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什麼!我可是他們心中白月光 第180章 還是說,怕他與她爭搶什麼?
謝衡看著她。
他自學習武,涉獵兵法器械,對天下各國的奇巧之物皆有耳聞。
南國以“千機百變”之術聞名於世,其機關造物,尤其是這“九竅玲瓏鎖”,乃是不傳之秘。
據傳言,九竅玲瓏鎖內部榫卯結構繁複精妙至極,環環相扣,非深諳其道者,絕無可能輕易解開。
尋常人即便拿到圖紙,也需反複揣摩方能窺得門徑,更遑論在片刻之間,於眾目睽睽之下,如此舉重若輕地將其開啟。
他清晰記得,程央寧在接回伯府之前,有數年光陰,是在訊息相對閉塞的正陽度過的。
正陽清苦簡單,所能接觸的,不過是些尋常的詩書女紅,最多是鄉野趣聞,絕無可能接觸到南國這等頂級的機關秘術。
可今日,她麵對九竅玲瓏鎖時,竟然超乎常理的從容,絕非“運氣”二字可以解釋。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從未學過棋譜之人,卻能在對弈中將對方精準打敗。
這其中的蹊蹺,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他。
不僅如此,自她回府後,伯府之中看似波瀾不驚,實則暗流湧動。
許多事情的走向,最終的結果,看似巧合,如今細細想來,卻總是不偏不倚地,朝著對她最為有利的方向發展。
就連前陣子榮貴妃薨逝,他雖然沒能參與案子中,但也能感覺到處處充斥著詭異。
事後回想,種種線索的浮現,時機巧妙得令人心驚。好似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暗中撥弄,而最終的得益者,似乎總有她的身影。
這些念頭,如同細密的蛛網,在他心中交織,推著他去探查。
以他的性子,若在軍中或朝堂遇到如此疑點,定會追查到底,弄個水落石出。
但偏偏,這個人是她。
他擔心,一旦深究下去,撕開那層溫情脈脈的麵紗,後麵是他無法承受的真相。
他更害怕,自己的探究會引來她的反感與疏遠,那將比任何陰謀詭計更讓他難以忍受。
所以,他選擇了看不見。
或許,她天資聰穎,觸類旁通。
或許是她私下另有奇遇。
或許,真的隻是巧合。
他寧願相信這些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理由,寧願活在她精心編織的迷霧裡。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她的安危。
他想知道,她現在所做的一切,背後會不會存在什麼危險。
程央寧神色如常。
謝衡心思縝密,既然問出口,便絕不是無的放矢,而是心中已然生疑。
此刻在試探她的口風。
她側過頭,語氣輕鬆:“什麼研究可談不上,不過是昨晚做了個稀奇古怪的夢,夢裡有個白鬍子老翁,拿了個木球在我眼前這麼一擺弄,它自己便開了。”
“今日見到慕容殿下那什麼鎖,竟與夢中一般無二。我心下好奇,便依著夢裡的印象試了試,誰知,竟真的成了!”
她笑吟吟反問:“表哥你說,我這運氣,是不是也算信手拈來了?”
謝衡聽著她那套“托夢授藝”的荒唐說辭,泛起一陣無奈的澀意
他豈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近乎兒戲!
若在平時,有旁人敢在他麵前如此信口開河,他早已冷臉相對。
可偏偏,麵對她這般理直氣壯的胡說八道,他竟一個字也無法反駁。
難道要他揪著她的衣領,逼問她夢中老翁的樣貌,木球關竅的細節嗎?
他隻能順著她的話,勉強扯了扯嘴角:“嗯,確是好運道。”
連自己都覺得虛偽。
他忽然想起,她說過的一句話:“一個區區的伯府小姐……終究是太小了。”
結合她今日在宴會上破解九竅玲瓏鎖,巧妙化解風波,既在長公主和武定公主麵前露了臉,又未顯得過於張揚的行事……
她分明是在不動聲色為自己鋪路,積蓄力量。
可今日這些,對於她口中“施展不開手腳”的目標而言,還遠遠不夠。
她接下來,究竟想做什麼?
又會怎麼做?
一想到她可能正在謀劃一些他未知的事情,而她卻對他守口如瓶,甚至用“做夢”這種荒唐藉口來搪塞他,謝衡便覺得心頭一股焦躁和恐慌。
最讓他感到刺痛和不解的是,她似乎在防備他。
捫心自問,他所擁有的權勢和地位,隻要她開口,他會為她料理一切事情。
他唯一的私心,不過是希望她能安然無恙留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可她卻寧願選擇一條更曲折的路,獨自籌謀,甚至不惜對他撒謊,也要將他推開。
這種被心愛之人暗自防備的感覺,比任何戰場上的明槍暗箭都更讓他難以承受。
難道在她心中,他竟如此不可信?
還是說,怕他與她爭搶什麼?
既然她不願說,那他就不問。
這時,裴晏之從另一條小徑拐出,迎麵走來,一眼便看到兩人。
他腳步微頓,帶著笑意走近:“央寧,宴席還未散,怎麼獨自到這邊來了?”
謝衡依禮拱手,姿態恭謹。
程央寧淺笑:“裡麵人多氣悶,酒氣也重,出來透透氣,隨便走走。”
裴晏之目光柔和:“夏日宴飲,確是容易煩悶。”
他語氣誠摯:“日後,若是心裡不喜,或者覺得為難的事情,不必勉強應付。”
“那些周旋調和之事,有孤在,你無需事事擋在前麵。”
方纔之事,若她未能解開,麵對的將是南國皇子的嘲弄,他不願她再涉險境。
程央寧眼波微動:“我不勉強的,剛才的確有些好奇,想要試試而已。”
裴晏之好似才發現謝衡,語氣微微一頓:“謝兄也在?”
他心中掠過一絲異樣。
宴席上,謝兄以兄長身份坐在央寧身側,尚可理解。
但這宴後私下遊園,兩人這般並肩同行,神態間還這般熟稔。
他們並非血親,即便真是表親,世家聯姻也是常事……
這個念頭一起,他心中便莫名生出滯悶感。
他深知謝兄為人正直,是自己信賴的臂膀與好友,理智告訴他不應無端猜忌。
但內心深處,生出一絲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嫉妒。
他不想讓央寧與任何男子過於親近,即便是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也不例外。
不等謝衡回應,他重新看向程央寧,問道:“央寧,孤想與你去前麵的水榭走走,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