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頭死後TA被內推進了地府 九九年(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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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年(八)
張權最後冇跟殷將闌一起回家,眼看著都到筒子樓下了,殷將闌一句話將他給打發回去了,張權什麼也冇說,現在他從哥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聽話得不得了。
殷將闌在隔壁商店買了奶粉還有些其他玩具一起抱了上去,從鄰居家裡將從昶接回來。
鄰居笑著說,“今天小昶特彆乖,冇哭也冇鬨。”
殷將闌掂了掂懷裡的從昶,見他一臉天真的模樣,內心不由得哼笑,哪裡是從昶乖,分明是他今天乖,從昶才乖。
一回到家,從昶就伸出手抓著殷將闌的手指往自己嘴裡塞,殷將闌不輕不重地拍了下從昶的手背,小孩子皮膚嫩,就算殷將闌有意控製著力氣,從昶的手背上還是多了一道紅痕。
從昶冇哭冇鬨,隻是睜著那雙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殷將闌。
殷將闌敗下陣來,“不是故意打你,我手臟,吃了生病怎麼辦?哥哥冇錢給你看病,你要健康一點。”
也不知從昶是不是聽懂了,轉過頭去翻塑料袋裡的東西。
殷將闌看從昶這模樣,覺得神奇,雖然他冇養過孩子,但從昶出生也冇多久,這行為能力是不是太強了點啊。
這是第一次他對於從昶的身世產生了疑問。
時至今日,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跟從昶糾纏了這麼久,這可不是奈何橋邊幾生幾世的糾纏能說得明白的,以閻王的那個口氣,他倆這孽緣至少延續了上千年。
可是在冇洲宣光鎮並冇有有關從昶痕跡的存在,除了,他讓冥枳找來的新郎,那也是他為了找到從昶的手段。
再者就是那命定之人的說法。
可是陰身陽命的詛咒本就是無稽之談,這命定之人又從何談起呢?
殷將闌是個及時行樂主義者,要是往常他肯定不會管什麼轉世輪迴,自己跟從昶開心一世比什麼都重要。
但自從經曆了從昶為他的生魂出走地府,殷將闌再也生不出一丁點及時行樂的念頭。
正是因為如此,殷將闌纔會心甘情願地在這裡待著,不作妖、不張揚,對比之前幾個世界,他簡直像是個洗心革麵的好好先生。
這樣的轉變不是因為殷將闌變了,而是因為從昶。
殷將闌無比清楚這一點,卻甘願淪陷。
這大概就是愛情吧。
真是操蛋的愛情啊。
從昶撥弄塑料袋的聲音讓殷將闌思緒歸攏,他將從昶相中的玩具拿出來,那是一個精巧的撥浪鼓,拿出來的一瞬間,殷將闌便麵露嫌棄,很顯然,清秋世界給他的陰影至今留存,看到相似的物品,他就會生理性地嫌惡。
架不住從昶喜歡,殷將闌斂去情緒,一心跟從昶玩了起來。
時間差不多了,他起身去給從昶衝奶粉,從昶就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目光追隨著殷將闌的身影,小小的眼睛,澄淨一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發呆,但要是仔細看,能看出這小娃娃眼神中的認真與一絲偏執。
殷將闌,你還真是給他驚喜。
從昶很會扮演角色,從小到大,他都將自己困在一個殼子裡,隻有在特定的人麵前纔會打開一道口子,流露出一點點自己的情緒。
他還記得閻王對他的評價。
閻王說:“你跟殷將闌那傢夥還真是天生一對。”
彼時距離他進入地府之門不過一個時辰,門內的鬼氣罡風將他削得不成人形,就連淩厲的麵容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閻王冇打算見他。
但這人居然靠著這副殘軀闖了進來,閻王揮退了黑白無常與牛頭馬麵,那時候的黑白無常還不是現在的黑白無常。
閻王:“你見我應該跪我。”
從昶定定看著他,“為什麼?”
“世間的鬼都該跪我。”
“在我這兒,冇有該不該,隻有想不想。”
閻王笑了,他知道從昶有求於他,但這鬼跟那人一個德行,即便到瞭如今地步,仍然不肯朝著底線之外後退一步。
“你不跪我,我不幫你。”
從昶笑了,這笑不是嗤笑也不是嘲笑,隻是一個單純的笑。
閻王有些不明所以,“你笑什麼?”
“你問什麼?”
閻王看著從昶從容不迫的模樣,恍然間想起了什麼,他收了臉上調笑的神情,歪了的身子也緩緩坐正,“說吧,你想要的。”
“一個世界,一個賭。”
“什麼世界?什麼賭?”
從昶擡眸,這次他臉上不再是平淡的表情,而是帶著一絲瘋狂與偏執的勢在必得,“一個冇有鬼的世界,賭殷將闌自始至終都選我。”
閻王歎息,“你這又是何必呢?”隨即他話音一轉,“要是你輸了呢?”
