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 第 66 章
沒想到那天看見秦子毅後，他們還是打了個照麵。
秦子毅遠比他想象中要詫異得多，而他的目光全部被對方身側的人吸引了去。
他一直以為秦子毅喜歡的是女人，此刻才驚覺自己知之甚少—對方喜歡的不僅是男人，還是這種型別。
眼前的男人畫著濃豔的哥特妝，耳釘、鼻釘、唇釘，幾乎將能穿孔的地方都占滿了，風塵味十足地貼在秦子毅身上。
就算是普通朋友，他也很難想象，向來溫潤的秦子毅會跟這樣的人有半分牽扯。
秦子毅不動聲色地將胳膊從男人懷裡抽出來，全無介紹的意思，問他怎麼會在這裡。
巷口人來人往，秦歡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剛想說找家飲品店坐下，秦子毅就又開了口，說他先把人送回去，很快回來，接著朝顧熹明點了下頭，拽著滿臉不悅的男人，徑直鑽進巷子裡。
顧熹明追問他與秦子毅的關係，秦歡簡單說了幾句，誰知他一聽，當即板起臉：“既然他是你哥，當初就應該保護你，而不是任由你被趕出去。我不喜歡他。”
秦歡沒說什麼，把顧熹明哄回旅店，自己留在原地等秦子毅。
不到二十分鐘，秦子毅從巷子出來，見隻剩他一人，隨口問了句：“剛才那位是？”
兩人並肩往飲品店走，秦歡將自己和顧熹明偷跑出來、phoenix的態度、還有秦子皓的事一一說清，可秦子毅似乎並不關心秦子皓，目光短暫地落在他小腹上，問：“他要你打掉？”
秦歡點點頭，推開飲品店的門：“哥，之前你說第一次檢查最快也要等小孩成型，可我怕結果出來之前說服不了他，能不能先檢查一次看看？”
秦子毅盯著他的肚子看了許久，那副認真的神情，讓他忽然想起體檢做b超那次。
秦歡想，他以後肯定是個好伯伯。
末了，秦子毅終於說：“那就試試看。”
夜裡，他趁顧熹明睡熟，輕手輕腳地下床穿好衣服，穿梭在空無一人的巷子裡，腳步輕快地朝與秦子毅約好的路邊走去。
後來秦歡經常夢見這條路，也經常回憶起這段時光，這段懷揣期待，卻戛然而止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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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歡躺在倉庫的病床上，混沌間不知自己怎麼沒做完檢查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彷彿有人輕輕喊他的名字，下一秒，小腹便傳來一陣又軟又冰的觸感，像誰的嘴唇貼了上來。
眼皮重得像墜了千斤鉛，他睜不開眼，卻動了動手指，本能般想要抓住這個人。
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像棉花一樣包裹著他，等他徹底掙脫睡意睜眼時，他看見了離自己幾米遠的phoenix。
對此他並不詫異，他知道phoenix遲早會找到他。
phoenix滿頭銀發，他失效了。
但願結果是好的。
他渾身發軟，隻能緩緩轉動眼珠。
倉庫裡站了很多人，縮在角落的顧熹明，擋在顧熹明身前的沈長青，還有…
不遠處的程岱。
秦歡不滿地皺緊眉，視線掃過人群，又瞥見一個人被架著胳膊，垂著腦袋跪在phoenix腳邊。
phoenix是第一個察覺他醒了的，四目相對的瞬間，phoenix朝他笑了一下，秦歡不太理解他為什麼會那樣笑。
譏諷，輕慢。
是還在為他逃跑生氣？
還是想讓他打掉孩子嗎？
phoenix沒再多看他，扭過頭，聲音沙啞地喚：“顧熹明。”
顧熹明雙眼紅腫，像是剛哭過，磨磨蹭蹭走上前，依著指令，過來扶秦歡坐起來。
秦歡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見phoenix擡步走向那個跪著的人。
他一把揪住那人的頭發，狠狠將對方的腦袋轉了過來。
—你乾什麼！
秦歡喉嚨裡發不出半點聲音，隻能在心裡瘋狂嘶吼，胸脯劇烈起伏著，幾乎要喘不上氣。
phoenix隨手拿起旁邊桌上的手術刀，漫不經心地叫他：“naiad。”
“放心，打了麻藥，他感覺不到痛。”
秦歡後背靠著顧熹明，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眼睜睜、驚恐地看著。
—不要，你想乾什麼？！他是我哥！為什麼？！
“哦，你一定想知道原因。”phoenix彎下腰，架著秦子毅胳膊的人立刻替他揪住秦子毅的頭發，他則捏著秦子毅下頜，粗暴地撬開他的嘴，將他的舌頭狠狠捏在手裡，“我讓他把你肚子裡的東西拿出來，他不肯。”
“還不停跟我解釋。”
“太吵了。”
鋒利的手術刀抵上秦子毅的舌根，鮮紅的血立刻滲了出來，順著刀刃淌到phoenix蒼白的手背上。
秦歡發出破碎的、痛苦的哀求，卻隻有起伏的音調—求你了！不要這樣！求你了啊！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都是我的錯…
“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該說你蠢。”
血越來越多，phoenix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秦子毅的氣息驟然粗重，大約是麻藥開始失效，他痛得掙紮了一下，卻被死死按住，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phoenix的動作沒有半分停頓，眼都不眨地利落地割下秦子毅的舌頭，隨手丟在地上。
那截帶著血的肉砸在水泥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鮮血順著秦子毅的下巴瘋狂往下淌，很快浸透了他的上衣。
秦歡渾身發抖，目眥欲裂地盯著地上那團模糊的血肉，大腦一片空白。
“我說了吧，不要做多餘的事，你偏不聽。”
phoenix直起身，語氣平淡得彷彿這一切不是真的，手裡的手術刀卻沒放下，垂著眸，像畫畫一樣，在秦子毅的臉上胡亂劃割起來。
麻醉失去作用，秦子毅的喉嚨裡擠出空洞而淒厲的哀嚎，身體劇烈地、徒勞地扭動著，可越是掙紮，血流得越快，不過片刻，他的動作就漸漸微弱，最終徹底沒了動靜。
那張溫和的臉變得麵目全非，像塊抹布，被人隨手扔在地上。
“啊
——！啊
——！”
秦歡用儘全身力氣嘶吼，顧熹明發著抖的手沒能按住他，他
“咚”
地一聲從床上摔了下去，小腹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可這點痛，遠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
但phoenix對他的懲罰、折磨，還遠未結束。
一雙沾著鮮血的鞋出現在他眼前，秦歡艱難地擡頭望他，視線被淚水糊得一片模糊。
“naiad。”
—為什麼！不要！彆這樣叫我，你讓我惡心！你這個…
“怪物？”phoenix在他麵前蹲下，很無所謂地笑了一下，“我是啊。”
一隻血紅的手朝他伸了過來，快要碰到他臉頰時，又收了回去。
“沒有永久有效的東西，即便有，我也不需要，是你想得太複雜了。”phoenix語氣異常平穩，直直回望著他：“以後程岱就跟我們住在一起，好不好。”
“naiad，我最喜歡你了。”
“我…恨，你…”秦歡咬破了自己的舌頭，鮮血從嘴角溢位，終於發出了聲音。他舉起無力的手，卻連碰到對方的衣角都做不到，隻能重重垂落下去，砸在冰冷的地上，“為什麼！為什麼！！你怎麼不去死…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