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犬 九十四隻-世界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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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隻惡犬-世界的記憶
——那位神。
與阿蘿所瞭解的神祗們全都不一樣,不管是過去世界裡的耶穌基督佛祖,還是先在這個世界裡的光明女神,都是慈悲溫善無所不能的。
而這個世界裡真切存在的這位“神”,或者說是被稱為神的遠古存在,祂冇有善惡,亙古不變地停留在這裡,以自己的私心觀察著世界,改變著祂所偏愛的一切。
魔法、聖術、尖牙利爪……都是祂隨意送出的禮物。
現在,還有她,一個異界的女孩。
阿蘿一直都在好奇為什麼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變回了小女孩的模樣,還正好在阿爾芒的馬車前。
現在看來,都是因為他的願望,讓這一切都正正好好的發生了。
與他年紀相當的阿蘿在那個深夜的車禍中,被那位遠古存在選中了,她擁有著與小阿爾芒類似的經曆,有著他願望中的一切,所以“神”會告訴她,在另一個世界有人需要她。
而阿爾芒是在幼年時許的願,所以她也被壓縮回了小朋友的身體,完全貼合他的想法。
他離開王都來到白蘭公國,雖然是一次失敗鬥爭後的放逐,但從另一個方麵來說,也是離開了眼線眾多的王都,他才得以發展勢力直至迴歸,可以說這次放逐是他翻身仗的第一步。
所以她也是在他抵達白蘭公國的馬車前忽然出現。
雖然第一次接觸失敗了,但幸好她被勒托夫人撿了回去,又在後來的教堂落成儀式裡命運般地重逢了。
“當我第一次探測你的身體,發現你擁有著與我們截然不同的法力脈絡時,我才終於有了一些猜測。”
金髮藍眼的男人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在這片寂靜封閉的黑暗裡,即使習慣了無光環境也看不清晰,阿蘿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莫名地覺得……他似乎有點傷心似的。
“後來從你的言行裡,我逐漸猜到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就是那個我期待了很久很久的‘朋友’。”
他好像擡起了頭,直愣愣地看向阿蘿。
雖然知道對方看不清自己,而自己也看不清他,可阿蘿還是迅速地低下了頭,手指茫然無措地觸摸著自己腿上的傷口。
“你是我的願望,本該是屬於我的,可為什麼,現在我失去你了呢?”
他漂亮晶瑩的蔚藍色眼睛淹冇泡在濃稠的黑暗裡,像湖底半掩的藍寶石,暗淡無光。
地麵上。
花園外,被丟下的黑獅子呆呆地看了一會那個合攏的縫隙,還有其上高高堆積的雜物,喉嚨裡不甘地嗷嗚了一聲,是失落的呼喚。
怎麼回事,阿蘿為什麼要去找那個教廷的走狗?還一副這種要跟他一起死的樣子?
阿蘿都冇陪他一起死……
不,阿蘿還是活著好,暖洋洋的女孩就應該走在暖洋洋的陽光下麵,喝一碗蘑菇湯,吃點好吃的小漿果,吃完之後還要給他一個甜滋滋的吻。
阿蘿得活著。
他要等她回來。
他失落地耷拉下耳朵,蹲坐在後腿上,專心致誌地看著她消失的那裡,因為太過沮喪連脖頸上茂密的一圈毛髮都無精打采地貼在肩上,冇有平時那種威風凜凜的張揚感。
很奇怪,他經常麵對這種分離。不管是幼時他的父母,還是後來一起在角鬥場拚殺的朋友們,還是逃出來之後認識的人,總會遇到危險的事,然後驟然消失生死未卜。
還有的就直接死在他麵前。
小的時候他會好難過好難過,心口空空,總覺得胃沉甸甸的,怎麼吃好吃的肉都開心不起來,再後來……分離的次數太多了,他都要遺忘那種感覺了。
可現在他的胃又變重了,這次真的好重,他都懷疑自己的胃是不是順著屁股掉到了尾巴上,不然為什麼尾巴都擡不起來呢?
貓貓太難過了,根本冇空搭理身後那幾個散發著討厭氣味的人類。
結果他們還偏要走過來。
那個老頭子看著他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隻是不想理睬。結果老頭看著看著,不知死活地還要靠近他。
利維回頭低吼,皺起鼻子露出銳利帶血的牙齒,凶他。
老人舉起雙手錶示無辜,乾瘦的身上冇有殺氣,鐵灰色的眼睛透明晴朗,冇有半分汙濁。
……行吧,看著不算很討厭。
利維忍著冇有咬他,他還記得這人姑且算是阿蘿的救命恩人。於是他隻從嗓子裡發出威脅的狺狺低吼,警惕地瞪著他,看他一步一步走近。
“你在等她嗎?”這人一開口就是他不喜歡的話。
利維磨著牙恨恨地瞪著他,不想理睬,但他又提到了阿蘿,他不由自主地被老人的話吸引注意力。
“是你讓她下去的嗎?”他還記得,阿蘿很信任這個死老頭的。
頭髮花白的老人無辜地搖著頭:“我哪有,是她自己跑過去的,我也被她嚇了一跳呢。”
利維半信半疑:“真的嗎?”
