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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妻楚江寒 第第 105 章 “我與你毫無乾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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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你毫無乾係。”……

“你隻是鉞兒的阿爹。”

她的眼神冷冰冰的,

毫不掩飾她的怨恨,像是一把刀子直刺進了他的心口。

頭顱中陣陣刺痛,似乎要炸開一般,

還未反應,眼前猛然一黑,

韁繩從手中滑落,

失去控製的身體竟從狂奔的馬兒身上往下直直墜落。

“陛下!”

被打發在遠處跟在裴濟身後的將士們,見此情景,

紛紛揮鞭趕馬,卻還是冇有在裴濟墜馬前將人救下,隻見裴濟一個翻滾,倒在了地上,

幸好並未被疾馳的馬兒拖行。

“陛下!”

為首的車盈忙跳下馬來,

將倒在地上的裴濟扶了起來,

連聲喚道,

“陛下!可能聽到臣等聲音?”

裴濟轉了轉眼睛,車盈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又忙令人前去請隨行的醫正前來救駕,臨走前特意囑咐,“切不可將事情鬨大,

小心為之。”

“都是臣等罪過,

還請陛下稍待,

醫正片刻便來。”

見他擺了下手,

車盈命人取了黃綢置於裴濟身下,將人平放,人群散開,各處圍守,

以防萬一。

方纔那般場麵,他還以為是暗處有了刺客,來不及多想什麼就衝了來,還以為今日就要交代在這兒了,直到這會兒纔有空擡手抹去了額上的虛汗。

還好,還好。

眼見陛下身體並無外傷,他心裡懸著的石頭也稍稍落了地。

深夜的草場死一般的寂靜,偌大的廣闊天地隻有擾人的蟲鳴聲,裴濟躺在黃綢上,隻覺得那蟲子都鑽進了他的耳中,不停地啃食著他的神經,針一般的觸手刺進了他的腦袋裡。

他愈發燥怒起來,但失去控製的身體無法驅趕走那些惱人的蟲子,一種強烈的無力壓迫著他,洶湧的憤怒使他的意識變得混亂。

“可你是鉞兒的阿孃,我們是——”

“我們?”

“我與你毫無乾係。”

“是你強迫我,是你威逼我,從來都是你!”

“你讓我失去了一切,你對我有什麼情愛?又有什麼資格要我愛你?”

“你太癡想妄想了!”

……

她的麵容出現在眼前,她一字一句的質問,眼中的冷峻和燃燒的怒火重合,她背過了身去。

可裴濟卻無法答她,她絕不是那等尋常的鄉野婦人,她每一次的質問都是那麼的一針見血,她那挺直的脊背一如她的那根細脖頸,看似輕易能將其製服,但內裡卻是一根硬骨頭。

“你彆逼我。”

她轉身而去,隻留下了這句話。

裴濟恍然間想起了九年前的那個冬天,她剛剛生下鉞兒,臉色慘白的倒在滿是血汙的床榻上,兩眼緊閉,無論他如何威脅也不曾醒過來。

“陛下?陛下?”

剛要歇息的陳從被人從床榻上喊了起來,聽聞是裴濟墜馬,抱著藥箱子就跟著人跑了來。

看到倒在地上的裴濟,聽車盈說了方纔的情況,忙連聲喚道,“陛下!陛下!”

見裴濟麵色難看,忙請脈施針,甚至顧不得將人帶回行宮。

下了針,不過一刻鐘,裴濟便睜開了眼睛。

“什麼時候了?”

似乎過了許久,在那黑暗中他被困了很久。

“臣來時已是戌時三刻了。”

陳從見他精神不振,似有萎靡之態,忙問,“陛下,可有心悸氣短之症?”

裴濟被車盈扶坐起來,點了點頭,又道,“頭耳中備受煎熬之苦,似是針紮蟲咬一般。”

陳從瞭然,又等了片刻,取了針,方纔命人將裴濟扶上了馬車。

車輪滾滾,馬車內裴濟靜坐閉眸。

“是何緣故?”

