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其德 第 39 章 穿幫
穿幫
這次倒不用翻過去，匡悅月和假田安琪就站在院子裡。
周圍種著竹子，修竹掩映，倆人都沒發現牆上多了顆腦袋。
“……小寶正是花錢的時候，家裡水電房租都要我想辦法，他一點都不管。”
匡悅月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委屈。
假田安琪則很不耐煩：“那小孩的爹都不管，我又有什麼辦法。”
“我是想，晴姐你能不能在這也給我安排一份工作，多拿點錢，家裡壓力能少點。”
假田安琪，或者說晴姐的語氣愈發尖銳。
“有沒有搞錯啊大佬，你和小孩他爹現在的工作就是我弄來的，多好的機會啊，每天玩手機就能拿錢，你還想要什麼？”
“可是凱洛的工作現在沒了……”
“那是他自己作的！裝都不會裝！給他說了好好把人哄開心錢就有了，他拽得二五八萬的說自己跟柳望青是哥們，上學時就最鐵，不需要我多嘴。結果不到兩天人家就不搭理他了，要不是我求情你現在這份工作也沒了。”
“他平時就這樣，你多擔待點，你讓我來……”
“我的好姐姐！這的工作是陪柳望青演戲，人家都不想理你，你來什麼來？”
匡悅月眼圈紅了：“可是我沒其他法子了……”
晴姐最煩她這個樣子：“哪沒有其他法子了！你離婚不就行了，離婚了柳望青肯定要來問候你，你工作量一多不就給你漲工資了？而且還不用幫他還賭債，也能攢下錢交房租了。”
匡悅月隻一味地低頭抽泣。
晴姐恨鐵不成鋼：“你一天到晚的隻會哭嗎？當初就是因為你說想離婚我纔想著幫你一把，給你找個活乾，結果兩年了你們兩口子不僅沒離婚還越過越甜，我成小醜了！”
匡悅月還沒說話，一個工作人員跑進來：“他不見了！打電話也沒人接。”
“怎麼會不見呢？”
晴姐有些著急，跟著工作人員一起匆匆離去。
匡悅月也隻得跟著離開。
臨走前，她無意間往牆頭上瞥了一眼。
幾竿翠竹正微微搖曳，彷彿有風拂過。
……
辦公室內，老式空調嗡嗡響著，幾張白紙被空調風吹得嘩啦啦的，也沒人去整理一下。
幾乎所有人都歪七倒八地靠在辦公椅上玩手機。
公司“人事”張姐道：“康複中心那邊說柳望青不見了，電話也沒回。”
“不見了……能去哪，多半又是跑出去見朋友了吧。”
“員工”們都沒動。
畢竟他們的工作全是圍繞柳望青開展的，柳望青不在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摸魚，誰也不想給自己增加工作量。
“都彆坐著了，那邊說讓我們找找。”
幾個“員工”都不願意起來。
“回來了回來了！”
在門口守著報信的人飛奔進來，其餘幾人迅速調整狀態假裝忙碌。
柳望青一回來就看到一片如火如荼的工作景象。
有人手指翻飛寫報告，有人抱著電話一口一個王總。
人事張姐端著茶杯笑吟吟地看著他：“這麼大熱天的，小柳又去哪跑客戶了？”
柳望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勉強扯了下嘴角。
坐到電腦前，他開始處理電腦內的檔案。
要不是這裡還有要帶走的東西，他是絕對不會回來的。
“小柳在忙什麼呢？”
柳望青不答，將幾件必要的東西揣進包裡，起身便打算離開。
張姐看他麵色不對，忙拉住他。
“馬上下班了，你去哪？”
柳望青快撐不住了，輕聲道：“張姐，你彆攔我了。”
張姐雖然平時嘴碎但對他很親切，柳望青不願意去想這裡麵有多少欺騙，也不願意對她說重話。
張姐一愣：“小柳說什麼呢，還沒打卡呢怎麼就走了。”
她一邊說一邊用力地把他往回拖。
柳望青忍不了了。
