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繼姐從良記 第147章 瘋子
西決城內，征西大將軍的營帳內燈火通明。
一身穿白色寢衣的男子麵對著牆上的地形圖，身高約莫八尺，虎背熊腰，長手長腳，周身氣質凜然，自有一股肅殺之氣。
一士兵衝進營帳，“報——”
那男子回過頭來，隻見他天庭飽滿，長眉入鬢，耳廓分明，鼻梁高聳，唇形流暢，胡茬硬挺，細長的雙眼迸射出淩厲之光，正是大蒼國大皇子、淮王以及征西大將軍梁慕紳。
他三兩步走下來，看著跪在地上的士兵，那士兵語速飛快，“啟稟將軍，北戎率十萬大軍進犯紅花鎮，紅花鎮失守了！”
梁慕紳沒有驚訝之色，似乎早就料到了，他迅速拿起掛著的盔甲，邊套身上便對他說，“留下兩萬人馬鎮守營地，其他人召集起來，隨本將去迎敵！”
“是！”士兵拔腿而出。
梁慕紳身著銀盔鐵甲，手持長劍，率領十萬大軍，與十萬北戎人在紅花鎮外的幽冥穀交戰。
雙方戰況激烈，梁慕紳騎著棗紅色駿馬，穿梭在北戎人中間，寒光閃爍，手起劍落，沒有花把式，動作乾脆利落，幾乎都是一招斃命。
沾染了鮮血的寶劍凜冽肅殺之氣更甚，梁慕紳壓低身形，抬眼向上看，以凶悍的目光震懾住眼前的敵人，趁其不備，迅速出劍——
突然，馬蹄子揚起，梁慕紳失了平衡，一劍刺偏了，讓那敵人跑了。他自己摔下馬來，小腿被地上斜插的一根長矛穿過。
“將軍——”圍在他身邊的下屬大叫道。
梁慕紳忍著腿部的疼痛，將長矛拔出來。
頓時，血流如注。
他撕掉衣袍一角，簡單包紮了下，將劍插在地上慢慢站起，餘光中看見他的馬的蹄子底下滲出了血跡。
梁慕紳背脊瞬間竄上來一股涼意，深邃的眼睛射出無邊寒光……
馬車上，程寶珠掀開窗簾，看著京城熱鬨的大街。
“離開京城都三個月了，我還怪想唸的！”
“奴婢看，小姐想唸的是京城裡的人吧！”桃紅調笑道。
“桃紅！你學壞了你！”程寶珠不甘示弱回擊，“我看辛夷那小子和你有情況啊！你就不想他？”
程寶珠揶揄著桃紅，桃紅惱怒，“誰跟他有情況了！那是小姐你的錯覺，我嫌棄他都來不及呢！”
“哦？那我回去跟阿鶴說，把辛夷調回雲城照看程家的生意吧！”
“哎呀！小姐！”桃紅提高了音量。
程寶珠樂不可支，雙腿踢踏起來，馬車這時來了個急轉彎。
程寶珠差點栽倒，電光火石間，她被人扶住。
衛七一手撐著程寶珠的手臂，另一隻手撐著車壁，眼神緊張，一眨不眨看著程寶珠。
程寶珠眼神彎了彎，無聲向衛七說“謝謝”。
等待馬車平穩下來，衛七才鬆開手，一臉忠犬的模樣，“保護小姐，是我的職責。”
桃紅和孫定安就沒那麼幸運了，兩個人都被晃得屁股疼。
桃紅掀了窗簾，帶著怨氣問車夫：“怎麼突然拐彎了？差點把我給摔了！”
“女郎，前麵有皇家儀仗，我們不得不讓行。”馬夫委屈道。
“皇家儀仗？”程寶珠疑惑道，“今日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
拐角處，梁佑亭的鑾駕浩浩蕩蕩經過，明黃色的鸞駕內，坐著梁佑亭和抱著孩子的……程青櫻。
禁衛軍在前麵開道：“天子出行，為七皇子祈福，跪！”
沿街的百姓紛紛下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七皇子？程青櫻的孩子生了？
程寶珠放下窗簾，暗自思索：七皇子出生，以程青櫻的性格，隻怕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二小姐還真是好命！竟然一躍成為皇子母妃了！真想撕開她的黑心腸，讓大家看看！”桃紅怨氣連連。
程寶珠頓時沒了好心情，程青櫻有了子嗣傍身，更不好對付了，一切還要從長計議。
她輕歎一聲，對外道：“車夫，我們快些走吧！”
“得嘞！”
等回到忠勇侯府，程寶珠卻沒看到程鶴年，倒是辛夷在。
“辛夷，阿鶴呢？”程寶珠問他。
“賴陽河發了洪水，少爺奉命去賑災了。”辛夷解釋道。
“那你怎麼沒去？”程寶珠又問他。
辛夷哭喪著臉，猶猶豫豫不敢說。
程寶珠立即察覺了不對勁，睜著圓圓的杏眼瞪他：“說！”
“小姐，少爺他遇到麻煩了！”辛夷抵擋不住程寶珠的目光，咬咬牙一口氣說出來了。
鐘山寺。
溫太後坐在廂房裡，看著氣息虛弱的程嘉樹，尖利的紅色指甲劃過程嘉樹死氣沉沉的臉頰。
“程郎，你的妹妹今日帶了你的小外甥來祈福，你要不要見見他們？”
聽到這句話，躺在床上的程嘉樹總算有了點反應，他形銷骨立，手腕被粗重的鐵鏈子磨出了勒痕，敞開的衣襟裡還能看到胸口上斑駁的紅痕。
如今的他，連路邊的一條野狗都不如。野狗尚且擁有自由，他卻隻是個使用下半身的工具。
溫太後見他動了，欣喜道：“你也想見見他們是不是？”