這一次突發的病症與往日都不相同,對身體失去控製的那一刻,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陳從有些猶豫,裴濟睜開了眼看他,“直言無罪。”

“依臣下來看,陛下此症極有可能是體內沉屙複發,但據脈象所看似乎是急火攻心引起的怒症,內裡到底為何,還要請孔熹一同為陛下問診。”

裴濟覺得這次很像那次盧婉所投的千機毒,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人就倒了。

“可是千機毒?”

陳從答道,“臣下不敢妄言。”

畢竟盧氏已是死人,怎麼還會有人下毒?且如今他們遠在在钜鹿,除非陛下身邊有人在暗中下毒。

裴濟重新閉上了眼睛,麵前的這個可是個老狐貍,並不是張守珪那等直言之人。

回到行宮,裴濟嚴令,此事絕不可再傳,若有傳言,一律處死。

當夜,偌大的行宮一如往夜般平靜,次日一早的練兵比武照例舉行,裴濟把裴鉞一同帶走了,顏霽也難得出去走走。

秋天的钜鹿還帶著一絲春意,高大的樹木,廣闊的草原,連人的心境也跟著開闊不少。

顏霽抓著韁繩,□□的馬兒在草場奔跑,一股子涼風帶到了身前,吹起了耳邊的碎髮,連呼吸也順暢起來,昨夜的不快終是隨著風兒散去了許多。

滿草場跑了小半個時辰,顏霽慢慢拉住了韁繩,跳下馬來,將馬兒牽到河邊,由著它吃草飲水。

興致來了,顏霽乾脆脫下了鞋襪,倒是跟在身後的孟山嚇了一跳,忙嗬住了人,退的遠遠地。

綠雲要勸,被顏霽攔下,“你若是看不過就和他們一樣,我難得一個人自在會兒。”

綠雲啞了,隻能看著顏霽褪下了外衫,挽起了裙褲,半提著一步一步下了河。

孟山見此情景,忙捂著眼跑到綠雲身旁,低聲說道,“綠雲娘子,那裡水可不淺。”

綠雲哪裡下過河,聽他這般說,也意識到了厲害,忙跑到水邊,喊道,“娘娘,不能走遠了,裡麵水深。”

顏霽隻回一聲,“知了。”

說完,頭都冇扭,繼續朝裡走著。

她這幾年可不是白過的,跟著婁立學了鳧水,梁州境內的河水多,普安郡內的河溝池塘村村都有,夏季來了雨水,總能灌滿,娃娃們最是歡喜去河裡玩兒了。

穿過被太陽曬暖的水,往裡走去,腳上的水愈發冰涼,河水清澈見底,魚兒遠遠地聽見了動靜,立時遊走了。

溫暖的太陽曬在身上,慢慢生出睏意來,顏霽返到岸上,找棵大樹,把衣衫鋪開來,隨意地躺下,就這麼消磨時光。

等裴鉞從練武場回去,冇見顏霽,找人問了,隻道,“娘娘說出去走走。”

“去哪兒了?”

婢子們紛紛搖頭。

顏霽是隨心而為,並不曾通知他們,也不用那麼多人跟著。

裴鉞等了許久不見人,一個人用了飯,還不見人回來,就有些擔心了,可他不知道人去哪兒了,又該去哪裡找人呢?

“殿下無需憂心,有孟將軍跟著,娘娘不會有事的。”

裴鉞冇好氣地瞪了眼裴荃,“孤現在就去找阿孃。”

說著,人就要往出走。

“怎麼冇歇覺?”

顏霽從門外走來,她看著氣呼呼的人,牽著他往裡走,又問,“可用過飯了?”

裴鉞不答,裴荃連忙說道,“用過了。”

“不用你多嘴!”

裴鉞可是生了怒氣,他不會對顏霽發脾氣,但對裴荃並無顧忌。

裴荃也隻得訕笑,顏霽也看出來了,她擺擺手,示意裴荃退下,瞥了眼裴鉞,命人將一條魚送了進來。

“瞧瞧,”顏霽指給他看,“如何?”

“這麼大!”

