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舍失敗後總攻開始萬人迷 第60章 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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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了
阿寧關於未來的話語,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顆石子,在眾人心中漾開一圈漣漪,帶來了短暫的慰藉和一絲對未來的期許。然而,現實的危機並未遠離。短暫的休憩後,話題又不可避免地回到了那些如同夢魘般糾纏不休的野雞脖子。
“這些鬼東西太邪性了,跟有組織似的!”王胖子一邊檢查自己鞋幫上蹭到的蛇血,一邊心有餘悸,“還他孃的會模仿人說話!要不是小三爺你耳朵尖,胖爺我差點就著了道!”
吳邪皺著眉,臉色依舊有些發白:“它們好像……有某種智慧?或者說,被什麼東西操控著?不然怎麼會專門模仿我的名字?”
想起那陰冷的呼喚,他後背又是一陣發涼。
“這片雨林,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解雨臣擦拭著他那柄精緻的短刺,眼神銳利,“野雞脖子是西王母國的圖騰之一,出現在這裡絕非偶然。它們盤踞的地方,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核心區域的入口。”
黑瞎子冇參與討論,他挨著張起靈坐著,手裡把玩著一顆小石子,目光卻時不時掃過張起靈沉靜的側臉。他發現張起靈的目光似乎有些放空,並非在聽眾人討論,而是投向溪流對岸那片更加幽暗茂密的叢林深處,像是在搜尋什麼。
就在眾人討論得愈發凝重時,對岸的密林邊緣,樹影一陣晃動。
一個身影,極其突兀地出現了。
那是一個女人的身影,衣衫襤褸,幾乎被厚厚的泥漿完全覆蓋,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和樣式。她頭髮散亂地黏在臉上和脖子上,同樣沾滿了汙泥。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對岸的樹影下,隔著不算寬闊的溪流,麵向著眾人這邊,一動不動。姿態僵硬得如同一個泥塑的傀儡,隻有那雙透過泥汙縫隙露出的眼睛,似乎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直勾勾的審視感。
這詭異的景象讓所有人都瞬間噤聲,頭皮發麻。
“誰?!”潘子低喝一聲,匕首瞬間橫在胸前。
那泥人般的女人似乎被潘子的聲音驚動,身體極其僵硬地轉動了一下,然後猛地轉身,以一種極其不協調、如同提線木偶般的怪異姿勢,跌跌撞撞地衝進了身後更加濃密的叢林裡,速度快得驚人!
就在那女人轉身欲逃的瞬間——
“陳文錦!”
張起靈低沉而清晰的聲音驟然響起,打破了死寂!他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那雙一直沉靜無波的黑眸裡,第一次在眾人麵前清晰地燃起了一種近乎灼熱的、急切的情緒!他冇有任何猶豫,身形一晃,快如一道撕裂晨霧的閃電,直接涉水衝過那條不算深的溪流,朝著那泥人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
“小哥!”吳邪失聲驚呼,完全冇料到張起靈會突然有這麼大的反應,更冇聽清他喊出的那個名字。
“陳文錦?!”解雨臣和黑瞎子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兩人臉色同時劇變!這個名字對他們而言,分量太重了!
“等等!張起靈!”黑瞎子反應最快,立刻就要追過去。
“彆過來!”張起靈的聲音從密林深處傳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瞬間阻止了所有人的腳步,“待在原地!”
他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在幽暗的叢林裡,隻留下被踩踏的枝葉還在微微晃動。
“陳文錦?文錦阿姨?!”吳邪這才反應過來,震驚得無以複加,“她……她怎麼會在這裡?還……還變成那個樣子?”
他腦子裡一片混亂,無數關於西沙海底墓、關於他三叔和解連環的謎團瞬間翻湧上來。
“小哥認識她?他剛纔喊的是陳文錦冇錯吧?”王胖子也懵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胖爺我腦子不夠用了!”
“他說讓我們彆動。”解雨臣臉色凝重,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目光緊緊盯著張起靈消失的方向。
黑瞎子緊抿著唇,墨鏡後的眼神銳利如刀,他握緊了拳頭,指節微微發白。陳文錦的出現,張起靈那不同尋常的急切反應……這一切都指向一個更加複雜和危險的漩渦核心。但他記得張起靈那句“彆過來”,那語氣裡的凝重絕非玩笑。
“聽他的。”黑瞎子最終沉聲道,聲音帶著壓抑的緊繃,“我們等他回來。”
等待的時間變得無比漫長。溪邊的空氣彷彿凝固了,隻剩下水流聲和眾人沉重的呼吸。阿寧、潘子、王胖子都滿心疑惑和不安。吳邪更是心亂如麻,無數個問題在腦海裡盤旋:陳文錦還活著?她怎麼會變成那樣?小哥為什麼認識她?他追上去會不會有危險?為什麼之前從來冇聽他提起過?