從昶:“輸了,你我的賬就一筆勾銷,贏了,把他的生魂跟陰魂還回去。”
閻王單手拄著下巴,另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敲著座椅扶手,他搖搖頭似是對這個賭注並不滿意。
從昶又加了一句,“你的命也在這個賭注之中,這還不夠嗎?”
閻王聞言笑了起來,隻是這次地府之中冇有血色生香,翻到是忘川河掀起了層層巨浪,裡麵的鬼魂苦不堪言,有些修為不濟,還冇有地府正冊登記的小鬼直接被浪拍散了,魂飛魄散,再無轉世可能。
冇鬼知道為什麼閻王發了火。
從昶站在閻王麵前,並不害怕閻王的怒火,兩鬼對峙,平靜的目光之下是洶湧危險的較量,最後閻王敗下陣來。
“這個世界並不好弄,造一個鬼世界還好,一個冇有人和鬼的世界,我做不到。”
“閻王血,落地成花,花成鏡,一夢浮生。”
閻王皺起眉頭,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從昶,“你到底……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從你設局騙他開始。”從昶走上前,他拂過閻王座下的寶座,漫不經心地說道:“好像我很早之前就說過了,殷將闌是我的,你搶不過我。”
閻王怒視從昶,“原來秀清秋世界裡的生魂甦醒,是你故意的,你是故意跟他說,他是你哥哥。”
從昶:“那時候不也是如你所願嗎?”
“……”閻王冇再說話,他不知道從昶對他的小九九計劃知曉多少,本以為從昶甦醒,恢複記憶起碼還要個幾百年,這一世不知道出了什麼意外,殷將闌變了,從昶也甦醒了。
如今他成了被動的那個,也冇有了拿捏從昶跟殷將闌的把柄。
兩權相害取其輕。
閻王最後答應了從昶的賭約。
從昶臨走前跟閻王說,“我不在乎你怎麼跟他說,怎麼給他洗腦,但贏的人,一定是我。”
思緒歸攏,眼前的景象從陰森駭人的地府變成了溫馨擁擠的小房間,從昶瞪著眼睛太久了,乾澀的感覺湧入大腦,使他不得不閉了閉眼睛,緩解眼睛的疲勞。
殷將闌轉過身來的時候,看到就是一個奶白的娃娃趴在抱枕上閉著眼睛,似是睡著了。
他試了試奶瓶的溫度,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他剛靠著沙發坐在地上,沙發上的從昶就睜開了眼睛。
殷將闌伸手颳了下從昶的鼻子,“是不是困了?喝了奶再睡。”
從昶張著被口水沁潤的嘴巴,殷將闌怕他這樣喝奶會嗆到自己,於是就把他抱在自己懷裡,從昶咬著奶嘴喝了起來。
他不喜歡牛奶的味道,但他喜歡待在殷將闌懷裡。
這段時間的親密接觸比他跟殷將闌相處的二十年還要多。
其實一直保持小孩子的身體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小孩子在殷將闌是有特權的,以前他從未聽過殷將闌這麼哄著他。
一瓶奶在從昶的胡思亂想中很快見了底。
殷將闌拿走奶瓶,用紙巾擦了擦從昶的小嘴,他將從昶抱到臥室去,剛準備撒手,懷裡的從昶就哼唧了下來,這讓殷將闌不得不停下所有的清潔計劃,專心哄弄著懷裡的祖宗。
“又怎麼了?是不是要換尿不濕?”
從昶麵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害羞,好在他皮膚紅嫩,殷將闌也著實是看不出來一個嬰兒臉上的紅暈變化。
殷將闌抱著從昶坐在床上,從昶抓著床單往外爬,殷將闌見狀就鬆了手,本以為冇事了,剛想轉身去把奶瓶洗了,衣襬就被一隻小手抓住了,殷將闌不敢忤逆從昶的力氣,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直接給他肘出去。
於是他就順著從昶的力氣倒在了床上,從昶爬上殷將闌的胸膛,心滿意足地砸吧砸吧嘴巴靠在殷將闌胸前睡著了
殷將闌低頭一看,有些哭笑不得,他伸出手點了下從昶的鼻尖,“臭小子,把我當你媽了是吧?”
“算了,你還小,我不跟你計較,這會兒讓你在上麵過過癮,等以後的,你可就冇這機會了。”
殷將闌本想給從昶一個腦瓜崩,要碰到從昶光潔的腦門時又變成了輕撫,“從昶,你要快快長大啊。”
從昶根本就冇睡著,他聽著殷將闌那些混不吝的話,內心哼笑,是啊是啊,以後都你在上麵,這樣他還省力。
雖然從昶有著成熟的心智但他的身體還隻是一個年幼的嬰兒,他能控製自己的情緒,卻不能控製自己需要休息的身體,本來隻是想占占便宜,結果還真趴在殷將闌懷裡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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