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繼姐從良記 第118章 調換疑雲
程寶珠剛走,就有護衛匆匆進來稟報,“殿下。”
“在外喊我主子。”梁慕禮糾正他。
“是,屬下知錯。”
“什麼事?”
護衛小心從袖口拿出一張字條,小聲說,“這是程鶴年帶給您的布條。”
那布條很臟,看上去是從衣服上撕下的。梁慕禮顧不得這麼多,直接拿過來開啟一看,上麵用血跡寫著一個字。
“換?”梁慕禮皺眉。
現在程鶴年的罪名是賄賂考官、購買考題作弊,已經明確查到珍味樓有問題,很可能是三哥的手筆,可是這跟“換”有什麼關係?
什麼能換?那就隻有——科考試卷!
深夜。梁慕禮來到禮部倉庫,這裡存放了此次會試的試卷。
因為調查科考作弊案,此時庫房門是開的,裡麵人影攢動。
負責審理此案的刑部侍郎孫嶽偉也在現場。
“六殿下!”
“孫大人不必多禮,您負責科考作弊一案,責任重大,事情繁忙,當心身體!”
“多謝六殿下關心。不知六殿下前來所為何事?”
“孫大人所為何事,我便所為何事。希望孫大人不要嫌棄我耽誤你們辦案纔是!”梁慕禮微微一笑,眸子裡閃爍著蠱惑人心的光。
孫大人低下頭,賠笑道:“六殿下說的哪裡話,六殿下大駕光臨來查案,下官自是歡迎。不過,案情重大,還請六殿下允許臣跟著您。”
“我懂,你跟著吧。”梁慕禮明白他的顧慮,也不計較,徑直往裡麵走,“大人在刑部大牢,可有問出些什麼?”
見他猶豫,梁慕禮補充道,“你隻說你能說的即可,餘下的,本皇子會自己弄清楚。”
“是。”孫大人拱手施禮。
“此次泄露考題的主考官確實是顏春一人所為,其他三位主考官均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
“哦?他的動機是什麼?我朝的翰林學士待遇遠勝前朝,應該不缺錢吧!他怎麼會鋌而走險到這種地步?”
“據他交代,他自己迷上了賭博,欠了京城某個地下賭坊的銀子,地下賭坊的人就給他指了這麼一條路。而且,他乾這種勾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曾經擔任鄉試的主考官,也收受了參考人員的賄賂。”
“這還是個慣犯。”梁慕禮頓了一下。
他繼續說,“那這個地下賭坊的主人?”梁慕禮試探他的反應。
孫大人低下頭,憋出了四個字,“下官無能。”
“嗬嗬!”梁慕禮明白了,這個賭場查不了,看來梁慕辰的勢力比他想象的還深啊!
“那麼他是如何和買家約上的呢?”他換了個問題。
“據他交代,是有人主動朝他家裡扔紙團,約了時間地點,承諾帶三千兩銀票,購買考題。”
“按時到達珍味樓的包間裡後,他並沒有看到人,隻看到桌上留了三千兩銀票和一個字條,字條上寫著,‘把東西留下,錢拿走’。”
“這也是他不確定程鶴年是否是交易人的原因。”孫大人解釋道。
“而程鶴年那邊,堅稱自己帶銀票是去買酒樓的。但是那個掌櫃,並沒有回到老家參加婚宴,我們至今沒有找到他,和他相熟的夥計也不見了。下官懷疑,他們應該是遇害了。”
“現在顏春不知道買題人是誰?程鶴年也不確定去珍味樓到底是做什麼的?相關的證人都不見了。那天出入珍味樓的人根本無從查詢。下官也是頭疼的很啊!”
“那孫大人來這兒又是做什麼?”
“六殿下可還記得最初這件事,是怎麼發酵的?”
“你是說,那封舉報的匿名信?”
孫嶽偉點點頭,“下官猜想,這應該是哪個考生寫的,便禮部倉庫找找封存的原卷,對比那封匿名信的字跡,看看能否找出來是誰?如果有舉報人的當麵證詞,事情就好辦多了。”
梁慕禮心裡想,那封信應當是梁慕辰精心差人安排的,這些卷子肯定看不出什麼。
梁慕辰下了一個沒有證據的圈套,又在公共場合交易,為了給天下人交代的話,父皇難保不會推程鶴年出來當這個替死鬼,事情拖得越久越不利。更何況,程鶴年考了第13名,非常符合提前拿到答案交出高分試卷的邏輯。
拿了第13名卻還懷疑自己被換了卷子,他就這麼確定自己是第一嗎?梁慕禮在心中吐槽程鶴年的自負。可是,假如這事情是真的,那麼換卷子這件事,是誰做的呢?
一個作弊直接就能搞死程鶴年。梁慕辰沒必要多此一舉換掉卷子呀!
被換掉卷子還有第13名,這是為什麼?