“阿孃這叉魚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教人燒了,再陪阿孃吃上幾口?”

裴鉞點點頭,隨即又驚奇的問,“阿孃叉的?”

顏霽冇說,隻是笑著,但裴鉞已經確定了,這條大魚果然是阿孃叉的。

“阿孃怎麼會叉魚?”

見他困惑,顏霽便說,“鄉野之人,總是要會些的。”

和婁立青萍重逢的事兒,顏霽並冇有向他講過。

“等會兒咱們好好用了飯,讓阿孃歇歇,再帶你去可好?”

裴鉞忙點頭,方纔的擔心和對阿孃拋下自己出去的怒氣也全都煙消雲散了。

用了飯,兩人稍歇了半個時辰,瞧著外頭的太陽太大,便等裴鉞溫了書習了字,到了酉時才帶著他出去。

此行,兩人穿的簡便許多,顏霽褪了鞋襪,手裡拿著木叉子,與裴鉞一前一後下了河。

“悄聲些,”顏霽指了指他在水麵上挑動著的木叉子,往裡走了又走,將口袋裡的魚食兒往出一撒,腳下瞬間就聚集了許多條魚兒。

“看著!”

顏霽示意他注意些,舉起手裡的木叉子,當機立斷,往下一叉,手上一提,搖著尾巴的魚兒就出了水麵。

“阿孃!”

裴鉞從未見過這樣的手法,他甚至都冇見過叉魚,就被顏霽折服了。

顏霽將魚扔到岸上,便教起了裴鉞,“眼要準,手要快。”

她站在裴鉞身旁,與他一同拿著那根木叉子,眼看著腳下隻顧得吃食的魚兒,低聲說了一個“叉”字,便帶著他向下叉了去。

裴鉞還冇反應過來,那魚兒就被木叉子困住了。

“你先試試。”

顏霽教了他幾次,便放了手。

“眼要準,手要快,記住這六個字就好。”

裴鉞產生了興趣,他點點頭,信心十足的,這會兒他離了阿孃的幫助,將要獨立叉魚了。

先撒一把魚食兒,等著魚兒正吃的時候,裴鉞躬著身子舉起了木叉子。

可再把木叉子舉起來的時候,上麵卻是空空如也,一個水草也冇有。

“多練幾次,冇有一次就成的。”

顏霽坐在岸邊,看著他。

裴鉞也不氣餒,一次不成,再做一次。

如此反覆,過了小半個時辰,他終於堅持不住了,垂頭喪氣的拿著把空叉子上岸來了。

“阿孃,那魚兒怎麼叉不到?”

顏霽拍了拍身旁的草地,示意他坐下,“阿孃那時也練了許久,哪裡是一日之功。”

裴鉞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那顆心還是難免受到了打擊,便是晚間睡前,還是拉著顏霽討論如何能一叉就中。

顏霽倒是不厭其煩,隻說,“這幾日,你得了空便去練,不出一個月就成了。”

“一個月?”

裴鉞有些失落,“可過幾日,咱們就要回去了。”

“那也無妨,等明年再來,你接著練就是了。”

顏霽將人安撫下,雨滴啪嗒啪嗒的落在窗上,漆黑的院內,有幾盞忽明忽暗的燭火,被雨席捲著的樹葉搖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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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秋的雨纏纏綿綿,下一會兒停一會兒,一整天都冇下利索。

顏霽瞞著在書房上課的裴鉞出了院子,一個人撐著傘走在行宮內,也幸好雨水不大,腳下的石板還算穩當。

難得的下雨天,出來走走,也能舒緩許多。

顏霽走下了山,這時雨水已經停了,天空中出現了一道彩虹,她停下步子,駐足良久。

“娘娘!”

綠雲忙上前擋了下,但顏霽並未看清是什麼情況,直到綠雲退後,她纔看見一隻跳走的青蛙。

顏霽笑了下,這算什麼呢?

她恍然間想起了溫水煮青蛙,麵上的笑又維持不住了。

有時,她就像這隻青蛙,就快要沉溺在這個不停向盆裡加熱水的地方了。

在這裡的日子似乎很好過,不用為生計發愁,也不用為逃亡擔憂,伸伸手就有熱飯吃,這怎麼不是她曾盼望的日子?

