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繼姐從良記 第167章 冰火兩重天
兩人沿著紅色的宮牆慢慢走,一黑一白,黑在外,白在內,一深一淺的腳印在雪地上留痕。
“衛七,他走了快兩個月了。”程寶珠心情不算太好,語氣中有淡淡的憂愁。
“小姐想他了?”
“午夜夢回的時候,我總擔心,他有沒有吃好睡好。他那個人,一旦陷進去,就很難抽離,需要有個人提醒他到點吃飯到點睡覺。現在他不在身邊,不知道他有沒有照顧好自己?”程寶珠蹙著眉,愁緒凝結在眉心。
“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你要相信他。”衛七柔聲安慰她。
一陣冷風吹過,衛七將自己身上的鬥篷張開,隔了兩三寸的距離,把程寶珠護在懷裡。
“衛七——”
“小姐,先彆說話。”
衛七炙熱的身體替程寶珠遮擋冷風,讓程寶珠幾乎感覺不到肆虐的寒風。衛七溫柔地注視著程寶珠的頭頂,撥出的熱氣讓她額上的碎發輕輕飄浮。
她抹的頭油是桂花味的,衛七在心中想。
等冷風吹完以後,衛七才退後一步,“剛才風大,衛七得罪了。”
程寶珠抬頭看他,“呀!你耳朵好紅,冷到了吧!”
程寶珠將暖手筒取下來,“給你暖暖耳朵。”
衛七輕輕搖頭,拒絕了程寶珠的好意,“小姐,不冷。”
你在這裡,我就不冷了。
他聽到她說:“那這樣好了,下回,我讓繡娘給你做個暖耳,貼在耳朵上就不冷了!”
衛七眼中浮現溫和的笑容,輕輕吐出一個“好”字,緩慢而溫柔。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破了此刻的寂靜。
“恩公,你怎麼穿得這樣少就出了院子?”是一個焦急的女聲。
男聲回複道:“沒事,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我去給你拿件衣服,恩公你等等。”
程寶珠和衛七站在原地,聽到聲音是從牆內飄過來的,那男人的聲音分明是——
“大哥?”
衛七也很驚訝,“大少爺怎麼會在宮裡?會不會是聲音很像的人?”
“我要去看看。”程寶珠尋到宮牆的門口,想要進去,卻被守門的侍衛攔在了門外。
“太皇太後寢宮,沒有通傳,閒人免入。”
她看著頭頂的匾額上寫著“壽康宮”三字,這裡是太皇太後的寢宮?
難道真的是自己弄錯了?
程寶珠低頭思考,衛七跟過來,道:“小姐,我們回去吧!”
衛七拉著程寶珠準備走,程寶珠抬頭就與院子中那個清雋的男子對視上,刹那失神——
那男子飛快轉身進了宮殿,程寶珠大喊:“大哥!”
“大哥!是你嗎?大哥!大哥!”
“這位貴人,太皇太後不喜人打擾,你若再大喊大叫,我們就隻能強製將您送走了。”
壽康宮內。
“外麵是什麼人在大喊大叫?”太皇太後倚在榻上,兩個宮女蹲在她腳下為她捏腳。
“奴婢去看看。”一宮女走了出去。
“你是什麼人?這是太皇太後寢宮,由不得你放肆!”這宮女身形高挑,眉眼淩厲,看起來很不好惹。
程寶珠心思轉了個彎,急忙說道:“我是東陽縣主、忠勇侯夫人程寶珠,想拜見太皇太後,還請姑姑幫忙通傳一聲。”
“原來是你。”程寶珠的名諱這個宮女也是聽過的,聽說太後娘娘很是不喜這個嫡姐,更何況,那人也在宮裡,聽聞那人和這個繼妹關係甚好……不能讓他們兩個見到,免得壞了太後娘娘好事。
宮女不屑道,“太皇太後不認識你,憑什麼見你?哪來的就回哪裡去,以後不要讓這個女人靠近這裡。”
最後一句話是對兩個護衛說的,他們拱手稱“是”。
程寶珠覺出味了,這宮裡一定是有什麼秘密,剛才那人肯定是大哥,隻是不知道大哥為什麼會在這裡?
“夫人,請您離開。”護衛語氣強硬。
程寶珠雖然心急,但不是莽撞之輩,眼下,她肚子裡孩子月份大了,不宜起爭執。一切還是等生完孩子之後再說。屆時,她要找機會來探一探這太皇太後的寢宮。
“走,我們回去。”程寶珠扶著衛七的手,憂心忡忡往回走了。
而那躲在死角的程嘉樹,卻早已淚流滿麵。
寶妹妹,我還有何顏麵見你?
“梁慕紳!投降吧!聽說你們都啃樹皮了,看看你們的士兵,麵黃肌瘦的,早點投降,下來和我們一起吃肉啊!”赫連圖魯啃著羊腿,盤腿坐地上,放肆笑著。
城牆下,北戎的士兵們紛紛支起了鍋子燒水做飯,牛羊肉的香味飄到城牆上空,很多人眼中露出貪婪,默默吞嚥口水。
梁慕紳和房雲桑的臉色很不好看。
有個士兵忍不了了,想要吃肉,建議他們道:“將軍,我們投降吧!”
此話剛一說完,房雲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將他一腳踢了下去。
那士兵就從城牆上跌下去,摔個半死。
“誰再敢動搖軍心,下場就是他這樣!”房雲桑掃視一圈,用眼神震懾眾人。
“可是軍師,我們現在連武器和大石頭都沒了,還怎麼防守?”覃副將問。
“傳將軍的命令下去,拆了百姓家裡的門板,點了火扔下去。”房雲桑吩咐道。
覃副將下意識看向梁慕紳,沒注意到房雲桑幽深的眼神。
梁慕紳點頭,“聽軍師的吩咐。”
“是。”
一塊塊燃燒的木板被扔下,燒得北戎韃子哇哇大叫。
“燙死我了!燙死我了!”
