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繼姐從良記 第138章 打探
那馬車橫衝直撞,流民們紛紛閃到一邊。
老婆婆來不及躲閃,程鶴年悄悄出手,彈了顆石子,打中了馬腿。
馬兒腿一疼,嘶吼著停了下來。
老婆婆心有餘悸,卻不敢停下,顫巍巍走到一邊。
那守衛沒空去管老婆婆,徑直走到馬車前,對著馬車裡的人諂媚笑著,點頭哈腰。程鶴年和他們隔了一段距離,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童大人,您辦事兒回來了?”守衛問道。
“嗯。”童大人撇撇胡須,“過幾日朝廷要派欽差大人過來,你們可得仔細著眼睛。”
“大人放心,欽差一來,我們那些個粥棚啊、藥啊馬上到位。”守衛賊兮兮道。
童大人滿臉橫肉,睇了他一眼,“這事兒你有經驗,你隻要把那欽差糊弄走咯,本官定在白大人麵前為你美言幾句。到時候,升官發財,嬌妻美眷,還不是手到擒來啊!嘿嘿嘿!”
童大人一雙綠豆眼閃著精光,摟著懷裡的美人兒,笑得渾身肥肉顫抖。
“大人慢走!大人慢走!”守衛笑嘻嘻送走了童大人,隨即看著周圍的流民,立馬垮著臉。
“去去去!沒錢的滾開點!”他怒目而視,扛著大刀叉著腰,神氣得像個土皇帝。
流民們怨恨地看著守衛,可是誰也不敢動手,那閃著光的寒刀倒映著眾人驚懼憤恨的神色。
三人看著這一切,眸光裡升騰著火氣。
辛夷差點忍不住出去乾架,被喬吉橫臂一攔,“彆衝動!切勿打草驚蛇!”
辛夷一拳砸在牆上,渾身不痛快。
程鶴年深吸一口氣,壓下怒意,從陰影中走出來:“我們到城裡看看去。”
三人來到那守衛麵前,守衛剛要發作,手中就被程鶴年塞了一吊錢,他掂量著份量,笑了,“是個識相的!給他們開門。”
門開了一小道縫隙,隻夠一人經過,程鶴年三人正一個接一個走過去,身後響起另一個守衛的聲音:“等等——”
三人腳步一頓,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們是來乾什麼的?把臉上的家夥摘下來看看。”這個守衛身量極高,眉目細長,一雙吊梢眼,看上去很不好惹。
“探親。”程鶴年三人摘下臉上的白布,他麵不改色的說,“聽聞宛州發洪水,我特意來探望親眷,打算將他們接出宛州。”
吊梢眼守衛見他神色坦蕩自然,心中疑慮打消幾分。
倒是先前那個暴怒的守衛過來,“行了,差不多得了,陸老弟,你彆總是疑神疑鬼的,趕緊讓人進去!”
守衛將那吊錢分了一半到他手上,吊梢眼這才喜笑顏開:“進去吧!”
程鶴年三人鬆了一口氣,還以為是個機靈的,不想也是個掉錢眼子裡的。
“他們剛纔看到我們了,會不會有事?”喬吉擔心道。
“彆擔心,幾個小嘍囉罷了,刻意修飾容貌反倒會引起他們的懷疑。”程鶴年解釋道。
程鶴年他們一路走過來,越往城中心靠近,越是繁華,街道越乾淨,路上行人紛紛,看不出受災極其嚴重的樣子,還有些鋪子支撐起來在招攬生意。
程鶴年隨機走近一家鋪子:“店家,您這兒生意不錯啊!”
這是家麵館,店裡還能看到零星幾個客人正在吃麵。
牛肉的香氣混合著麵香在空氣中彌漫,食客們吃得滿頭大汗,跟城外災民吃不飽飯的情景對比,簡直是天壤之彆。
那老闆聽到,愁眉苦臉,歎了口氣,“生意差得要死!”
“客官是從外地來的吧!”那老闆看著三人長相,聽了程鶴年的口音,作出了判斷。
“實不相瞞,我是來探親的。”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宛州探親啊!”那老闆皺著眉。
程鶴年佯裝不解:“莫不是,這還有什麼說法?”
“咱這發洪水你曉得吧!”那老闆一邊剁牛肉,一邊湊過頭小聲跟程鶴年交流。
程鶴年點頭。
“自從發了洪水後,這城裡的窮苦人家都被知州趕到城外去了,知州大人說城裡救不了這麼多人,讓他們做流民去城外討生活。這一個月,我都很少看到像你這樣的外地人進來了,他們好些個還沒進城就被流民們扒光了身上吃的穿的用的,可憐得很!”
“不過,你們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怎麼躲過去的?”老闆上下打量他們,見他們穿著普通的粗布麻衣,像是不富也不窮的人家。
“我們是走西邊水路過來的,那邊的流民少一些,我們三有武藝傍身,幸而逃過一劫。”程鶴年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小兄弟,你也是心大,這才發了洪水,你還敢走賴陽河過來。”
賴陽河上遊正在由地方官員進行整治,我當然敢過來。不過這話,就不便對外人說了。
程鶴年嗬嗬一笑,繼續問:“那你們知州大人是個怎樣的人啊?”
那店家伸出右手,上麵戴了兩個金戒指,笑得賊兮兮:“知州大人認這個,你有錢,知州大人就讓你混下去,沒錢,那就滾遠點咯!”