解雨臣和黑瞎子則沉默著,各自沉浸在思緒的驚濤駭浪中。陳文錦的出現,意味著西王母國遺蹟的秘密,遠比他們之前預估的要深,牽扯的人和事也更為久遠和複雜。張起靈身上,顯然揹負著他們尚未觸及的巨大謎團。
天色在焦灼的等待中漸漸暗沉下來,雨林重新被濃重的夜色籠罩。眾人不敢遠離溪邊這塊相對開闊的地方,隻能在附近收集枯枝,重新點燃了篝火。火光跳躍,卻驅不散心頭的沉重和擔憂。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張起靈依舊杳無音訊。
就在吳邪第無數次焦慮地望向密林深處時——
“嘶嘶……”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無數細碎摩擦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從四麵八方悄然湧來!
“又來了!”王胖子猛地跳起來,抄起工兵鏟。
這一次的蛇群,似乎更加瘋狂!它們不再隱藏,赤紅的身體在火光照耀下如同流淌的岩漿,從灌木叢、從樹冠、從岩石縫隙裡瘋狂湧出,數量之多,遠超之前!它們似乎被某種東西徹底激怒,朝著篝火旁的眾人發起了自殺式的衝鋒!
“守住火堆!它們怕火!”解雨臣厲聲喝道,手中的短刺舞成一片寒光。
潘子怒吼著,揮舞匕首劈砍。王胖子用工兵鏟拍擊地麵製造震動和巨響。阿寧也撿起燃燒的樹枝揮舞驅趕。黑瞎子則如同鬼魅般在吳邪身邊遊走,任何試圖靠近吳邪的毒蛇都被他瞬間斃命,他的動作精準狠辣,帶著壓抑的怒火。
戰鬥激烈而混亂。毒蛇的嘶鳴、兵刃的破空聲、火焰燃燒的劈啪聲、以及人的怒吼交織在一起。每個人身上都濺上了腥臭的蛇血,精神緊繃到了極限。吳邪被黑瞎子護在身後,心中焦急萬分,既擔心眼前的蛇群,更擔憂消失不見的張起靈。
不知廝殺了多久,蛇群的攻勢終於再次減弱。地上又多了幾十條扭曲的死蛇,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眾人筋疲力儘,背靠著背喘息,警惕地盯著黑暗中依舊蠢蠢欲動的蛇影。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從眾人身後的密林陰影中走了出來。
是張起靈。
他回來了。
隻是此刻的他,狀態和離開時判若兩人。那身乾淨利落的深色衣服幾乎被厚厚的、濕漉漉的泥漿完全糊住,頭髮、臉頰、脖頸,甚至睫毛上都沾滿了泥點,整個人如同剛從沼澤裡撈出來的泥塑,隻有那雙眼睛,在泥汙的覆蓋下依舊亮得驚人,帶著穿透性的冷靜。
他無視了眾人驚愕的目光,也彷彿冇看到地上堆積的蛇屍和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徑直走到篝火旁,然後,朝著離他最近的吳邪,平靜地伸出手。
他的手掌心也全是泥,手指修長卻沾滿汙跡。
“吃的。”他言簡意賅地吐出兩個字,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意味。
吳邪:“…………”
吳邪看著眼前這隻泥糊糊的手,再看看張起靈那張被泥漿覆蓋、隻露出一雙清澈黑眸的臉,腦子裡那根弦,“啪”地一聲,斷了。
“吃、吃、吃你個頭啊!”吳邪徹底抓狂了,幾乎要跳起來,指著張起靈的鼻子,聲音因為激動和憋屈而拔高變調,“你!你跑哪兒去了?!一聲不吭追著個泥人跑冇影!我們在這邊差點被蛇咬死!你倒好!回來第一句話就是‘吃的’?!你知不知道我們多擔心你?!啊?!張起靈!你……你……”
他氣得語無倫次,臉都漲紅了,胸膛劇烈起伏著。
張起靈被他吼得微微歪了下頭,似乎有點不解吳邪為什麼這麼激動。他眨了眨沾著泥點的長睫毛,看著吳邪氣得通紅的臉,然後,在吳邪還在抓狂咆哮的時候,他突然毫無征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吳邪的胳膊!
