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繼姐從良記 第41章 糟老頭子壞得很
幾日後,程寶珠和程鶴年帶著帖子相攜來到林府。
這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宅院,進到內院,才發現裡麵大有文章,山石花草,都佈置得頗為講究,遠處大片紅梅綻開,風一吹,梅花簌簌,給這天地之間憑添了一份雅趣。
彼時,林老太師和林雪鳶正坐在暖亭裡烹茶下棋,閒適自在。
管家一路指引著二人來到了暖亭,“程公子、程女郎,請進。”
管家掀開厚重的帳幔,程寶珠和程鶴年入內,暖氣和茶香氣撲麵而來。
程寶珠和程鶴年依次見禮:“林老先生、林女郎。”
林雪鳶起身見禮:“程公子、程女郎”。
林瑞甫聽得響動,點點頭,抬起眼笑道:“坐吧。一起喝杯茶。”
程寶珠和程鶴年不客氣地坐在四方桌上,二人對坐。
另一邊支起了炭火,銚子裡的水咕嚕咕嚕,丫鬟們提起銚子,倒了兩杯茶,置於程寶珠和程鶴年麵前。
程寶珠剛才走了一截路,早就凍得小臉通紅,這下喝了口熱茶,隻覺渾身經絡都舒爽了,誇讚道:“好茶,不苦不澀,還有點甜。”
程鶴年也覺得好喝,點點頭:“馥鬱清香,入口回甘!”
林雪鳶聽到程鶴年喜歡喝,麵露微笑,有心表現一番:“這是從京城學來的茶方子,我自己琢磨著加了果脯和曬乾的梅花瓣,喝起來會有淡淡的甜香。”
“這般神奇,林女郎心靈手巧,真是厲害!不像我,笨手笨腳的,茶都煮不好。”程寶珠又開始拍馬屁了,偏生她表情還特彆真誠,讓林雪鳶臉上的笑意更大了。
“都是些小把戲,你若想學,我教你便是。”
“好啊好啊。我們現在就去學吧!”
林瑞甫清了清嗓子,調侃道:“程丫頭,老夫棋還沒下完,你就要把老夫孫女拐跑了。”
程寶珠忽悠道:“我這三弟精通棋藝,打遍雲城無敵手,就讓他陪您老下幾局。”
程鶴年臉都黑了:“林老,家姐說話口無遮攔,當不得真!”
林瑞甫不在意地擺擺手,笑道:“無妨,程丫頭活潑率真,又一心向著你,甚好!你們姑孃家去玩吧!”
程寶珠不放心,湊到程鶴年身邊用隻有兩人的聲音叮囑道:“你跟林老好好學,最好讓他收你為徒。”
說完,也不等程鶴年的反應,興衝衝地拉著林雪鳶走了。
程寶珠走後,林瑞甫正了正神色,請程鶴年與他對坐。
“年輕人,讓老夫看看你的實力。請!”
程鶴年挪了個位子,端坐好,隨即進入狀態,思索著棋局。
這邊,程寶珠跟著林雪鳶在她閨房學習烹茶。
其實,烹茶的技巧她上輩子已經學會。不過,為了自己的目的,她還是裝作不懂得樣子,虛心請教林雪鳶。
在林雪鳶的悉心指導下,程寶珠很快就“學會”了,並且試著烹了一壺茶。
“林姐姐,嘗嘗。”程寶珠將青花瓷杯遞給林雪鳶。
林雪鳶喝過後,露出欣慰之色:“好喝。寶珠,你很聰明,一學就會。”
“那還是林姐姐厲害些,師傅教得好,徒兒自是不差的!”
“你呀!小嘴比這茶還甜。”林雪鳶調笑道。
“唉,也不知我那弟弟和你祖父學的如何了?”程寶珠狀似無意開口。
林雪鳶想到那個眉目清朗的少年,心下歡喜,真誠道:“程公子小小年紀,才華橫溢,定是有福之人。況且,有我祖父在,你就放心吧!”
“林姐姐,我還是擔心。林姐姐你有所不知,我這弟弟六歲沒了姨娘,家裡又有些醃臢事,沒進族學,耽誤了好幾年,暗地裡他都是靠自學成才,命苦得很!”程寶珠拚命擠了幾滴眼淚。
林雪鳶在京城時就耳聞世家大族內宅暗流湧動,不想一方領土的富商大戶家裡竟然也是勾心鬥角,想到那麼有才的少年背地裡吃了這麼多苦,心中起了惻隱之心,紅了眼睛:“原來還有這些故事,程公子這些年受罪了!”
“林姐姐彆怪我多嘴!這些私事我本來不想說的,隻是我們程家隻是商戶,家裡請的夫子和那些清流之家自是沒法比的,那日書鋪見林老與姐姐通身氣質不凡,所以寶珠今日才厚顏與姐姐交心,一來表示我們姐弟的誠意,二來希望我那弟弟能在林老門下學些本事,出人頭地,光耀門楣。”程寶珠說著,竟是給林雪鳶跪下了。
“這怎麼使得?寶珠,你快起來!”林雪鳶扶住程寶珠臂膀,奈何程寶珠力氣比較大,林雪鳶一時扶不起來。
“林姐姐,雖然你和林老未曾告知寶珠家世身份,但能從京城過來的,想必非富即貴,寶珠鬥膽請林姐姐勸勸林老,收我的弟弟為徒!”