拜彆了麵館店家,程鶴年又陸續走訪了好幾家鋪子,從最後一家走出來時,他的臉陰沉得能磨墨汁出來。
辛夷最先沉不住氣:“這是什麼狗屁知州,黑心爛肝的東西!全城有點小錢的老百姓都不放過,一層層貪汙,搜刮民脂民膏,沒錢的就趕出去,這是什麼道理?”
“虧我還以為城裡這麼安定是知州儘力抗災的緣故,卻不想,知州為了所謂的政績竟然能乾出如此喪儘天良的事情!”喬吉也忍不住發怒。
“肆無忌憚的不止知州一個,恐怕宛州這一片的官員都有參與,甚至於台州、桐城。”程鶴年憂心忡忡。
“為今之計,隻有蒐集他們的罪證,由聖上親自發落。”程鶴年抬頭仰望著天,“我們動作必須要快,等欽差大部隊過來,隻怕他們已經銷毀完了證據。而且,我最擔心的是,那些流民逃竄到其他州府,會殃及更多無辜之人。”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做準備,今夜探一探知州府!”程鶴年對二人說道。
喬吉和辛夷對視一眼,朝程鶴年點頭。
廚房裡,程寶珠攪動著鍋裡的綠豆粥,綠豆中夾著些許白色的蓮子。
程寶珠見熬得差不多了,準備將鍋從灶上端下來,卻有人比她更快。
一雙手從她背後伸出來,男人啞聲說:“我來。”
“衛七!”程寶珠驚喜地看著他,“你身子還沒大好,怎麼起來了?”
“小姐煮的粥太香了,我忍不住來看看。”衛七笑著看她,那雙桃花眼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傷還好嗎?”程寶珠看著他的胸脯,衛七上身隻罩了件外袍,原本精壯的胸膛現在瘦了許多,都能看見腹部的肋骨,胸口處已經拆了紗布,能看到結痂的斑駁傷口。
“我好多了。小姐彆擔心,等再過幾日,痂自然脫落,我們又可以一起練武了。”衛七笑意盎然。
程寶珠嘿嘿笑著,她還不想那麼早恢複訓練啊,救命!
“那個,衛七啊!你出來也要把衣服穿好啊!”程寶珠神色尷尬,不敢看他。
衛七低頭這才注意到自己上身隻遮住了兩個肩膀和後背,不由害羞地拉緊外袍,“我,我……知道了,小姐。”
“咕嚕——”兩個人肚子同時叫了。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同時笑了。
“那個,今日我特意起了個大早,給你熬了綠豆粥,你先喝一些墊墊肚子。等大家都起來了,我們再用早膳。”
“小姐特意為我熬的?”衛七不敢置信,眼神驚喜,又問了一遍。
“我聽伺候的小廝說你這幾日都醒得很早,早上也沒什麼胃口,所以想著給你弄點喝的潤潤肚子。”
原來小姐這麼在意他?衛七心跳快了幾分,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小姐,我——”衛七剛說話。
“咕嚕——”
程寶珠“撲哧”笑了。
“不是餓了嗎?還不端上桌!”程寶珠眼神朝廚房牆邊的一張小桌子的方向示意。
衛七得了令,立馬行動,麻溜地把粥端上桌,又取了兩隻碗兩個勺子。
“小姐一起喝。”
程寶珠瞧見他憨頭憨腦的樣子,不由彎起唇角,徑直坐下,由著他給自己盛粥。
等程寶珠喝了幾口,抬起頭,見他還望著自己。
“你怎麼不喝呀?”
她摸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程寶珠唇上還有喝粥後殘留的水漬,窗上的朝陽投射下來,她舔了舔唇,肉嘟嘟的唇覆了層瑩潤的水光,衛七看得眼熱,很想嘗嘗小姐嘴唇的味道。
衛七再不敢看程寶珠,悶頭就是喝。
衛七不敢做的事情,有人敢做。
這些日子,暗五總是不經意地出現在程青萍的周圍。
她去花園,他跟著去;她繡花,他在窗欞下看著她繡花;她出門逛街,他總是跟在她後麵保護她。
程青萍心裡有氣,對上他的眼睛卻說不出來了。這日,她出門逛街,身後卻不是暗五跟著,換了一個護衛。
“往常不是暗五跟來保護我嗎?怎麼換成你了?”她問。
“暗五兄他今天有事,所以換了小的來。”那護衛答道。
“哦。”她竟然有些失落,逛街時興致缺缺,想提前打道回府。
那護衛攔著她:“小姐,再逛逛吧!”
“我逛累了,想回去。”
“這個……”那護衛想起暗五給他的二兩銀子,“前麵有家點心鋪,小姐,你去歇歇吧!”
“怎麼了?你為什麼不讓我回家?”程青萍疑惑,對著這個護衛質問,倒是比麵對暗五底氣足多了。
“這是因為,暗五兄交代我了,要讓小姐您高高興興的,要是被暗五兄知道小姐您不高興提前回府了,暗五兄要責備我的。”
驟然聽到暗五的名字,程青萍臉上還有些小雀躍,暗五現在是知縣府裡的護衛總管,手裡有點權力。
程青萍也沒懷疑護衛這話,徑直往前走:“罷了,我就再逛逛。”
“這是哪裡來的鞦韆?”程青萍從街上回來,就看到院子裡多了一架鞦韆。
木質的鞦韆架上還纏繞了幾根漂亮的藤蔓,粉的黃的白的紫的花兒在鞦韆頂上競相開放,姹紫嫣紅,漂亮極了。
程青萍眼中的驚喜快要溢位來了,她迫不及待坐上鞦韆,慢悠悠蕩了起來,嘴裡哼著小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