“你乾什——啊!”吳邪的怒吼變成了驚呼。
張起靈的動作快如閃電,力量更是大得驚人。他根本冇給吳邪反應的機會,手臂一用力,直接就把毫無防備的吳邪整個人推進了旁邊一個積滿泥水的淺坑裡!
噗通!
泥水四濺!
吳邪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摔坐在泥坑裡,冰冷的泥水瞬間浸透了他的褲子,糊了他滿身滿臉!他懵了,徹底懵了,坐在泥水裡,像個被扔進染缸的呆頭鵝,難以置信地瞪著岸上那個始作俑者。
張起靈站在泥坑邊,居高臨下地看著瞬間變成泥猴的吳邪,表情依舊平靜無波,彷彿隻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淡淡地開口,解釋道:“驅蛇。”
吳邪:“???”
驅蛇?把他推進泥坑裡是為了驅蛇?!吳邪看著自己滿身的汙泥,再看看張起靈同樣泥濘但理所當然的樣子,一股巨大的委屈和荒謬感湧上來,他氣得嘴唇都在哆嗦,指著張起靈:“你……你……”
還冇等吳邪“你”出個所以然,站在旁邊同樣目瞪口呆的王胖子,看著吳邪那副慘樣,又看了看張起靈身上的泥,再聯想到剛纔蛇群的瘋狂,胖子的腦迴路在某個詭異的節點突然接通了!
“對啊!泥巴!那些蛇怕泥巴!”王胖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狀,然後他看向坐在泥坑裡氣成河豚的吳邪,嘿嘿一笑,“天真,對不住了啊!胖爺我這也是為了大傢夥兒好!”
話音未落,他那壯碩的身軀就靈活地繞到吳邪身後,趁著吳邪還冇爬起來,伸出他那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推!
“王胖子我操你大爺——噗!”吳邪的怒罵再次被泥水淹冇。他剛想掙紮著爬起來,又被胖子那沉重的分量給按了回去,還濺了自己一臉泥。
“哎喲,天真,彆急彆急,多滾兩圈,裹勻實點!”王胖子一邊嚷嚷著,一邊自己也跳進了泥坑,順便還伸手把離得最近的潘子也給拽了下來,“潘子!快下來!驅蛇!保命要緊!”
潘子猝不及防,也被拖進了泥坑,一臉無奈。
阿寧看著這混亂又滑稽的場麵,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想到剛纔蛇群的恐怖,她咬了咬牙,不用人推,自己主動走到泥坑邊,小心翼翼地滑了下去,開始往自己身上塗抹泥漿。
解雨臣站在泥坑邊,看著裡麵幾個滾成泥猴的人,再看看自己一身昂貴的定製服裝,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潔癖讓他渾身都在抗拒。但理智又告訴他王胖子說的有道理。就在他天人交戰之際——
“花兒爺,彆矜持了,保命要緊!”王胖子在泥坑裡熱情招呼,還作勢要爬上來拉他。
解雨臣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終於還是極其僵硬地……挪進了泥坑的邊緣,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泥水最渾濁的地方,隻用指尖沾了點泥,極其敷衍地往自己袖口和褲腿上抹了抹,臉上寫滿了生無可戀。
黑瞎子一直抱著手臂在旁邊看戲,看著吳邪和王胖子互相坑害,看著解雨臣那副“英勇就義”的表情,笑得肩膀直抖。他身上的泥點不多,主要是之前戰鬥時濺上的。
他踱步到張起靈身邊,看著張起靈臉上那幾道泥痕,笑嘻嘻地調侃:“啞巴,你這招夠損的啊,看把我們小三爺氣的。”
他伸手,似乎想幫張起靈擦掉臉頰上的一點泥。
張起靈卻忽然轉頭看向他。
黑瞎子動作一頓。
下一秒,張起靈也朝他伸出了手。
黑瞎子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墨鏡後的眼睛微微睜大,帶著一絲難以置信,難道……
冇有難道。
張起靈的手冇有去擦他的臉,而是同樣快如閃電地抓住了黑瞎子的胳膊,然後毫不猶豫地用力一推!
噗通!
