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繼姐從良記 第148章 活著
程青櫻從桌上倒了一杯水,將一粒藥融入水中,走過去捏住程嘉樹的下巴,強製將水灌了下去。
程嘉樹掙紮著不肯咽,鎖鏈發出刺耳的碰撞聲,但長期服用軟筋散的他又哪裡是程青櫻的對手。
程嘉樹摳著嗓子,程青櫻見他那副可憐樣,輕蔑一笑。
“你給我吃了什麼?”程嘉樹赤紅著眼,怒聲問她。
“不過是讓人喪失神智的藥而已。溫春冉跟我抱怨說你不是很配合她,為了讓那個老女人高興,隻好委屈一下你咯!”程青櫻撇著眉,玩弄著自己的手指甲,漫不經心道。
程嘉樹頓時覺得頭痛欲裂,抱著頭在床上疼得打滾。
程青櫻聽著男人淒厲的喊叫聲皺著眉頭,嫌惡道,“吵死了!”
她不再理會狀若癲狂的程嘉樹,抬腳出了門,對門口快嚇哭的宮女道:“過半個時辰再進去,知道嗎?”
那宮女趕緊點點頭,福身送程青櫻:“恭送淑妃娘娘。”
程青櫻見她抖若篩糠,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抬頭挺胸,慢悠悠往回走了。
直到看不見程青櫻的身影了,宮女才閃身進了房間。
“恩公!恩公!”宮女心疼地叫著程嘉樹,“人已經走了。”
此時程嘉樹慢慢不叫了,右手伸出兩指朝喉嚨處一點,從口中吐出一口水來。
程嘉樹虛弱地在床上喘著粗氣,宮女拍打著他的背,淚眼汪汪,“恩公,我想辦法給你找個大夫來!”
“阿珠,我沒事。”程嘉樹抬起頭,輕柔出聲,“那藥已經被我用內力逼出來了,叫大夫恐會引起人的懷疑,莫要打草驚蛇。”
阿珠哽咽道,“恩公,那我還能為您做些什麼嗎?”
“阿珠,你為我做的夠多了,我不過是曾經救過你一命,你卻為我調包了軟筋散,還想法設法照顧我……你為我做的這些事情,我很感激你。阿珠,你是個好姑娘!”
阿珠哭道,“當年若不是恩公救我,阿珠又怎能活到今天?隻要恩公需要,阿珠就是舍了這條命,也是願意的!”
程嘉樹與阿珠的相識,是在兩年前的南明書院。
當時阿珠十六歲,阿珠本名叫做鄭婉珠,是翰林院侍讀學士鄭景奎的幼女。
“啊!啊!”
南明書院的後湖邊上,一群女孩圍在一起,對中間的人拳打腳踢。
路過的學子紛紛裝作看不見,程嘉樹走過來時,那群女孩中的頭兒說:“把她扔進湖裡!”
有女孩猶豫:“這樣不好吧!萬一她淹死了怎麼辦?”
頭兒惡狠狠瞪她:“她爹都被陛下厭棄下了大牢了,怎麼,你是她親戚不成?還是你也想被丟到湖裡?”
勸說的那個女孩兒馬上不吭聲了。
眾人合力就要把那奄奄一息的女孩扔到湖中,卻被人叫停:“住手!”
程嘉樹步子走得急了些,但仍然維持著風度翩翩的儀態,他皺眉看著女孩們,“你們在做什麼?還不把人放下。”
這群女孩都認得程嘉樹,隻因他喜好交友,對待身邊人出手大方,很多人都受過他的恩惠,但也有人看不起他,認為商戶之子不配與他們這些朝中權貴後代在一起讀書,肆意欺淩和羞辱他。
大家都以為程嘉樹會受不了退學,他們以前也是這麼逼走商戶子弟的。哪知有一天武學課上,程嘉樹將那些欺淩和羞辱他的人暴揍了一頓,一直揍到他們服氣為止。
那些學子們嚷嚷著要告他欺負同窗,程嘉樹隻是無辜地說,“我與大家切磋一二,怎麼就上升成了欺淩呢?那這樣說,諸位兄台以前堵住我都是為了欺淩我嗎?”
那些與程嘉樹交好的學子也紛紛為他說話。兩方人馬鬨到了山長麵前。
南明書院的山長是寒門出身,對於商戶出身的程嘉樹有一份惜才之心,他知道這群學子心中的彎彎繞繞,隻是麵上裝作不知,輕飄飄飄一句,“既然都是誤會,那就散了。”
山長和稀泥的做法,將事情的主導權都交給了學子。那時,還是承德郡主的梁淑貞在南明書院,對程嘉樹一見鐘情,向眾人放話要罩著他。因此,在山長和梁淑貞的維護下,在程嘉樹的鐵血拳頭下,南明書院無人再敢欺辱他。
女孩的頭兒是個身量高挑的女子,她看著程嘉樹,眼中有忌憚之色,好言好語道,“公子,這鄭婉珠的爹犯了事兒,她也馬上要退學入宮為婢了,實在不值得您費心,您還是請回吧!”
“公子……救救……我!”一道虛弱的女聲響起,程嘉樹耳力好,雖然很小聲,但還是聽到了。
鄭婉珠說完就暈了過去,女孩們怕被她沾上,紛紛退開一圈,露出了孤零零躺在草地上的女孩。
隻見鄭婉珠的臉腫高高腫起,上麵有好幾道血印子,衣服上都是灰腳印,露出來的胳膊上還有青紫的淤痕,整個人看起來如同被摧殘的花朵,奄奄一息。
程嘉樹目光暗沉,彷彿看見了從前的自己,他收回視線,眼神淩厲,毫不客氣的對這群女孩說,“還不滾!”