“這樣一天到晚地陪我演戲有意義嗎！解南舟給你們多少錢啊這麼敬業！不會全辦公室我工資最低吧！”
辦公室一下子安靜了。
張姐沉默地盯著他，幾個一直麵對電腦的人也轉過頭來。
所有人都在看他，揣度他。
柳望青嘴唇顫抖，一把甩開張姐的手，轉身跑向電梯。
……
一片竹葉還夾在他發間，但他毫無知覺般沿著街道前行。
手機裡鎖頭的聲音還在繼續：“……旺仔你還在聽嗎？你們那個公司的法人之前就在解南舟手下乾活，公司地址原本也不在這，我跟你說解南舟對你絕對有所圖，你不要繼續在那乾了。”
“我知道了，先掛了。”
他的語氣異常平靜，伸手將竹葉拿下來，一個人發了很久的呆。
這些事超出了他的認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反應。
憤怒？恐懼？
好像都不是。
更多的應該是一種不可思議吧？
他看著路邊花壇出神，忽然眼前一黑，腰上被兩隻手掐住用力往後一拉。
柳望青猝不及防，失去平衡往後倒去。
砰！
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像是磕在了什麼堅硬的欄杆上。
柳望青悶哼一聲，跌坐在車內。
“老實點！”
蘭朔的聲音響起，帶點心虛。
“沒事吧，疼不疼？”
他揉揉柳望青的腦瓜子。
柳望青再次拋下他的做法讓他很生氣，但他也知道這樣反複折騰很容易把感情折騰沒了。
所以他想複刻上次的方法，直接把人綁進車裡，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動不了情就帶回酒店繼續談情。
反正蘭朔看出來了，柳望青大腦構造簡單得很，誰讓他舒服他就跟著誰。
隻是好像第一步就搞砸了。
“還疼不疼，讓我看看。”
柳望青趴在後座上一言不發。
蘭朔撥開他的頭發看見沒流血，剛放下點心，拉起柳望青，就看到對方滿臉是淚，怔怔地看著他。
“好好說話彆嚇人！頭暈不暈？想不想吐？”
蘭朔看柳望青還是一副呆滯的模樣，心道完蛋了不會把智商清零了吧，看著比以前還傻。
“不暈……就是疼……”
眼淚隻是生理性眼淚，他這是突然撞擊後把原本就不清醒的腦子撞得更糊塗了而已。
蘭朔看這樣不像是單純的疼，學解南舟的樣子輕輕摟過他給他擦眼淚，假裝之前無事發生。
“怎麼了青青？遇到事了？”
“我遇到一件事……”
柳望青一抽一噎地跟蘭朔講了這兩天的事，蘭朔的表情相當古怪。
“還能這樣……”他嘀咕道。
“什麼？”
“我說我早說了那個賤人不懷好心！從你上學那會兒就整天陰暗地偷窺，你還為了他跟我吵架！”
柳望青依舊處於茫然狀態：“你說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為了防止你又跟其他人跑了唄。
蘭朔心道。
“那是為了控製你，操控你的生活，讓你遇到麻煩時第一個想到他，久而久之越來越離不開他，直到最後完全失去自我。”
這是幾年前解南舟對蘭朔的評價，現在蘭朔把它們全還回去，那可真是又爽又暢快。
柳望青無言以對。
他覺得這件事是如此荒誕，滑稽，難以理喻。
就為了談個戀愛，解南舟給他搭建了一個如此巨大的片場，看著他沉浸在虛假的幸福中。
我可真有麵子啊。
他雙手抱膝，將自己蜷縮起來，彷彿在抵禦什麼未知的傷害。
蘭朔見他這樣心中大喜。
沒有什麼比看對手犯蠢更令人愉快的了。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去我那吃飯吧，正好我把鷺洲的做飯阿姨叫來了，讓她給你做點你愛吃的小菜。”
“我……我還是先回去吧。”
柳望青理智尚存，論情況蘭朔比起解南舟似乎也沒好到哪去。
“回哪？你想回哪？”蘭朔一挑眉。
