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恨難孤眠 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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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涉沒動，腦子裡斟酌著霍淮彥這話的意思。

接回來？

這是要挖墳？

“不動？還等著本候請你去？”

霍淮彥聲音像淬了冰。

白涉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應聲離開。

房門合上的那一刻，霍淮彥攥著被子的手狠狠一顫，心裡像是空了一塊。

他極力想緩和呼吸，腦子裡的痛意卻不減反增。

直到他努力平複情緒後想站起身，卻驚恐的發現，他的腿似乎徹底不再受他控製。

不是躺久了雙腿發軟的不受控，是切切實實的疼著，卻半點不隨他的想法走。

這樣的感覺太久違，可他到死都不會忘。

當初他雙腿負傷時便是這般，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會感受到雙腿疼痛難忍，卻始終無法控製。

這一認知瞬間剝奪了他僅剩的理智。

他驚恐叫來門外的奴仆喚來府醫。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府醫指尖搭在霍淮彥的脈搏上，白涉在一旁急得不行。

“周大夫，好端端的候爺這腿這是這麼了？”

他自幼跟在霍淮彥身邊，見慣了他家候爺意氣風發的樣子，隻有當年他腳負傷險些這輩子都要站不起時，那是他見過他家候爺最頹廢的時候。

若非當時身邊有候夫人在，他家候爺可能都撐不過那一劫。

如今若是往昔重現，候夫人又離世，白涉不敢想他家候爺會如何。

他隻能在心中拚命祈禱老天保佑。

可偏偏，天不如人意。

周大夫麵色凝重的收回手。

白涉心頭咯噔。

“周大夫……”

周大夫歎氣搖頭：“候爺這舊疾來的突然，情況遠比早前那次更糟，這次，爬上怕是大羅神仙來，也無力迴天……”

白涉臉都白了。

“怎麼會！”

他皺著眉惶恐去看自己主子。

霍淮彥卻始終沉著臉，隔著一方褥子盯著雙腿，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白涉遲疑著，剛要開口，就聽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哭喊，下一秒，一抹粉色身影就撲進來，趴在床榻前。

“候爺！候爺你怎麼了？你彆嚇姣娘！姣娘隻剩你和孩子了。”

她哭的梨花帶雨。

白涉皺著眉剛想將人請出去，轉頭卻見自家抬起頭來。

下一刻，就聽一聲漠然至極的聲響。

“不想死就滾。”

韓姣娘抱著肚子怔愣在原地。

霍淮彥眼眸抬的更高：“上次沒被掐夠？”

他森冷的視線落到韓姣娘紅痕未消的喉嚨上。

隻一瞬，韓姣娘心就落到了穀底。

她惶恐的後退一步。

等回過神來，她笑得牽強：“候，候爺是還難受嗎？那，那姣娘先回去，等候爺何時想見姣娘和孩子，姣娘再……”

“滾！”

一聲令下，韓姣娘幾乎連滾帶爬。

衝到門外，她臉還是死灰一樣的白。

候在門口的婆子本還一臉期待，見她這般，雀躍的心已然沉到穀底。

深吸口氣，她又扯出抹笑來安慰：“無事的，姨娘安心，候爺隻是一時接受不了，等再過些時日會好的。”

韓姣娘卻隻是戰戰兢兢朝屋內看了一眼。

不知道望見了什麼，她身子狠狠一顫，轉頭逃也似的跑了，婆子險些沒跟上。

屋內，還是死一般寂靜。

最後還是白涉先開了口。

“候爺，會有辦法的，屬下這就拿了令牌進宮請太醫，太醫不成咱就去外頭尋名醫，上次他們不也這麼說，候爺你的腿不也好了？候爺這次定也能逢凶化吉。”

他不甘心衝出門，幾乎將宮裡所有當值的太醫都請了回來。

可來過的，無一不是搖頭歎息。

白涉不死心，又去請宮外的，裡裡外外折騰到深夜。

直到最後一位郎中搖著頭離開，白涉的心徹底沉到穀底。

霍淮彥依舊沉默著。

這一天，他幾乎不吃不喝，隻麻木的躺在床榻之上，好像死過一次的人。

直到半夜，他掃過過於空曠的屋子，手落到心口處，仰著頭，喃喃嗤笑。

“報應，這都是我應得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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