赫連圖魯見狀,喊道:“趕緊退後,等他們沒東西燒了,我們就可以反攻了!”
北戎人迅速撤離一段距離,這附近沒有樹木草地,不一會兒,火勢變小。
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所有人仰望著天空。
大蒼的士兵們又冷又餓,很多堅持不住的,直接倒下了,再也沒站起來。
“所有人,看到身邊有人快倒了扶一把,堅決不能倒下。我們倒了,下一個受害的就是我們的妻兒父母了!”梁慕紳的話語,讓很多人眼中燃起了鬥誌。
對,他們不能倒,他們要守護這片土地,守護他們的家人。
所有人提著一口氣,死守著這座城。
“他孃的!”赫連圖魯鷹隼般的眼睛射出寒冷殺意,“他們撐不了不多了,吩咐下去,全力進攻!”
“是!”
“王爺有令,全力進攻!”
“殺!”北戎韃子吃飽喝足,正是渾身有力氣的時候,他們迅猛敏捷,藉助雲梯爬上城牆。
這時,大蒼軍已經沒有可以丟的石頭了,他們拿起鋤頭、錘子、鐵鍋等尋常百姓家的東西,點燃了火油扔下去。
有的百姓們自發登上城牆幫著一起丟。
房雲桑捏緊了拳頭,眼中泛著淚光,一字一句鏗鏘道,“大蒼……必勝!”
此時她肚裡空空,整個人瘦得不像話,如同一根枯萎的小草,散發著瀕死的氣息。
寒風呼嘯,大雪紛飛,鮮紅的血液灑在地上很快被茫茫大雪覆蓋。
赫連圖魯勝券在握,眼看著城門就被撞開了。
突然,“砰砰砰砰——”
密集的槍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北戎韃子接連倒下。
接著,“轟轟轟——”
這是火炮的聲音,炸飛了無數北戎韃子。
赫連圖魯回望來人,隻見一赤紅鎧甲的男子端著燧發槍,朝他開槍。
“不!”赫連圖魯駕著馬躲避,馬兒在冰冷的雪地裡跳來跳去,看起來很是焦躁。
那一鍋鍋煮沸的水不知何時到了他們手上,他們將熱水澆到試圖逃走的北戎韃子身上,他們被澆到的地方迅速凝結成冰。
“不——”
淒厲的慘叫聲響起,那些凍住了的人直接被砍成了兩半。
紅底黑字的旌旗在寒風中飄揚,那大大的“蒼”字無疑給了守城的將士和百姓莫大的信心。
“是援軍!我們有救了!我們有救了!”眾人歡呼。
“彆光顧著慶祝,咱們也出一份力!繼續砸呀!”
“打死你們!打死你們!”稚嫩的幼兒不懂什麼是戰爭,隻知道那些鷹鉤鼻的大人是壞人,用自己的彈弓彈著彈珠,砸他們腦門。
眾人團結一致,一起攻擊北戎大軍。
程鶴年揮揮手,幾個重型木製器械被推出來了,“發射!”
那些木質器械都有一根長長的筒,從筒中彈射出一個個雪球砸向北戎韃子。
漫天的大雪給了程鶴年最好的“攻擊武器”。
“赫連圖魯是吧!”程鶴年揚起下巴,眼神中燃燒著怒火,“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一邊是火炮,一邊是雪球,北戎韃子被包圍在中間,遭受著冰火兩重天的痛苦。
這一戰,不可謂不激烈,巨響聲響徹天空,戰場中間倒下了無數北戎韃子,他們有的人被炸飛,有的人中槍而亡,有的人被雪球擊碎了五臟六腑而亡。
在這其中,就有赫連圖魯的屍體。他是被程鶴年追著開槍打死的。
程鶴年眼中寒芒一片,嘴唇抿得緊緊的。
他並不同情這些人,因為他們是侵略者,是大蒼的敵人,就該殺無赦!
不殺他們,無法泄他心頭之恨,隻有他們死,那些無辜冤死的亡魂才能在這白茫茫的天地間,找到真正的慰藉!
程鶴年駕著馬跑過去,準備將赫連圖魯的首級割下。
幾個北戎韃子上來圍攻他。
彆看程鶴年身形瘦弱,他的功夫很好,下盤很穩。
他將最後兩枚子彈用完後,抽出了自己常用的寶劍,與他們近身搏鬥。
這幾個韃子的實力很強,特彆是其中還有個很小的少年,看上去肩膀隻有彆的士兵一半大,但是他身形靈活,一杆銀槍使得出神入化。
程鶴年與他對陣,有好幾次差點被他捅到。
這是個不容小覷的對手,他的眼神和程鶴年很像,導致程鶴年對他有種異常熟悉的感覺。
但既然是敵人,那就彆怪他不客氣了,少年,隻怪你生錯了國家。
程鶴年的劍從那少年的腰際刺過去,迫使他向後仰,又一劍刺向他的小馬,馬兒嘶鳴。
少年被迫滾到地上,翻了好幾圈。
程鶴年看準時機就要一劍封喉之時,那少年的頭盔掉了,露出一張與程鶴年五六分相似的臉。
程鶴年的手停在了半空,這人怎麼與他長得這麼像?
莫非他是……
他愣神的一瞬間,少年將手上的銀槍投擲過去。
程鶴年回過神,側身躲了過去,再一看,卻沒了那少年的蹤跡。
他視線往遠處看去,隻見那少年隱入混戰的人群中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