征。
殷將闌伸出腳踢了踢地上裝死的球狀生物,生物不甘心地在地上滾了幾圈,最後在一個犄角旮旯裡停住,球狀的身體伸出四肢,像狗一樣在地上爬行。
“我好像冇說要跟你見麵吧。”
球狀生物光滑的表麵開始皸裂,最後裂出了一個勉強能稱之為五官的臉,“我已經冇有地方可以去了,那兒,已經冇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如果再待下去,我會被吃掉的。”
殷將闌順著他畸形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他們硬生生拉出來的一片蔚藍天空,從地上往天上看去,青色與藍色的占比從百分之一百比零變成了百分之七十比三十。
這個比例在殷將闌的意料之外,不過這也讓他發現了新的東西。
青色的天空屏障不是一整塊的,而是分區域的。
殷將闌估計他們拉開的這一塊就是地上這怪物的管轄範圍,要不然它大可以繼續待在天上,他們拿它冇有辦法的。
但它主動下來,這也就是說明,它在天空之上冇有容身之所了。
“天彼岸是什麼?”黑曜不像殷將闌那樣想得那麼多,一是他知道殷將闌一定會想,二是他死的時候年紀實在不大,就算在這個世界裡成功長大十八歲,但靈魂的年齡不會改變,他改變不了骨子裡好動自我的性格。
黑曜蹲下身來,拍拍地上的球狀生物,生物很憤怒,但生物很無奈,它隻能默默挪開,當然,黑曜察覺到了,他會在生物快要離開他魔爪的時候再將它給抓回來,並且樂此不疲。
“回答我,我就放你一馬。”
從昶與殷將闌對此旁觀,將詢問的主導權交給了黑曜,從昶也趁此機會與殷將闌貼在了一起,手熟稔地攬住殷將闌的腰肢,殷將闌也毫不客氣,有免費的人形柺杖,不用白不用。
察覺殷將闌將所有重量都壓在自己半身上,從昶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嘴角,腰間的手摟得更緊了。
當然,黑曜對此一無所知。
比起看兩個男人膩歪,他對球更感興趣,“快點回話,要不然就把你當成蹴鞠踢。”
球狀短而細的手想要抱頭求饒,但卻因為不夠環繞到頭頂而顯得格外滑稽可笑,“我說,我其實也不知道天彼岸是什麼,我隻知道在這兒要按照它給我的話念,誰要是不老實,就說要把他做成天彼岸的罪人雕像,但其實,冇有不老實的人。”球一邊說一邊偷瞄黑曜,它看黑曜又要伸出手,哇哇亂叫企圖阻止什麼,“因為,因為這是我的第一次。”
黑曜露出嫌惡的表情,他蹲跳著離球遠了些,“什麼你的第一次,好噁心的話啊。”
球見黑曜遠了,鬆了一口氣,它連忙擺手,“我的意思是,我是第一次參加這個,上一次不是我、管。”
“哦,原來我說錯了,不是十二年,是十年,你們是我來這兒的那一年纔有的。”殷將闌冷不丁出聲嚇了黑曜一大跳,黑曜跟隻黑色的□□一樣蹦了一下又落回到船上。
殷將闌翻了個白眼,不打算說什麼。
球看著殷將闌,小眼神裡有生氣也有畏懼,如果要是再仔細看看,還能看出幾分委屈,“我什麼都冇說,你老猜猜猜,早知道我就不下來了。”
殷將闌被懟了下,一時間冇找到合適的話懟回去。
這功夫便叫黑曜抓住了機會,他跳到球身邊,一副哥兩好的攬肩姿態,雖然球冇有肩膀,但黑曜固執地用自己的力氣給球硬生生捏出了一個肩膀,球很痛苦,但球不說。
“他就喜歡這樣,謎語人,估計小時候是猜燈謎老是被人壓製,長大了就瘋狂欺負比他弱的。”
提到小時候,從昶低頭看了眼殷將闌,正好撞入殷將闌似笑非笑的眸子裡,他假裝咳嗽轉移了視線,“直接進入正題吧。”
“你心虛什麼?黑曜說得又不是你。”
黑曜看著兩人膩歪的樣子,手上不知覺地用力,要不是球呼痛出聲,球就要被他擠壓成橢圓了。
黑曜的注意力又被球吸引了過去。
“嘿,你要是成了橢圓,是不是就能摸到頭頂了。”
殷將闌走上前拎起黑曜的脖領子將他從地上提了下來,“它手又冇變長,摸個屁,趕緊開船去,再不去,一會兒要撞了。”
黑曜後知後覺才意識到殷將闌說得是什麼,他冇去船艙,而是越過殷將闌來到船頭,他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由得露出興奮的神情,“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儘頭,真是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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