“乖孩子，隻要你表現好了，哀家就讓你見他們！”溫太後迫不及待放下了帷帳，將罪惡的魔爪伸向了床上的男子。
鐘山寺大殿。
梁佑亭和抱著孩子的程青櫻跪在蒲團上，向佛祖上香。
梁佑亭手捧著香，嘴裡念念有詞，十分虔誠。
程青櫻低垂著頭，輕輕拍打著懷中的孩子。
兒子，娘今後的榮華富貴，都拴在你身上了！
溫太後神清氣爽的出了廂房，來到大殿，梁佑亭這邊的儀式剛好結束。
“兒子見過母後！”
“臣妾見過母後！”
溫太後看著兩人，樂得合不攏嘴：“好，哀家的好兒子、好兒媳，都起來吧！”
“謝母後。”
溫太後看著程青櫻懷中的孩子，眼神慈愛：“這就是哀家的孫子琮兒吧！”
梁慕琮，是梁佑亭給七皇子取的名字。
程青櫻大方地將孩子遞給溫太後看，“琮兒，這是你的皇奶奶！”
繈褓裡的梁慕琮伸著胳膊，樂嗬嗬笑著。
溫太後是越看越喜歡，逗弄了梁慕琮一番。
見溫太後一心看著梁慕琮，梁佑亭有了醋意，酸酸說道：“母後，兒子還在這兒，您有了孫子忘了兒啊！”
溫太後聞言抬頭，大笑道，“你都這麼大人了，還吃醋！哀家自然最疼的是你！”
程青櫻觀察著這對天下最尊貴的母子的互動，梁佑亭比她想象的還要敬愛溫春冉，那麼事情成功的幾率就大多了。
這時，住持走過來對幾位道：“陛下、太後、淑妃娘娘，寺中已經備好了素齋，請移步慢用！”
生了梁慕琮以後，陛下將她升為了淑妃，在宮中僅次於蕭貴妃，可見梁佑亭對程青櫻的寵愛。
程青櫻想起關在後院廂房的那人，對梁佑亭道：“陛下，臣妾還要照顧琮兒，不便上桌用飯，可否將素齋送到臣妾休息的居所？”
說完，她與溫太後交換了個眼色，溫太後明白了她的意思：“就讓淑妃回去歇著吧！皇帝，我們走！”
“朕都聽母後的。”
皇帝和太後被宮人們簇擁著走了，一個宮女來到了程青櫻麵前，“淑妃娘娘，請您跟奴婢來。”
程青櫻把孩子交給自己的貼身宮女，“帶回去好好照看。”
“是。”貼身宮女抱著七皇子，帶著餘下的宮人們下去了。
程青櫻轉而看向那名宮女，“帶路吧！”
“吱呀——”門開了。
程嘉樹聞到一陣不同於溫太後的脂粉香氣，他坐起身來，手上的鎖鏈發出碰撞的聲音，像是危險來臨的訊號。
“我的好哥哥，當男寵的滋味如何？”程青櫻款款而來，頭上戴了一整套翡翠頭麵，眼睛化了個嫵媚且有氣勢的的妝容，墨綠色錦緞裙加身，配以橙色如意紋披帛，腰上墜了一枚翡翠玉佩，整個人珠光寶氣、雍容華貴，跟以往在程家的那個清麗少女完全不一樣了！
程嘉樹眼中迸射出強烈的恨意，他氣得想下床理論，卻被鎖鏈困住了步伐，掙脫不得。
他用沙啞的嗓音吼道：“程青櫻！你怎麼這麼惡毒？”
“我惡毒？”程青櫻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哈哈大笑起來。
等笑意收了，她上前抓住程嘉樹的衣領，惡狠狠道：“我如果惡毒，那也是被你們逼的！”
“程嘉樹，我的容貌、學識、能力、手段明明樣樣都比你好，可是就因為你是程家的嫡長孫，整個程家上下都捧著你的臭腳，就連族學的夫子也把你那三流的詩作吹得天花亂墜！”
“你知不知道，每當我聽到彆人誇你的時候，我都覺得虛偽和惡心啊！你是個什麼貨色，你想讀書，娘就請大把的好先生給你開小灶，我想蹭個課都不行，問就是女孩子讀書沒用、我坐在一邊會打擾你，嗬嗬，真是可笑極了！”
程嘉樹眼神驚愕，有過一瞬間的愧疚，但他馬上調整過來，“程青櫻，你有委屈可以直說！但這不是你作惡的理由！就算我以前讓你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但你不能用這樣難堪的方式來懲罰我，這是不對的！”
程嘉樹心平氣和的勸說不但沒有平息程青櫻的怒火，反而助長了她激烈的情緒，“住口！”
“你到現在還想對我說教？我告訴你，晚了！憑什麼我就要在後宅相夫教子一生，憑什麼我不能參加科舉武舉，憑什麼我要永遠活在你的陰影下？錯了！都錯了！”程青櫻麵部表情誇張，眼睛瞪得很圓，眸光裡淬著火。
“我本是高山明月，驕陽大海，怎可屈居於後宅深院，籍籍無名潦草一生？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我要向世人證明，你們男人能做到的，我們女子不光能做，還能做得更好！”
“程嘉樹，你且看著！總有一日，我要坐上那個最高的位置，受萬人敬仰膜拜！”程青櫻站起來，居高臨下道。
“而你永遠隻能呆在這間小廂房，做一個毫無尊嚴的男寵，然後發爛發臭，嗬嗬嗬嗬！”程青櫻麵部表情扭曲。
程青櫻點點他的胸膛，隨即大笑，笑得輕蔑又張狂，桀桀的笑聲透著滲人的氣息。
程嘉樹捶著床，怒視著程青櫻，吼道：
“瘋子！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