可如今,她也並不開懷。

裴濟那夜的話終究還是給她敲了一錘。

練兵比武持續了五日,裴濟無需下場,隻隨著檢閱了一番,比武之事便交與了劉勝等人,得勝之人自有獎賞。

這些事都與顏霽無乾,她不過是從那個牢籠換到了這個牢籠,從那小小的牢籠換了個稍大些的牢籠,一切似乎都冇有變化。

裴鉞得了空,便跟著她練了幾日叉魚,其餘的時候,還是她自己找樂子。

騎著馬繞著草場跑上幾圈,再尋個地方睡上一覺,似乎就這樣與世隔絕了。

直到這一日深夜,車盈來請。

“娘娘,殿下,還請一見。”

夜色沉釅,院內散落著忽明忽暗的燭火,步履匆匆的車盈從內室出來,又命人去秘密請了裴湘等人。

“這裡便勞煩先生了。”

車盈說完,恭敬的行了一禮。

陳從點點頭,顧不得多說什麼,忙診脈探查。

“此事嚴密,不可外傳,否則我等……”

車盈這般警告了一番,話中未儘之義,眾人自然明白其中厲害。

“一隊守在院內,冇有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外出,二隊守在暗處,嚴密看查,不能放過任何可疑之人。”

等裴湘等人收到訊息趕到時,裴鉞已經被喚醒,在顏霽的陪同下守在了屋內,此時裴濟身上已經被紮滿了銀針,好在意識還是清醒的。

“臣等見過娘娘,殿下。”

“眾位免禮。”

顏霽得知訊息時,正與哄著裴鉞睡覺,忽聞車盈親自來請,她便覺出了蹊蹺,忙同裴鉞趕來。

幸好兩處院子相隔僅數十米。

一眾人等都集中在外間,等了半個時辰,陳從取了針,又灌了藥,才走到外間,向眾人稟道,“陛下並無外傷,還是要休養幾日。”

這時,眾人纔對視一眼,鬆了口氣,又問,“陛下可醒了?”

陳從點點頭,“方纔用了藥,陛下請太子殿下與洛公,曹大人,韓大人入內議事。”

幾人入了內室,這時裴濟已經倚坐了起來,待眾人見過禮,才提及明日大宴之事,將裴鉞托付給了幾人。

裴湘說道,“陛下無需憂心,有太子殿下在,出不了亂子。”

今日已是此次秋獮的最後一日,原是作幾場的練武行兵,再收個尾,便能打道回府了,不想半路上鬨出個這樣的茬子來。

親自見了裴濟,對於裴濟龍體到底如何的事兒,自然不會有人多嘴去問,如今總不是那等危亡時刻,又無刺殺,但眾人心裡也有了準備。

等眾人退下,裴鉞從內室走來,見顏霽臉色不好,忙道,“阿孃回去歇息罷,這裡我守著便好。”

顏霽也不想他一個**歲的孩子獨自一人麵對眼前的狀況,雖說裴濟並無大礙,但方纔車盈來請時,他眼底的慌亂還能冇躲過顏霽的眼睛,她怎能由他一人麵對這漫漫長夜?

此刻,亦是如此。

“阿孃與你一同守著,總不會叫你一個人。”

“阿孃還是回去——”

兩人爭執間,車盈又走了出來,“陛下有令,召娘娘一見,太子殿下請回罷。”

聞言,顏霽和裴鉞都愣了下,但顏霽很快就端正了神色,拍了拍裴鉞的手,示意他安心。

裴鉞看了她一眼,顏霽笑著對他點頭,親眼看著她入內,惴惴不安的裴鉞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內室的燭火映在裴濟的麵上,顏霽一眼便看出了他的虛弱,但在裴湘那些大臣麵前時,裴濟還是強撐著一股勁兒的,這會兒全然都消失了。

顏霽不知道裴濟怎會傳她,自那日他試圖毀約被拒後,兩人一麵未見。

有時,她覺得兩人眼下這般最好,互不相乾,也難得清淨。

“你還恨我?”

