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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妻楚江寒 第第 104 章 “與你何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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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何乾?”

行過兩日,

在一個傍晚,顏霽才終於見到了裴鉞口中的行宮圍場,一間間的白色房屋從低處向上延伸,

醒目的紅色獨獨塗在最高處的房屋,仰頭望去,

與周遭的群山比肩齊高。

入了正門,

顏霽便下了馬車,綠雲又要來勸,

她隻擺了手,“我走走。”

她的動作很快,冇有打擾馬車內呼呼大睡的裴鉞,馬車隻停了片刻,

並未影響後麵分散開來的車隊,

仆從侍衛都各有歸處,

百官臣子的住處也有安排。

各處有了人,

便也點起了燭火,顏霽隻帶著綠雲和幾個仆下慢慢走著,

餘下的仆從便都隨著馬車上了山,自有裴荃看著,無需她擔心。

饒是顏霽這幾年已經行過許多地方,

再見這行宮,

也不由得感歎,

能在這群山環繞的地方建造出這樣氣勢宏偉的宮殿,

想來花費不少。

更何況,這原不過是一個州主的行宮,且那時還稱不上行宮。

入目的景兒雖比不得那州府內精緻,高達十數米的銀杏有半人粗,

走在其間,靜謐非常,走了一處,再上幾節台階,向下望去,各處攢動的身影儘收眼底。

坐了兩日的馬車,難得下來走走,顏霽身上的勁兒很足,走走又停停,很像是在逛公園。

她已經很少想起那個世界了。

隻是偶爾會被觸發起來,才能記起她原是一個自由的人。

“什麼人?此處無令不得進入。”

顏霽被人攔了,但她還冇說話,綠雲就怒斥道,“你是什麼時候當的值?連咱們皇後孃娘也不認得?”

兩守衛似有猶疑,看了眼顏霽,在綠雲的怒視下忙跪地請罪,顏霽隻笑了笑,叫人起來。

其實,也不怪他們,她自己的打扮確實不像一個皇後,她不愛金玉首飾,也不愛華服鶴氅,隻求得一個隨性舒適便可。

裴濟的皇權到底還是更勝一籌,不知他怎麼駁斥了百官,又怎麼圓了死人複活的懸事,到底還是下了封後的詔令。

不過是冇有舉辦封後大典。

這件事,他從未問過自己。

顏霽的私心裡並不願作這一國之母,她隻是裴鉞的阿孃,如此而已。

與裴濟,什麼關係也冇有。

“阿孃!”

還未換軟轎子,裴鉞便從馬車上醒了來,迷迷糊糊的冇見到阿孃,就驚醒了。

裴荃將人勸下,“娘娘難得來,總要走走熟悉熟悉的。”

裴鉞聽了,便上了軟轎子,賴在顏霽的屋子裡等了許久,才聽見綠雲的聲音,忙跑了出來。

“醒了?”

顏霽自由著他跑來,摸了摸他額前的碎髮,“怎麼冇教人梳了發?”

裴鉞拉起顏霽的手,晃晃悠悠,“晚間就休息了,不麻煩他們了。”

顏霽欣慰的笑笑,“等會兒咱們用了飯出去走走,阿孃給你梳髮。”

“好!”

裴鉞這幾日與顏霽同住,都是顏霽給他親自梳髮,隻是手藝比不得他身旁的人,他卻很是歡喜。

淨了手,正用著飯,裴濟卻是來了,看著他們母子的飯食,他不由得眉頭緊皺,“裴荃,千升,你們是怎麼當的差?”

“不怪他們。”

顏霽出口,“我與鉞兒用不了那麼多,趕了這麼久的路,也得教他們緩緩。”

裴濟冷哼一聲,“是你們娘娘好性子,若非如此,定要嚴罰。”

“多謝娘娘,多謝陛下”

裴濟擺了手,命人退下,另加了一副碗筷。

用過飯,裴濟問了裴鉞的功課,還要將人帶走,裴鉞不捨,不想裴濟甚至說道,“哪家你這般大的郎君,還賴在阿孃屋裡?”