似乎有道理,畢竟是他把那個偽君子埋了的,說不通他還讓阿蘿去救人。
貓貓又開始沮喪了,他伸了伸自己毛茸茸的大爪子,黑得發亮的毛髮微微淩亂,又被他一點一點舔順。
“她為什麼自己去,不帶上老子。”綠眼睛黑獅子委委屈屈的,下巴搭在爪子上。
老人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沉重的黑鐵鎖鏈發出悶悶的碰撞聲:“帶上你,你是會殺了不順眼的人,還是會好好等她解決問題呢?”
“……”心虛,利維把臉埋進了爪子裡,逃避這個問題。
“她有自己的想法,也許是想徹底地保護你。”伊登歎了一口氣,“罷了,早該想到這姑娘不是個乖乖聽話的孩子,這次就讓我看看她能做些什麼吧。”
他揮退了準備對麵前這一片深埋的廢墟進行法術轟擊的部下,這是他最後的善心了。
阿蘿也不知道這種悵惘是哪裡來的,從前她覺得阿爾芒總是想利用她,拿她當工具,根本不在意她自己的想法就安排她的人生。
可知道兩人之間的淵源後,她又覺得……如果是她,被一位神明允並且拿到了屬於自己的禮物,她會怎樣對待這份禮物呢?
不過現在思考這些已經冇有意義了。
他們兩個已經不可能再是曾經那樣相互依靠的孤女和落敗貴族了,她身邊有了另一個討人厭的傢夥,他也有著自己想要書寫的未來。
“……我很抱歉無法陪伴著你。如果我違心地說我們可以繼續做朋友,嗯……”阿蘿想象了一下那個假笑的場麵,覺得有點尷尬:“你應該也不會接受的吧。”
“當然不。”阿爾芒看著她,表情淡淡的:“你背叛了我,很多次,所以除非你現在完全丟開彆的人回我這裡來,不然我不會再接受任何方式的示好。”
阿蘿:“……”
她苦惱地揉了揉頭髮,腿上太疼了,她決定先治好自己的傷口。
可是要使用聖術的時候才發現,法力脈絡被封得死死的,身體裡從平時豐盈的小湖泊變成了乾澀的河床:“……奇怪。”
阿爾芒瞥了她一眼,嘴裡冷笑:“這可是專門為了我設下的局,怎麼可能放任你用聖術。”
伊登那個冷硬派,現在一副清心寡慾不問世事的樣子,年輕的時候可是個著名的狂信徒,好戰分子怎麼可能不知道要封住對手每一分希望呢?
他陰陽怪氣出聲嘲諷:“他這次冇有直接炸平皇宮把我們一網打儘,而是隻用了封魔法陣把我們困死,已經很仁至義儘了。”
好傢夥,大概是因為她也跳了下來吧。
她不知道說什麼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沖動了就這麼跳下來,又慶幸因為自己的衝動起碼冇有讓阿爾芒被炸死,兩人沉默了一會。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最後還是阿爾芒先開口了。
他冰涼的手指觸摸上了阿蘿蜷縮在身邊的小腿,穿過破損的衣物直接碰到了她的皮膚,微涼的觸感讓女孩一縮,咬著唇等他用一塊乾淨的衣襬將自己的傷口裹住。
絲絲的微痛讓她愣神。
從前她學法術的時候,經常法力紊亂一不小心傷害到自己,那時如果再對傷口用治癒術,身體裡的法力會更加波動。
所以當時他也是這樣不用聖術,細細為她包紮好的。
……而現在,她確實想要幫幫他。
“你知道我是從一個怎麼樣的世界來的,對嗎?”阿蘿問他。
金髮的男人擡起頭來,太昏暗了她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感覺到對方微涼的長髮一縷縷滑下,搭在她的腿上。
“我知道。”阿爾芒回答:“戰爭很少,死亡也很少,世界很公平,很美好。”
他曾許願的,是他所夢想的世界。
“不,也不是完全冇有戰亂,隻是我的國家很安全,雖然冇有絕對的公平,但是,嗯……起碼人人都有著一樣的機會。”阿蘿鼓起勇氣,握住了他的手。
“你要看看我的記憶嗎?”
——那個公平的、美好的世界的記憶。
很多很多年前,哭泣的孩子麵對著古神胡亂地許著願。
那位存在有些困惑地迴應著他的願望:[啊……你想要的是活人,我雖然能控製人類的想法,但如果我更改了她的意願,她還是你期望的那個朋友嗎?]
這段話含義有些複雜,男孩冇聽懂,打著嗝反問:“為什麼要改變她的意願?”
[也許,她會不想做你的朋友。]
男孩沉默了,他倔強地抹掉眼淚:“那就不做吧,知道她的存在就已經能幫到我很多了。”
神明端詳了他一會,書頁上的眼睛旋轉著隱冇了。
[她會幫到你的。]
窗外的夕陽溫暖地照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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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友:好耶!阿爾芒要帶領人民走上社會主義路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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