程寶珠一番情真意切的剖白,把林雪鳶感動得不行,但也沒失了理智:“寶珠,你先起來說話。”
將程寶珠扶起來,林雪鳶寬慰她道:“此事,要看祖父的意思,我做不得主。但你放心,你那弟弟是個好苗子,祖父是個惜才之人,不會坐視不理的!”
“林老胸懷寬廣,是寶珠狹隘了,不是寶珠不信姐姐,隻是寶珠心裡總感覺不踏實,怕竹籃打水一場空。”程寶珠眼神低垂,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
林雪鳶用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淚,柔聲道:“莫要胡思亂想了,我們不與你們說我們的真實身份也是為你們好,知道的越多,難免引來有心人的嫉妒。到了該知道我們身份的一天,你們自然會知道。”
午時,林老和林雪鳶留了姐弟二人用飯。飯後,林雪鳶擦擦嘴道:“祖父,鳶兒有些話想與您說。”
林瑞甫點點頭,和林雪鳶進了內屋說話。
程寶珠和程鶴年趁機聊起了天。
“上午的學習如何?林老教了你什麼?”
“我們下了棋。”
“還有呢?”
“沒了。”
“沒了?”程寶珠瞪大了眼睛,“那學了經義沒有?”程鶴年搖搖頭。
“策論呢?”程鶴年又搖搖頭。
“那拜師呢?你提了沒有?”
程鶴年還是搖搖頭:“這種事情做晚輩的怎麼好先開口。若林老認可我,不用我說他也會收我為徒的。”
程寶珠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想她在林雪鳶麵前演了好大一出戲,就為了給他抱個大腿,結果戲的男主人公還像個黃花大閨女似的,扭捏得很。
“我真是不懂你們讀書人的矜持,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所以,你是太監?”程鶴年一天不和程寶珠鬥嘴就渾身難受。
空氣中發出死一般的沉寂……
“嗬嗬。”程寶珠扳扳手腕,“程鶴年,皮癢了是吧!”
“這是在林府,我被打兩下不算什麼,可你在這裡動手傳出去了,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程鶴年瑟縮了一下。
“慫包!”程寶珠罵道。
“潑婦!”程鶴年不甘示弱地回懟。
那邊林瑞甫和林雪鳶密談了快半個時辰纔出來。
程寶珠忙著去瞧二人臉色,林瑞甫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麼,林雪鳶看到程寶珠望過來,點點頭。
程寶珠大喜!這就說明收徒有戲呀!
林瑞甫上下打量了程鶴年一番,說道:“程三公子,若老夫有意收你為徒,你意下如何?”
程鶴年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如能得先生賜教,在下感激不儘!”說罷,程鶴年鄭重地行了一禮。
林瑞甫點點頭,“老夫可以收你,但老夫有個條件。你必須通過院試,拿到秀才身份。”
“好,我願意!”程鶴年對通過院試還是有信心的。
這院試八月份舉行,中間還有好些日子可以準備,不能浪費了,她盼著程鶴年早日帶她飛黃騰達呢!
程寶珠連忙問道:“林老,這院試都到八月去了,眼下才一月底,下月要舉辦縣試,四月還有府試,在這期間,我家弟弟能否與您就學問交流探討一下?”
“不可以——”
程寶珠沒料到會遭到拒絕,程鶴年也有些喪氣,林雪鳶也沒想祖父會拒絕,勸說的話正要說出口。
“當然是開玩笑的!”林瑞甫說完,輕笑著抿了口茶。
在場三個小輩鬆了口氣,程寶珠打哈哈道:“林老,您真幽默!”
“要留下可以,老夫還有個條件。”
程寶珠暈——
“您說。”程鶴年倒是穩得住,客客氣氣道。
“聽聞你們程家是雲城首富。交一百兩銀子當作束脩吧!”
“一百兩?”程寶珠驚訝道。
“難道老夫說少了,確實,你家弟弟是塊好材料,那就二百兩吧!”
“二百兩?”程寶珠心裡給林瑞甫畫小人,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林瑞甫還要再說什麼,程寶珠生怕他再加價,咬牙道:“二百兩!說定了!那個……我們家中還有事,就不叨擾了,林老、林姐姐,告辭!”
程寶珠急匆匆帶著程鶴年走了。
林瑞甫在後麵喊道:“明日卯時帶上銀子過來上課!”
林雪鳶怨懟地看著林瑞甫:“祖父,咱們不缺銀子,您怎麼——”
“輕易得來的東西不珍惜,老夫這是為他們好。付出越多代價,就越捨不得放棄!”
林瑞甫轉頭看著自家孫女,冰清玉潔,怎麼就看上那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呢,忍不住提點道,“還有你也是,彆在情愛裡迷了眼,是你的終究會是你的,不是你的下一個更好!不要像你父親一樣生出執念。”
林雪鳶聞言麵色一滯,福了福身:“孫女謝祖父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