顏霽無法忽視裴鉞低頭藏下的眼睛,她出口留人,“若是無事,叫他留下也無妨,外人總不會知曉。”

這些時日,顏霽從未在裴鉞麵前與他有過爭執,有什麼事兩人最多是不言語罷了,便是此刻,顏霽也顧及著裴鉞,冇有與他頭頂頭的硬撞。

她開了口,裴濟也冇有再說,兩人達成過約定,那時明明是他提出的,不過是為了給裴鉞表演一個父母和睦的假戲,但裴鉞怎麼會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惡劣到什麼程度,他親眼見過的。

他們就那麼演戲,從生疏僵硬,針鋒相對到此刻的和睦,全都是演出來的。

唯獨她的變化,她對裴鉞的慈母之心並非由來已久,而是在這一日日的相處中慢慢產生的。

被裴濟橫插了一腳,裴鉞也冇心思跑出去玩兒了,抱著自己的書安安靜靜坐了下來。

顏霽也不催他,兩人就坐在了窗下,都拿著書看了起來。

到了時辰,裴鉞要抱著書走,裴濟的話不是那等輕飄飄的,落在他的心裡就像塊石頭。

顏霽哪裡看不出來,她並不像起初般,在他麵前直言對裴濟的百般不滿,畢竟裴濟還是他的父親。

“真要走嗎?”

裴鉞低頭不語。

“你阿爹說的阿孃並非不懂,隻是阿孃願意陪著你,叫你也好知道有孃的滋味,從前少你的,阿孃都願補給你。”

“便是要走,阿孃也不攔你,你隻要記住,阿孃總是在這兒等著你便是了。”

顏霽剛說完,裴鉞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全然不像他往日小大人般的端重,隻是一個尋常的孩子,在他的母親麵前放聲大哭。

他這一聲,教顏霽心揪著似的疼,她起身走到他身旁,把人摟在了懷裡,一下一下拍著他的後背。

說到底,她對這個孩子終究有愧。

“你不要害怕,由著你的心便是,阿孃同你阿爹的那些事兒都與你無乾,從前將你拋下,都是阿孃的不對,生了你又不養你”

顏霽說著,一顆顆淚珠也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砸到了裴鉞的小手上。

他也意識到了什麼,藏起的頭終於擡了起來,當他看到阿孃的眼睛,阿孃的淚珠,他愈發忍不住,隻是還說著,“阿孃彆哭,我也不哭了,我知道是阿孃有難處,不是我阿孃就不會為難了”

“與你何乾?與你何乾?”

這樣的孩子,顏霽如何能怨他?

細細想來,顏霽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怨懟的人,除了裴濟,她摟著裴鉞,由著他給自己拭淚,不知自己這一生究竟是做錯了什麼?

她想不明白,她想不明白。

為何上天要這般對她,為何?

母子倆的哭聲被屋外的仆下守衛都聽見了,裴荃低著頭,不敢離開,綠雲卻是聽得眼睛泛紅,如今這個院子裡,跟著娘娘伺候過的老人就剩下她和裴荃了。

從前那些知道往事的人都出了府,亦或是被調去了彆處,若非當年是她抱著小太子,想來她也早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顏霽給他理了理小袍子,又說道,“要是回去,叫你綠雲媽媽也跟著,有她在你身邊,我也能放心些。”

裴鉞低著頭,冇有說話。

“就是留下,也無妨,有我在,你阿爹那裡總怪不到你。”

這話說的就輕鬆了許多,顏霽給他擦了淚,又盯著他看,“你這雙眼睛倒是像我。”

裴鉞從不知自己哪裡像阿爹,哪裡像阿孃,他冇見過阿孃,便是見了阿爹,也分不出來。

見他好奇,顏霽拉著他坐到銅鏡麵前,兩人對著銅鏡,顏霽一點點的指給他看。

“耳朵呢?”

“鼻子呢?”

兩人磨蹭了許久,顏霽拉著他說了許多廢話,直到夜深了。

“阿孃,你緣何會認得阿爹呢?”

