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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原來這麼有趣 第68章 珍貴妃:戊戌變法誌難酬,青史空餘一縷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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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緒十五年(1889年),紫禁城裡辦了件大事——十八歲的光緒皇帝要選秀了。這場選秀名義上是選妃,實際上就是一場「政治安排」,主角早就內定好了:慈禧的親侄女葉赫那拉·靜芬(後來的隆裕皇後)必須當選皇後,至於其他秀女,不過是陪跑的背景板。

珍妃和她的姐姐瑾妃,就是這陪跑隊伍裡的成員。姐妹倆出身於滿洲鑲紅旗的他他拉氏,雖然是官宦世家,但比起慈禧的孃家,勢力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入宮前,珍妃還是個在廣州長大的小姑娘——她的伯父長善曾任廣州將軍,姐妹倆跟著伯父在廣州生活了好幾年。

廣州作為晚清的通商口岸,風氣比京城開放得多,珍妃在這兒接觸到了不少「西洋玩意兒」,比如相機、鐘表,還聽了不少外麵的新鮮事。這讓她養成了活潑開朗、不受拘束的性格,和那些從小在深閨裡被規訓得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完全不一樣。用現在的話來說,珍妃就是個「見過世麵的野丫頭」。

選秀當天,太和殿裡站滿了鶯鶯燕燕的秀女,一個個低眉順眼、大氣不敢出,生怕行差踏錯。光緒皇帝坐在龍椅上,一臉生無可戀——他知道這場選秀自己說了不算,選誰當皇後、誰當妃嬪,全得聽慈禧的。就在他百無聊賴的時候,突然瞥見了人群中的珍妃。

這姑娘和彆人太不一樣了:彆人都緊繃著臉,唯有她眼神靈動,偷偷打量著殿內的陳設,嘴角還帶著一絲藏不住的好奇,像個誤入皇宮的小頑童。光緒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他這輩子都活在慈禧的掌控之下,身邊的人不是阿諛奉承就是小心翼翼,從來沒見過這麼鮮活、這麼真實的人。

可光緒說了不算。慈禧一眼就看中了自己的侄女隆裕,直接下旨:封靜芬為皇後,他他拉氏姐妹為嬪,姐姐叫瑾嬪,妹妹叫珍嬪。就這樣,十三歲的珍妃稀裡糊塗地進了宮,成了光緒後宮裡的一員。

剛入宮的珍妃,對後宮的規矩一竅不通,也懶得遵守。彆的妃嬪每天忙著給皇後和慈禧請安,琢磨著怎麼討好上級,珍妃卻忙著「探索皇宮」:她會偷偷跑到禦花園的假山上爬樹,會和小太監們一起踢毽子,甚至還會穿著宮女的衣服在宮裡閒逛,嚇得瑾妃天天替她捏一把汗。

「妹妹,你收斂點吧!這是皇宮,不是廣州的將軍府,小心被人告狀!」瑾妃天天在她耳邊唸叨。

可珍妃滿不在乎:「怕什麼?我又沒做錯事!皇宮裡死氣沉沉的,再不找點樂子,人都要憋壞了!」

更讓瑾妃頭疼的是,珍妃還特彆受光緒的寵。光緒本來就不喜歡隆裕皇後——這位皇後不僅是慈禧的眼線,性格還呆板木訥,兩人沒有一點共同語言。而珍妃的出現,就像一道光照亮了他壓抑的生活。

光緒一有空就往珍妃的景仁宮跑,兩人一起下棋、聊天、寫詩,光緒還會把外麵的新鮮事講給珍妃聽,珍妃則會跟光緒分享自己在廣州的經曆,甚至教他玩一些西洋小玩意兒。有時候兩人玩得興起,珍妃還會調皮地調侃光緒:「皇上,您天天待在宮裡,還不如我見的世麵多呢!」

光緒不僅不生氣,反而笑得合不攏嘴:「朕有你就夠了,你就是朕的『活世麵』!」

仗著光緒的寵愛,珍妃更是肆無忌憚。她嫌後宮的衣服太沉悶,就偷偷讓太監出宮買新式的衣服穿;她聽說西洋的相機能「定格畫麵」,就花大價錢買了一台,在宮裡到處拍照,還拉著光緒一起拍——這在當時可是驚世駭俗的事,因為古人認為相機「會攝人魂魄」,後宮更是嚴禁這種「奇技淫巧」。

有一次,珍妃穿著一身男裝,戴著帽子,扮成小太監的樣子跑到光緒的書房,還故意壓低聲音說:「啟稟皇上,小的有要事稟報!」光緒一看,當場笑噴了,一把拉過她:「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膽大包天了!」

珍妃的受寵和「不規矩」,很快就引起了兩個人的不滿:一個是隆裕皇後,另一個就是慈禧太後。

隆裕皇後本來就因為光緒不待見自己而心存怨恨,看到珍妃天天和光緒黏在一起,更是妒火中燒。她動不動就跑到慈禧麵前告狀,說珍妃「恃寵而驕」「不守宮規」。可慈禧剛開始並沒有太在意——在她看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再折騰也翻不出什麼大浪,而且光緒難得有個喜歡的人,讓他高興高興也沒什麼。