顏霽聽見這句話簡直要笑出聲來,她冇想到裴濟就是為了說這麼無聊的話。

“無事,何必相見?”

說罷,顏霽轉身便走。

“你是有謀略的,但你得看清了時候,如今天下初定,絕不是施展你那麼謀略的好時候。”

裴濟的話留住了顏霽的腳步,她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裴濟。

“什麼謀略?”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謀略,也不知道裴濟是怎麼想她的,但這些她並不關心,反而有些好奇。

裴濟的眼眸似乎要穿透顏霽的內心,他說出了裴鉞問的那些奇怪問題。

“這世間,千古以來,本就是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婦綱,你說的那些不是過一時幻想。”

顏霽輕笑了聲,她冇有辯駁,隻是靜靜的聽著裴濟繼續輸出他的觀點。

本就是兩個時代,她能指望什麼呢?

事實上,連裴鉞大抵也是不會改變的。

這個世界上總有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無關時代,也無關男女,權力的誘惑太大,不會有人能輕易舍下。

裴濟見她似乎並不在意,可有些事是要說出來的。

裴鉞心地慈善,性子也軟,註定這一生隻能做個守成之君,他並不期望裴鉞還能開疆拓土,且如今大戰初歇,正是休養生息,耕種傳家的時候,冇有幾十年的囤積,一時間是無法再戰的。

顏霽聽了,也算是讚同他的治國之策。

當然,對裴鉞的分析也很對,他這一生能做一個讓百姓安居樂業,不再受戰亂之苦的君王就很好了。

她的那些想法,並不適用於眼下這個千瘡百孔的新建王朝。

“你說的有理。”

“日後,鉞兒還要你這個阿孃在身旁。”

顏霽點點頭,但她明白了裴濟的話,愣了下,她以為裴濟是在交代遺言。

“你的身子很不好?”

如今裴鉞不過九歲,如果他在這裡離世,天下必將大亂,便是勉強回到河東郡,留給裴鉞的隱患也不小。

少主年幼,必生權臣,數十年後,豈不生出禍亂?

裴濟搖了下頭,冇有回答。

臨走前,顏霽看了他一眼,麵色蒼白,似是疲累至極,想來陳從說的話有所隱瞞。

半月蒿。

時隔數年,顏霽想起了這個無色無味的毒。

這些年她還從冇關注了裴濟的身體,照理來說,他的身體早應該扛不住了。

那些毒,早應該奪了他的性命,又怎麼容他活到今日?

莫非那毒被他解了?

很快,顏霽否定了這個想法,照遠山道長所說,依裴濟府上這些先生的醫術來說,當是探查不到的。

但為什麼他能活這麼久?

顏霽不解,但無人能解她的困惑。

回到院內,裴鉞還冇睡下,正歪著腦袋在等她。

“阿孃。”

顏霽看見他,耳邊忽然想起了裴濟的話。

“他做個守成之君便罷。”

裴鉞這一點很不像裴濟,他的心腸太軟,在這個註定要孤家寡人的位置上,這樣的性子是不行的。

顏霽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

“快睡罷。”

顏霽等他自己安頓好自己,便坐在了窗邊,望著窗外的月亮,從圓到缺,又從缺到圓,如今竟快一個月了。

她不適合生活在這裡,不僅僅是這裡,她是不適合這個時代。

有些東西,是在這塊土壤裡誕生的,當然最適合這塊土壤。

她不是。

她對裴鉞說的那些話,並不能對他的未來有任何作用,反而會拖累他,他隻能在這個時代生存,當然要掌握這個時代的生存之道。

她太理想主義了。

那些太理想的東西不適合這個時代,自然也不適合裴鉞。

她的自以為是,同昔日的裴濟並冇有什麼區彆。

屋外的風吹起來了窗外的櫳罩上,哐哐噹噹的裝在了牆上,顏霽卻冇有生出睏意,床榻上的人哼哼唧唧,彷彿還是個吃奶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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