女孩們戰戰兢兢逃走了。
“綿竹,鳴竹,將人帶去醫館,好好治傷。”程嘉樹沉聲吩咐道。
“是。”兩人合力抬走了鄭婉珠。
鄭婉珠得知救了自己的是程嘉樹,本想找個機會報恩,但是入宮為婢的聖旨已經到了,她不得不離開。
本以為和恩公再無交集,哪知兩年後,他們又相遇了。隻是這一次,躺著的是程嘉樹。
入宮後的鄭婉珠不得再用本來的名字,她改叫阿珠,成為某個不受寵妃子的小宮女。後來,這個妃子病逝了,她又被安排到太後宮裡伺候。
“阿珠,你知道為什麼選你來鐘山寺伺候太後嗎?”
掌事嬤嬤走在前麵,阿珠跟在她身後穿過鐘山寺後院的長廊。
“回稟嬤嬤,阿珠不知。”阿珠低眉斂目,恭順道。
掌事嬤嬤回頭看了她一眼,暗自點頭,“我觀察你有一段時日了,知道你嘴巴嚴,才把這個伺候太後的機會給你,等會兒進去了之後,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你都不準說出去,當個透明人,明白嗎?”
阿珠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壓下心裡的不安,越發恭順:“是,嬤嬤。”
“到了,我們先等等。”掌事嬤嬤停在了關押程嘉樹的房間門外。
屋內傳來了男女尋歡作樂的聲音,佛門清淨之地,卻有人膽敢行淫穢之事,阿珠眼皮子跳了跳,一言不發低垂著頭。
等到房間裡的聲音停了之後,掌事嬤嬤敲響了門,“太後娘娘,奴婢新挑了名宮女過來伺候。”
太後慵懶的喊道:“進來吧!”
門從裡麵被開啟,撲麵而來的是男女合歡之後的氣味,阿珠雖未經人事,但伺候那位妃子時,也學了些房內之事。
阿珠屏住呼吸,隨掌事嬤嬤走進去。
“參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阿珠與掌事嬤嬤跪在地上。
“你,抬起頭,讓哀家看看。”
阿珠知道說的是自己,慢慢抬起頭。
隻見溫太後穿著暴露的寢衣坐在床邊,神色間滿是饜足之色。床後似乎還有個男人躺著,頭發垂散至腰際,看不清臉。
溫太後滿意地點點頭,“長得一副老實相,不錯!行了,就要她了。桐喜,以後你選人都按這個標準選,彆什麼狐媚子都往哀家身邊送,惹惱了程郎,再有下回,我要你好果子吃!”
桐喜是掌事嬤嬤的名字,她跪在地上磕頭,身子顫抖,感激涕零道:“多謝太後娘娘開恩!奴婢日後一定儘心辦差!”
“嗯,哀家去後山池子泡泡,這裡,交給你們收拾了。”溫太後由著宮女們伺候穿衣,出去了。
阿珠慢慢起身,打量著這間屋子,當她看到床上的男子時,神色一僵,瞳孔驟然放大。
怎麼會是恩公?
桐喜見她呆呆看著程嘉樹,心中警鈴大作,猛拍她的腦袋,“叫你看!”
阿珠的頭被打得很疼,但她不敢捂住頭,默默低下頭,“嬤嬤。”
“不該看的彆看!”
“是,嬤嬤!”
阿珠壓下心中的震驚和疑惑。小心翼翼在房間打掃,嬤嬤讓她做什麼便做什麼,從來不多問一句話。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阿珠的老實本分取得了太後和嬤嬤的信任,她被單獨安排在程嘉樹房間外守夜。
“吱呀——”門輕輕開了。
阿珠躡手躡腳走進去,程嘉樹耳朵敏銳,瞬間就發現了她,眼神不善的盯著她。
阿珠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恩公,是我啊!兩年前,你在南明書院後湖邊救了一個女孩,那人就是我。”
程嘉樹的眼神從警惕到疑惑,再到恍然,“原來是你。”
阿珠高興地點點頭,“恩公,你記起來了!”
她悄悄看了一眼左右,小聲湊到程嘉樹麵前,“恩公,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偷走太後腰間的鑰匙,給你開鎖,救你出去!”
“不,等等!我要留在這裡。”程嘉樹拒絕了她。
“什麼?”阿珠不解地看著他,兩隻杏眼如兩汪清澈的湖水,讓程嘉樹想起了程寶珠。
“你叫……”
“我叫阿珠!”
“阿珠!你的名字和我的妹妹很像,她也有一個‘珠’字。”程嘉樹溫柔一笑,隨即斂了神色,對阿珠鄭重道,“阿珠,你聽著。我留在此處,自有我的道理。有些人,隻有我在他們眼前,才能知道他們的計劃和打算。”
阿珠隱隱知道程嘉樹在做危險的事情,“可是恩公,你這樣子,我於心不忍啊!”
程嘉樹苦澀一笑,眼中不複生機,他在腦海中思索一圈,說道:“你可否想辦法把軟筋散的解藥帶過來?我需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服用解藥,以便運功調息。”
“軟筋散?”阿珠喃喃念道,不管是什麼藥,她會想儘一切辦法弄到的!
“能,恩公,你等著我!”阿珠許下承諾。
程嘉樹看著她走遠,將視線轉向天花板,無聲地流了一滴淚。
他要努力活著,直到將程青櫻、溫春冉繩之以法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