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 第 74 章
phoenix在床邊坐了好一陣子，才慢慢穿好衣服走出去，像一台因為沒有及時更新資料而被淘汰的機器人，他茫然地在秦歡門前站了片刻，確認這扇門今天不會再為他開啟，然後才默默離開。
兩小時前，沈長青還在與時家交涉收購醫院的事，接到林醫生的電話，他立刻趕來這裡，剛在街角尋到那輛紮眼的跑車，先生就從旅店走了出來，見到他沒有半分詫異，將車鑰匙拋過來，自己徑直坐到副駕。
沈長青用餘光瞥著身旁的人，先生始終側著頭望向窗外，單是那緊繃的側臉，就藏不住方纔的不順利。他知道不該在這種時候觸黴頭，可電話裡的囑咐讓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
“先生，您身體還沒完全恢複，林醫生說這樣下去太危險。”
實際上原話遠比這尖銳，電話那頭幾乎是破口大罵，怒喝“誰愛管誰管，老子不伺候了”，他則一如既往地木著臉，勸住再次要撂挑子的人，再把那些火氣騰騰的話刪刪減減，隻傳遞關鍵資訊。
先生漫不經心地“嗯”了聲，他便識趣地不再多說，專心開車，以為會像前幾個月那樣，一路沉默地回酒店，先生卻突然說了句：“我做錯了嗎。”
沈長青十分意外，正謹慎地琢磨該如何回答，先生又自言自語般說：“他不想記得我了。”
沈長青在心裡暗歎一聲，轉移話題問道：“您見過秦初了嗎？”
“見他做什麼。”phoenix不以為意，斂起不經意間泄露出的無助，按下車窗，將胳膊搭在窗框上，語氣又變得漫不經心：“過幾天我要帶秦歡兜風，哪條路線最好？”
沈長青嘴角幾不可察地抽了下，換了種他或許能聽進去的說法：“要是您還不打算跟他坦白，我建議彆再強迫他了。”
phoenix自動過濾掉前半句，笑著糾正：“我是要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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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歡把對麵那間房收拾了出來，手銬還在床上，扔到地上的匕首卻不見了，為了避免昨天那樣的事再次發生，他把樓上樓下的門鎖通通換掉了。
小半個月過去，顧熹和沒再出現，鬆了口氣的同時，對方受傷的神情卻始終在腦海裡揮之不去，但他很快想通了，那個人向來如此，先裝可憐，博同情，時間一久就開始暴露本性，根本沒有心，惡劣又冷血。
隨著最後一間房訂出去，買房正式提上日程，他暫時不想離開小島，從前是為了躲顧熹和，如今躲也躲不掉，倒不如隨心所欲一些，喜歡就留下，就像他騙顧熹和時說的那樣—解決不了的事就放棄，不去想還沒發生的事。
原本想找時千幫忙推薦房子，但同樣是那天之後，時千就沒來過，雖說他們還發資訊聊天，但他總覺得哪裡不一樣了，便沒好意思再麻煩對方，而是托周姨幫了忙。
送完小寶去幼兒園，他順路去了南街咖啡廳，和周姨替他約好的人碰麵，原以為隻是周姨認識的某個朋友，到了才知道，對方是周姨朋友的兒子，說是來相親，順便帶他去看看自家新開發的樓盤。
對方說與時千是朋友，對他的情況略知一二，秦歡立刻表明來意，說今天來隻是想看看房子，沒彆的想法。
兩人心照不宣地沒再提相親的事，互加了聯係方式後，對方提出帶他去看樓盤，可就在兩人往咖啡廳外走時，卻被人攔在了門口。
是phoenix。
phoenix捧著一束玫瑰，視線直直落在秦歡臉上，笑著同他打招呼：“歡歡，約會嗎？”
秦歡皺緊眉頭，低聲嘟囔了句“陰魂不散”，轉頭跟身旁的男人道歉。男人什麼也沒問，甚至朝phoenix點了點頭才離開，等人走遠，秦歡斜睨了phoenix一眼，徑直往路邊走。
phoenix跟在他身後，追問“他是誰”、“你來乾什麼”。
秦歡很想做到心如止水，把他當做陌生人，可是不行，隻要他一出現，憤怒、憎恨，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控製不住地湧上來，把他纏成一個矛盾的結，在心裡反複拉扯。
秦歡猛地停住腳步轉過身，phoenix沒反應過來，整束玫瑰擠在了兩人胸膛間。
烈日當頭，他們隔著極近的距離短暫對視，他的額頭、鼻尖都沁出了細密的汗珠，phoenix身穿西裝，卻一滴汗都沒有。
秦歡往後退了一步，一把奪過礙眼的玫瑰，狠狠砸在地上。
路人發出一陣驚呼，紛紛轉頭看過來。
“我來相親，要不是被你破壞，我今天本該過得很愉快。”秦歡壓低聲音，不耐煩地說：“彆跟著我。”
秦歡穿著白t恤，胸前被玫瑰飛濺出來的水珠打濕，暈開淡淡的粉色痕跡，phoenix的目光隻在那點粉色上停了一瞬，便彎腰撿起地上的玫瑰，甩了甩花瓣上的水和灰，又擦了擦包裝紙，強硬地塞回秦歡懷裡，命令道：“不許丟。”
“啪”一聲，玫瑰再次被甩到地上。
“你以為你是誰？！”秦歡的聲音忍不住拔高。
那點粉色隨著他起伏的胸膛愈發明顯，phoenix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一下，想起沈長青的提醒，把到嘴邊的威脅嚥了回去，俯身湊到秦歡耳邊，伸手扣住他的腰，調笑般說：“喂過奶嗎。”
秦歡用力推開他，眼神裡滿是怒意，又順著他方纔的視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帶小寶去海邊玩的時候他也會脫掉上衣，但時千，或者其他任何人從來都不會用這種眼神看他。
秦歡罵了句“神經病”，擡腳踩過地上的玫瑰，頭也不回地繼續往自己的車走去。
phoenix撇了撇嘴，撿起那束已經臟兮兮的玫瑰扔進垃圾桶，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
秦歡的車停在路邊的停車位裡，此時前後都停了車不說，旁邊還橫停著一輛銀色超跑，把路堵得死死的。
諸事不順，他煩躁地想。
他繞到車頭，想看看車主有沒有留下聯係方式，沒想到車門突然
“哢嗒”
一聲解鎖了。phoenix走過來，衝他晃了晃手裡的車鑰匙，笑得雙眼微微彎起，語氣帶著哄勸：“約會吧約會吧。”
秦歡愣了一下，迅速避開他炙熱的視線，冷著聲道：“開走，沒素質。”
phoenix卻像沒聽見，反而換了個話題：“下午我陪你去接秦初好嗎？”
秦歡瞬間警鈴大作，衝過去揪住他的衣領：“你要是敢拿他威脅我，我就算是死，也會拉你一起！”
“彆緊張，我沒有那個意思。”phoenix無奈地笑了笑，伸手環住他，把人緊緊摟在懷裡，“上車吧，我送你回去，或者…你想跟我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