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 第 2 章

    “真聽話，跟bze一樣，你說我該給他取個什麼名字。”

秦歡彷彿踩在軟綿綿的雲裡，幽靈般傾聽如同被煙熏過的舊唱片，留聲機傳出粗糲的聲線，歌者卻不自知，語調如孩童，處處彰顯詭異。

沈長青：“您覺得呢。”

“嗯…我需要確認。”

臉頰被冰至刺骨的手掌觸碰，秦歡本能瑟縮，繼而聞見熟悉的薄荷味。

“躺到茶幾上。”

秦歡抗拒，手卻生出自己的意誌，即便蒙著雙眼什麼也看不見，也分毫不差地躺下，玻璃涼不過聲音主人的手掌，他竟覺得溫暖。

隨著一陣嗡嗡聲，茶幾被升至一定高度。

“可以了，這樣剛好。”

一隻冰涼的手蛇一樣摩挲麵板。

“有人這樣摸過他嗎。”

沈長青：“先生，他結婚了，有一位同性伴侶。”

“唔…”

秦歡被掐了一下，疼得直發抖。

沈長青：“先生，最好不要留下痕跡，很麻煩。”

“好吧，bze就不允許彆人碰。”

沈長青：“他們不一樣，這位先生不是您的所有物。”

很快，沈長青說：“先生，45分鐘後我叫您。”

“待在這。”

鼻尖挨著鼻尖，浸染薄荷味的軟舌進入口腔，毫無章法地掠奪，秦歡的呼吸幾乎瞬間就變得紊亂。

“看來他的同性伴侶並不大。”

沈長青的語氣絲毫不變，如同一台精準的機器，給與精準的回答：“也許種子還不夠成熟。”

“嗯？怎麼有血。”

他聽見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沒一會兒，又聽見沈長青飽含情緒的懊惱的說話聲。

“抱歉先生，是我判斷失誤，他在喝助孕藥，所以我以為—”

“那就當潤滑吧，是我誤會他的伴侶了，替我向他伴侶道謝。”

沈長青的聲音遠了些，“好的先生。”

“助孕藥，他會懷上我的小孩嗎。”

沈長青：“先生，我建議您—”

“我不喜歡小孩。”

沈長青：“先生，他不會懷上您的小孩，他隻是臨時藥劑。”

秦歡聽見沈長青說：“對不起，先生。”

…

趴在桌上眯了一覺，醒來時沈長青已經離開了，想活動活動筋骨，卻陡然被脹痛刺激得沒站穩，又重重跌進椅子疼得彈起來。

手指張開撐住桌子，秦歡垂頭，懷疑自己是不是坐支撐杆上睡著了。

因為清楚這兒是唯一一處未裝監控的場所，秦歡同手同腳地挪過去鎖上門，對著一整麵液晶屏，毫無負擔地褪下褲子。

助孕藥大概添了讓人發熱的東西，不過也合情合理，明知姿勢猥瑣，秦歡還是開啟手機前置攝像頭當做鏡子，伸到下麵確認是否受傷，的確腫了，是他未曾見過的模樣。

此時此刻，沈長青專心致誌開著車，嗤嗤的笑聲穿過隔板進入耳中，那位令人頭痛的大少爺饒有興致地盯著手裡的平板電腦，再開口，嗓音已不似之前那般沙啞。

“naiad。”他屈起食指叩了兩下螢幕，亮光投射，青白麵板下血管畢現脈絡分明，本該粉色的血液呈現出如礦石般的暗淡銀，淺棕瞳孔中的得意久久不散，他對新寵物很滿意，更令他興奮的是，他的寵物擁有了一個與之匹配的名字。

外麵飄起小雨，由於走不快，秦歡腦袋上覆了層絨毛般的水珠，遠看跟蒲公英似的。

係好安全帶，晚間新聞通過音響四散開來—“今日淩晨4點23分，又一具年輕男性屍體於墨江被打撈上岸，警方已封鎖現場展開調查，法醫也將對屍體進行檢驗，確定死因…”

口袋裡的手機嗡嗡響起，調小車載音量，秦歡掏出手機，螢幕顯示“朱春江”，猶豫片刻，他接起，點開擴音。

“你不在家？”

他通常在11點前回去，今天眯的那一覺耽誤許多時間，導致12點了他還在路上。

“嗯，車拋錨了，剛修好，有事嗎？”

回應他的是急促的嘟嘟聲，朱春江徑直結束通話了電話。

新聞已經更換內容，胳膊肘支在窗框上，他盤算著還差多少錢才能買下那艘遊艇。

回到家，客廳燈亮著，同在屋簷下卻不常打照麵的朱春江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不知是否睡著了，秦歡越過他往臥室走，剛摸到門把手就被喊住。

“去哪兒了？”

秦歡皺了下眉，明知朱春江後腦勺對著他，但扭頭時還是換上溫順模樣，道：“跟陳良約了見麵，沒注意時間，找修車廠也費了點功夫。”

朱春江睜開眼，卻不回頭，秦歡除了懦弱就是聽話，像塊任人捏扁搓圓的橡皮泥，長得再好，沒有鮮活的靈魂也容易生膩。

“明天跟我回家吃飯。”

秦歡應下，接著囁嚅道：“春江，這個月的錢，你是不是忘記轉給我了啊…我不是催你，就是今天請陳良吃飯，突然想起來—”

朱春江嗤笑，起身扭過頭望著他。

“我也突然想起來，每個月給你幾十萬，你花哪兒去了？”

秦歡目光遊離，聲音小下去，跟被嚇著了似的。

“你忘了嗎？結婚那天你親口說，是打發給我的封口費，讓我閉上嘴就好，互不乾涉…”

朱春江微微眯起眼審視他，墨一樣濃稠的目光落在秦歡那張怯怯的臉上，他怎麼忘了，這塊橡皮泥唯一的棱角上刻著“錢”字。

俗，俗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