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人設崩塌後,她深陷團寵修羅場 183
無名無姓
好不容易送走了王氏和容嬤嬤,夜色已深。
謝昭以身體不適需要早早歇息為由,讓小桃換上自己的衣服,躺在床上,以防萬一。
小桃沒有多問,隻是聽她的話,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謝昭迅速換上那套半舊的灰色男裝,將頭發全部束起藏在寬簷鬥笠下,再用特意準備的深色脂粉略微修飾了過於白皙的膚色和秀氣的眉眼。
鏡中出現了一個麵色、微黃、低眉順眼、毫不起眼的少年。
子時將近,謝府一片寂靜。
謝昭悄無聲息地避開偶爾巡夜的家丁,沿著早已勘察好的路線,熟練地翻過府邸後牆,融入了京城的夜色中。
城南廢棄碼頭區,即使在深夜也彌漫著一股潮濕、腥鹹和隱約的腐敗氣味。
這裡與繁華的內城截然不同,破敗、混亂,卻又在特定的時間煥發出一種詭異的活力。
鬼市,就隱藏在這片區域的深處。
謝昭壓低了鬥笠,循著記憶中的路線,穿過狹窄、汙水橫流的巷道。
越往裡走,光線越暗,隻有零星幾點幽綠色的燈籠光芒在黑暗中搖曳,如同鬼火。
隱約的人聲和窸窣的低語從四麵八方傳來,卻看不清具體人影。
這裡的人大多如同她一般,遮掩著形貌,步履匆匆,彼此之間保持著警惕的距離。
謝昭心跳有些加快,但腳步卻愈發沉穩。她緊握著袖中藏著的匕首和錢袋,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按照記憶朝著河邊那棵老槐樹的方向走去。
鬼市內部如同迷宮,攤位雜亂無章,售賣的東西更是千奇百怪。
從來曆不明的古董玉器,到沾著泥土的兵器甲冑,甚至還有一些籠子裡關著的、眼神凶戾的活物。
謝昭無暇他顧,一心尋找目標。
終於,在鬼市最深處,靠近渾濁河水的地方,她看到了那棵歪、脖子老槐樹。
樹下,果然有一個小小的攤位,隻鋪著一塊臟兮兮的布,上麵隨意擺放著幾件生鏽的匕首、缺口的陶罐等破爛物件。
攤位一角,掛著一盞極其破舊、隻有三個竹篾的燈籠,裡麵的燭火微弱地跳動著。
一個穿著黑色鬥篷、身形乾瘦矮小的人影蜷縮在攤位後,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謝昭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和緊張,緩步走了過去。
她在攤位前停下,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狀似隨意地拿起一個生鏽的鈴鐺看了看,又放下。
這是七殺殿接頭的暗號,隻看不問,等待對方先開口。
那鬥篷人影抬起頭,鬥篷的陰影下,隻能看到一雙精光四射的小眼睛。
他打量了謝昭片刻,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小哥,看上了什麼?”
謝昭壓低嗓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粗啞些:“東西不怎麼樣,就是這燈籠,有點意思。”
她說著,手指看似無意地在那盞三竹篾燈籠上輕輕敲了三下,節奏特殊。
這是七殺殿確認身份的暗號。
鬥篷人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他緊緊盯著謝昭藏在鬥笠下的臉,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燈籠不賣,是照亮的,小哥若想要光亮,得看代價。”
“代價好說。”謝昭從袖中取出一個沉甸甸的小布袋,放在攤位上,發出輕微的金屬碰撞聲,“隻要光亮夠足,能照到我想照的地方。”
鬥篷人沒有去碰錢袋,而是低聲道:“風大,換個地方說話。”
說罷,他迅速收起攤位上的幾件破爛,用布一卷,站起身,示意謝昭跟上。
謝昭心中一緊,知道最關鍵的時刻來了。
她握緊了袖中的匕首,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鬥篷人帶著謝昭在迷宮般的鬼市巷道中穿行,他腳步輕快,對這裡的地形極為熟悉,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了一處廢棄的貨棧背後。
這裡更加陰暗僻靜,隻有遠處鬼市隱約的喧囂傳來。
他轉過身,鬥篷下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幽光:“說吧,要照多遠?照多亮?”
謝昭聲音平穩:“光照京都,寧王。”
鬥篷人沉默了一下,聲音更沉:“那可是刺眼得很,容易灼傷自己。代價……非同小可。”
“代價我懂。”謝昭將那個沉甸甸的錢袋往前推了推,“這是定金,事成之後,雙倍奉上。”
袋子裡是她變賣首飾和支取銀錢湊出的近兩千兩銀子,對於一次刺殺任務來說,作為定金已經相當豐厚。
鬥篷人沒有去看錢袋,反而向前逼近一步,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光是銀子不夠,這等‘光亮’,需要知道點燈人的名號,也好知道這燈油,乾不乾淨。”
他這是在盤問雇主的身份背景,評估風險。
謝昭早有準備,低聲道:“江湖過客,無名無姓,隻求光亮,不問來去,燈油乾淨,來自……南邊。”
她暗示銀子來源與江南有關,試圖混淆視聽。
鬥篷人盯著她看了半晌,似乎在評估她話裡的真假。
就在謝昭以為他要拒絕時,他卻突然伸手,快如閃電般抓向謝昭的手腕!
謝昭想要收回手,卻被他緊緊抓住。
謝昭用力踩他一腳,收回手,抽出匕首,下一秒手腕就被抓住,用力一掰。
“啊!”她痛呼一聲,匕首頓時滾落在地上。
她的三腳貓功夫,在老江湖麵前自然是不夠看的。
鬥篷人抬眼看向鬥笠下謝昭緊繃的下頜線,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不會武功……”
他收回手,語氣恢複了之前的沙啞:“這單生意,七殺殿接了,定金留下,十日之內,給你訊息。”
說罷,他不再看謝昭,身影一晃,便如同鬼魅般融入了旁邊的陰影,消失不見。
他接了!
謝昭不敢久留,壓下心中的驚疑,沿著原路快速離開了這個危險的地方。
直到重新翻回謝府後院,回到自己寂靜的房間,看著床上穿著她衣服、已經睡著的小桃,謝昭才靠著門板,緩緩鬆了口氣,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第一步,總算邁出去了。
但不知為何,那鬥篷人最後的話語和眼神,總讓她覺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