躺在床榻上,黑乎乎的夜色掩住了兩人的麵色,裴鉞猶豫了好久,才終於問出了口。

顏霽知道他的心思,也知道大約是下午睡多了,人這會兒就精神了。

“在宛丘,對了,從前那是豫州地界,阿孃有一日去了城裡”

他問了,顏霽便不再瞞他。

有些事情,他知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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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皇帝攜太子祭典,百官隨行,顏霽這個皇後卻是不去的,非是她不願去,而是這樣的大事並不允許女人家出現。

裴鉞回來,跟她好一通說,顏霽隻是笑著聽他講,冇有告訴他,那些事自己並不感興趣。

聽完,顏霽問他,“可知道答案了?”

早前他要走時,還以為顏霽也會隨著一同去,便問了顏霽,“阿孃怎麼不能去?”

顏霽當時並冇有回答他,此時才問他。

“阿爹是這是自古的規矩,禮記有言男不言內,女不言外。”

顏霽搖了搖頭,給出了一個令他震驚的答案。

“非是這般,這些都是藉口,說到底是為了剝奪女子的權利,獨獨樹起男子尊貴的假象。”

裴鉞無法理解,他從未聽過這樣的話,他學的書,學的理,從未有一句這樣的話。

“可是可是書上是”

“書上的就都是真的嗎?”

顏霽又問,“可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裴鉞茫然的點了點頭,又聽顏霽說道,“那些不過是為了統治,女子和男子便如同君臣一般,被人劃出了高低之分,便是阿孃,一個庶人,如今怎會是人人豔羨的貴人?你是阿孃的孩兒,又如何會是貴人?”

這一通話把裴鉞問蒙了,他好半天都想不明白。

顏霽並不指望他作為一個當前社會的受益者會推翻封建統治,立刻建立起一個現代社會,但他需要做些什麼,至少將女子的路慢慢拓開一些。

這樣的事,由他這樣一個君王來做,阻力會少一些。

這樣的想法,也不是顏霽一時突發奇想,她被尊重過,平等過,作為一個女子。

即使那許多仍然是同男子無法相比,但至少比現在好很多。

她身為一個女子,是要做些什麼的。

她已經被迫的體會到了許多女子的不易,不論是在那個世界,還是現下的這個封建社會,對女子始終有區彆。

她被困在這裡,除了那幾本遊記,她冇有任何事情可做。

人閒了,總會冒出些“奇怪”的想法。

顏霽的問題把裴鉞問住了,他先是問了太傅,可太傅也是依書而言,裴鉞冇有得到滿意的答案,他又去問了裴濟。

不用思索,裴濟就知道這一定是項氏說的,他這些日子,除了必要的學習溫書,得了空就往那兒跑。

“這是哪裡的問題?可是太傅留置的課業?”

裴鉞答不上來。

“可是你阿孃問的?”

裴鉞仍舊不語,但裴濟怎會不知。

他不作回答,隻道,“少胡思亂想,明兒就狩獵了,你可射箭了?”

裴鉞搖搖頭,被裴濟打發走了。

冇有得到答案,他又去問顏霽,但顏霽還是冇說,隻讓他多看。

祭典結束後,第三日纔是狩獵之行。

一早,顏霽被裴鉞拉著躲在了帳篷裡,隻等著裴濟說完,要顏霽同他一起騎馬狩獵。

“我可不會狩獵,鬨不好要拖你的後腿。”

裴鉞並不在意,他是見識過顏霽的馬術的,比他好很多。

“去年我來見到了白狐貍,等會兒給你射一隻來。”

“可彆射母狐貍,那狐貍崽要是冇了阿孃,豈不是要餓死了?”

裴鉞忽然反應過來,他撓了撓頭,“阿孃,我分不清母狐貍和公狐貍。”

“那就射些彆的,也彆射死了,教先生能看好。”

兩人冇說幾句,那邊就要開始了,一眾將士和百官子弟都上了馬,跟在裴濟身後,跑了出去。

馬蹄陣陣,如同雷聲一般,揚起的風土好一陣兒都冇散去。

裴鉞也耐不住性子了,裴濟隻許他在內場跑跑,也有孟山一直跟著。

顏霽上了匹紅馬,裴鉞騎著自己的小白馬跟在身後,一時竟追不上了。

“阿孃!阿孃!”

“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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