除非……有人知道程鶴年的真才實學,故意給他這麼個名列前茅卻不是第一的成績,這樣,既不引起懷疑,也能將真正的第一名納入手中。
“我想先看看這次第一名的考卷。”梁慕禮出聲道。
“好,下官這就吩咐人去拿。”
頭名的卷子被從專門的試卷袋裡抽出來,鋪開在桌麵上,梁慕禮神情專注。
這不是程鶴年的字跡,梁慕禮搖搖頭,但是這策論寫的內容,都是程鶴年平時和他談過的。
梁慕禮心裡一驚,感到脊背一涼。他總覺得,此處有人暗中盯著他。
他很想直接跳過去看第13名,但是,為免打草驚蛇,他神情鎮定,“孫大人,我們從頭名依次往下看吧!”
“好。”
“榜上有名的卷子交由我們來看,其他考生的卷子就麻煩在場各位大人幫忙看了。大家辛苦了!”梁慕禮補充道。
“謹遵殿下命令。”眾人齊聲回答。
孫大人命人將幾張信紙分發下去,每一組拿到一張對比字跡。
當看到第13份的時候,梁慕禮睜大了眼睛。
因為這確實是程鶴年的字跡,但是,這裡麵的思想、語氣措辭根本不像是他。
儘管這份試卷寫得很優秀,但是遠達不到第一名的水平。
這是怎麼回事?不對,他定睛一看,試圖找出字跡的漏洞。
孫大人也看得格外仔細,因為這是嫌犯的卷子。
“單論這個卷子的策論部分來說,寫得很優秀啊!有思想有深度,關鍵是那麼短的時間內,字跡工整穩當,就像是一筆一劃認真寫上去的,這個速度很難得了!”
“工整?穩當?”梁慕禮喃喃念出口。
是了,程鶴年寫字有個習慣,越寫到後麵字就會越寫越快,越寫越瀟灑,如行雲流水一般,用他的話來講就是,“我想東西很快,手要跟著思想跑,就得跟著快,否則文章就會斷掉,接不下去。”
他仔細看最後幾段的字跡,和前麵幾段的字跡一樣,寫得不驕不躁,這絕不是他寫的,而是有人模仿的,可惜他隻模仿到了形,卻沒模仿到神韻。
他想到了頭名的那張卷子,他可以確定,那纔是程鶴年的真實水平。
後麵的卷子梁慕禮已經無心再看,他隻做做樣子,奮戰了一夜並一個早晨,和孫大人等看完了所有卷子,便回到寢宮,整理頭緒。
這場科考,不隻有作弊,而且還有調包。
首先是作弊,顏春賣題目,是為還賭債,孫大人知道地下賭場有問題卻不敢查,說明那個地下賭場應該是梁慕辰和他手底下的臣子的秘密產業,還可能有其他的勢力滲透。
科舉作弊和皇子牽扯進科舉作弊,不是一個量級,孫大人是個中間派,此舉,是為了自保。
至於程鶴年這邊牽扯上作弊,程寶珠說的很清楚。而那個掌櫃他秘密調查了,確實是三哥府上一個不受寵小妾的親伯伯。但現在掌櫃失蹤,那個小妾早在過年時就“病逝”了,直到最近才放出訊息,三哥這是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啊!
如果說作弊一事是三哥報複程鶴年,報複程寶珠,以及報複他的一種手段。
那麼調包一事呢?
本朝實行謄錄法,所有考生的卷子在批改之前都會由專門的謄録官將考生的試卷重新謄錄,防止考生的字跡被熟悉的主考官認出影響考試公正。
可是檢查了第一名和第十三名的原卷,發現確實是他們自己的字跡,如果不是梁慕禮足夠熟悉程鶴年,可能都發現不了試卷被造假了。
也就是說,在謄錄試卷這一步,有人按照他們的字跡把試卷調換了過來,那個第一名叫……鄧禹,把鄧禹的寫成程鶴年的,再把程鶴年的寫成鄧禹的。
那麼真正的那兩份試卷在哪裡?被銷毀了嗎?
還有那個鄧禹,是誰的人?值得這麼大費周折去捧他?
謄錄的人是隻調換了這兩人的卷子,還是不止這些,那那些上榜的人,有多少人是有水分的?
一個又一個的謎團牽引著梁慕禮,還有那份泄露的考題,不是程鶴年拿到了,那就是三哥的人拿到了,他肯定會把考題分發給自己派係官員的門生,那麼,榜上的人又有多少是三哥的人?
梁慕禮現在很亂,腦子裡有一團團疑雲。
他決定今晚去謄錄所找找線索。
謄錄所隻有在謄錄期間才會開放,並且謄錄的官員進出都要經過驗身環節,一張試卷有一丈長,他不認為在眾目睽睽下,謄録官能將原卷帶出謄錄所。除非他吃紙。當然,那麼長的紙,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