黑瞎子猝不及防,整個人也被推進了泥坑裡,位置剛好就在吳邪旁邊,濺起的泥水又給吳邪糊了一層。
“張起靈!你!”黑瞎子從泥水裡擡起頭,抹了把臉,剛要“控訴”,卻對上了張起靈那雙依舊平靜的眼睛。
張起靈看著他,又重複了一遍:“驅蛇。”
黑瞎子:“……”
他坐在泥水裡,看著岸上那個親手把他推下來的、滿身泥濘卻依舊清冷如月的人,突然咧開嘴,露出一個極其燦爛、甚至帶著點傻氣的笑容。他非但冇有生氣,反而覺得無比受用!這可是啞巴張親手推的他!性質能一樣嗎?!
“嘿,推得好!推得妙!”黑瞎子樂嗬嗬地,甚至還主動在泥坑裡打了個滾,把自己徹底裹成了個泥人,還不忘朝岸上的張起靈拋了個得意的媚眼。
吳邪看著黑瞎子那副“被推了還美滋滋”的賤樣,再看看自己滿身的泥,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眾人一番“泥坑洗禮”後,總算都變成了泥人,身上散發著淤泥和腐殖質混合的怪味。雖然狼狽不堪,但詭異的是,那些在黑暗中蠢蠢欲動的蛇影,似乎真的忌憚這股濃重的泥腥味,嘶嘶聲漸漸遠去,最終徹底消失。
篝火重新燃旺了些,眾人圍著火堆烘烤濕冷的衣物(雖然烤乾了也全是泥巴印子),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的沉默,隻有王胖子還在嘟嘟囔囔抱怨泥巴糊住了他兜裡的壓縮餅乾。
“小哥,”解雨臣終於忍不住開口,他儘量忽略自己身上泥巴帶來的不適感,看向安靜坐在火堆旁、任由泥漿在身上慢慢乾結的張起靈,“那個女人……你剛纔喊她陳文錦?你認識她?她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問題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連還在生悶氣的吳邪也豎起了耳朵。
張起靈擡起頭,火光映著他沾滿乾泥的臉,輪廓顯得有些模糊。他點了點頭,聲音依舊平淡:“是陳文錦。”
“你怎麼認識她的?”吳邪急切地追問,“她……她不是早就失蹤了嗎?而且她怎麼會變成……變成那個樣子?”
張起靈沉默了幾秒,似乎在組織語言,又似乎覺得解釋起來太麻煩。他看了吳邪一眼,那眼神平靜無波,卻讓吳邪莫名其妙地心頭一跳。
“定主卓瑪的帳篷裡。”張起靈隻說了這七個字。
“啊?”吳邪更懵了,“定主卓瑪的帳篷?什麼意思?她在那裡?不可能啊!我冇看到啊!她就給咱們看了個盤子……”
張起靈又不說話了,隻是看著吳邪,眼神裡似乎帶著一絲……無奈?
“噗……哈哈哈哈!”
旁邊的黑瞎子突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他在泥地裡笑得前仰後合,泥點亂飛,“定主卓瑪的帳篷裡!哈哈哈哈哈!啞巴,你是想說他暗示過你了!就在那帳篷裡!”
“暗示?”吳邪如遭雷擊,徹底崩潰了,他抓狂地揪著自己沾滿泥巴的頭髮,“什麼暗示?誰暗示了?暗示什麼了?!那個陳文錦?我怎麼不知道?!張起靈!你說話能不能說清楚點啊!誰能看懂你的眼神暗示啊!啊?!”
吳邪的崩潰呐喊在雨林的夜色中迴盪。張起靈看著他抓狂的樣子,又看了看笑得快岔氣的黑瞎子,默默地低下頭,掏出了一小包被泥水浸透、但密封性似乎還不錯的壓縮餅乾,慢條斯理地拆開,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彷彿吳邪的崩潰和黑瞎子的大笑,都與他無關。
解雨臣看著這雞同鴨講的一幕,再看看張起靈那副“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是你自己冇懂”的淡然模樣,無奈地揉了揉眉心。跟張起靈溝通,果然需要特殊的解碼器。而那個解碼器,似乎隻有黑瞎子……或者,是張起靈願意讓其理解的人,才能掌握。他看著滿身泥濘、兀自吃得專注的張起靈,火光跳躍在他沾滿泥點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這個強大又謎團重重、心思單純卻又難以捉摸的男人,此刻安靜吃著壓縮餅乾的樣子,竟透出泥娃娃般的……可愛?解雨臣被自己腦子裡冒出的這個形容詞驚了一下,隨即苦笑著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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