是啊，回哪呢？
知道他跟解南舟的關係的人隻有蘭朔和他家人，而他現在暫時不想跟爸媽說起這件離譜的事。
他現在這個狀態也不適合去朋友家借宿，況且他也不確定這些朋友是否還是他單純的朋友。
他第一次在涔城感受到什麼叫無家可歸。
“就回你那吧……”
柳望青小聲道。
話音剛落，他的電話響了。
是解南舟。
柳望青的手指懸在螢幕上，任由鈴聲一遍遍地區響起。
“你接不接？”蘭朔道。
柳望青心中有很多話想問解南舟，但最終還是咬咬牙，直接關機了。
蘭朔心中冷哼一聲。
他覺得柳望青還沒認清現實，除了自己還有誰能這麼縱容他？
不過現在自己心情好，不跟他計較，等兩人回鷺洲了再一筆一筆地跟他算賬。
心情暢快開車都在飄。
回到酒店柳望青也吃不下什麼，依舊懨懨地窩在床上。
蘭朔打了幾個電話安排好工作後來到臥室，看他這樣覺得可憐巴巴的，不由得心情愉悅。
“還在想呢？”
“我沒法出門了。”柳望青喃喃道，“我像個傻子一樣。”
蘭朔嗤笑：“終於意識到了？”
柳望青不滿地看著他。
“看什麼看？眼珠子收回去，早說了他不是好人，那麼費勁心機地把你撬走，哪能讓你有機會出去勾搭人。”
“我就是想正常地談個戀愛，為什麼這麼難？”
“好了好了，不就是想找人生價值嗎，這次回去我把新專案拿給你做，你放心這次沒人挑你的刺，你想乾什麼都行。”
“我不想回鷺洲……”
蘭朔頓了一下。
“先不回也行，正好陪你好好玩兩天，順便幫你把你那個外貿公司做起來，好不好？”
蘭朔儘可能讓自己溫柔起來，先把人哄住再說。
柳望青心裡還是不太情願。
他道：“你上次說解南舟有麻煩，具體是什麼啊。”
“怎麼又提他。”
蘭朔有些不高興，但還是說了。
“他那個生物學上的爹選錯邊了，目前一點訊息都沒有，他靠山要倒當然得低調，他這一低調身邊那些合作夥伴那不都得觀望？他這時要是有點事誰會幫他？”
柳望青聽他語氣有些得意，道：“那你在裡麵做什麼了？”
蘭朔回答得理直氣壯：“當然是去找了那些想看他倒黴的人啊，要不然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
“你……”
柳望青猜到他肯定是下了狠手的，但他如今好像也沒立場去指責他。
蘭朔捏捏他的臉：“人家養情人都是買點房子車子就夠了，你知道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嗎？”
“我沒叫你花！”
蘭朔騎到他身上：“你要是老老實實的我也不會花這些，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
他俯身貼到柳望青耳邊：“我願意在你身上花的可不止這些，不管你跑到哪裡我都會一直糾纏你，所以你就彆白費心思想著離開我了。”
柳望青在他身下像被蛛網籠住的獵物般扭來扭去。
蘭朔就笑著看他自耗體力。
細密的吻落下，所有的掙紮最終都被澆滅，淹沒。
柳望青溺水般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跟蘭朔的親密總是很放縱，像是被餓死鬼上身一樣不停地貪婪進食。
明知道前方死路一條也不想停下，清醒地墮落著。
咚咚咚。
敲門聲傳來，柳望青腦子還暈乎乎的，雙手扒著蘭朔的手臂。
黑暗中，蘭朔一反常態地從柳望青身上起來，柳望青迷迷糊糊地想抓他的手，卻虛虛地滑下。
客廳也沒開燈，蘭朔披上寬鬆的睡袍，徑直走向門口。
他其實已經猜到門外的人是誰了。
孤身一人的解南舟正平靜地站在門外。
蘭朔冷笑一聲，緩緩開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