可隨著珍妃越來越受寵,越來越「出格」,慈禧的態度也慢慢變了。她開始覺得,珍妃的存在,不僅挑戰了自己的權威,還「帶壞」了光緒,讓他越來越不聽自己的話。一場針對珍妃的風暴,正在悄悄醞釀。

光緒二十年(1894年),是珍妃命運的一個重要轉折點。這一年,光緒大婚五週年,慈禧下旨,晉封瑾嬪為瑾妃,珍嬪為珍妃。十五歲的珍妃,正式成為後宮的「二把手」,僅次於皇後隆裕。

地位的提升,讓珍妃更加自信,也更加「放飛自我」。她不僅在生活上追求新潮,還開始涉足光緒的「主業」——朝政。

光緒雖然是皇帝,但一直沒有實權,朝政大權都掌握在慈禧手裡。他心裡一直憋著一股勁,想乾一番大事業,擺脫慈禧的控製。而珍妃,恰好成了他最堅定的支援者。

珍妃從小在廣州接觸到不少新思想,對西方的製度和技術也有一定的瞭解。她經常在光緒耳邊吹風,說「皇上應該多學學西方,搞改革,才能讓國家強大起來」。光緒本來就有改革的想法,聽珍妃這麼一說,更是備受鼓舞。

兩人經常在景仁宮徹夜長談,從國家大事聊到改革方案,珍妃還會幫光緒出主意,甚至有時候會代替光緒批閱一些不重要的奏摺。這在封建王朝可是大忌——後宮不得乾政,更何況是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妃嬪。

隆裕皇後得知後,更是天天在慈禧麵前哭哭啼啼,說珍妃「乾預朝政,霍亂朝綱」。慈禧本來就對珍妃心存不滿,這下更是找到了收拾她的理由。

可真正讓珍妃栽跟頭的,是她的一個「副業」——賣官鬻爵。

說起來,珍妃賣官,也有幾分無奈。清朝的妃嬪雖然地位尊貴,但俸祿並不高。皇後每年的俸祿是一千兩白銀,妃位隻有三百兩。珍妃從小嬌生慣養,花錢大手大腳,不僅要自己買新衣服、新玩意兒,還要賞賜身邊的太監宮女,三百兩銀子根本不夠花。

光緒雖然寵她,但他自己的俸祿也被慈禧管得嚴嚴實實,根本沒多少錢補貼珍妃。於是,珍妃就動了歪心思——利用光緒對自己的寵愛,幫彆人跑官要官,從中收取好處費。

剛開始,珍妃還比較謹慎,隻敢幫一些小官運作,收點小錢。可後來,她的膽子越來越大,竟然敢插手一些重要官職的任命。

有一次,一個叫耿九疇的人,想花錢買個「上海道台」的職位。上海道台是個肥差,負責管理上海的海關和通商事務,油水非常足。耿九疇通過珍妃身邊的太監,找到了珍妃,許諾隻要能幫他辦成事,就給她十萬兩白銀。

珍妃一聽,十萬兩白銀!這可是一筆钜款,足夠她花好幾年了。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她在光緒麵前吹枕邊風,說「耿九疇是個有本事的人,讓他當上海道台,一定能把上海治理好」。光緒對珍妃言聽計從,當場就下旨,任命耿九疇為上海道台。

可沒想到,這件事很快就被慈禧知道了。慈禧本來就想找機會收拾珍妃,這下更是抓住了把柄。她當即下令,把珍妃和瑾妃都召到頤和園,親自審問。

慈禧坐在大殿上,臉色鐵青:「珍妃,你可知罪?竟敢勾結外人,賣官鬻爵,乾預朝政!」

珍妃雖然害怕,但還是硬著頭皮辯解:「回太後,臣妾沒有賣官,隻是替皇上舉薦人才!」

「舉薦人才?」慈禧冷笑一聲,拿出一封書信,「這是從你宮裡搜出來的,上麵寫著你收了耿九疇十萬兩白銀,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

珍妃一看,頓時沒了底氣。這封書信,是她寫給耿九疇的,上麵詳細寫了運作的過程和收款的金額。原來,耿九疇的競爭對手早就把這件事告到了慈禧那裡,還把這封書信作為證據交了上去。

慈禧當場下令,對珍妃處以「褫衣廷杖」——就是扒掉衣服,當眾打板子。這在清朝的後宮史上,是非常罕見的懲罰。不僅是對身體的折磨,更是對尊嚴的極大侮辱。

十五歲的珍妃,被太監們按在地上,打得皮開肉綻。她又疼又羞,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可她硬是咬著牙,沒求饒。

瑾妃因為「管教不嚴」,也受到了牽連,被降為貴人。珍妃更慘,不僅被降為貴人,還被禁足在景仁宮的偏殿裡,身邊的太監宮女也都被換掉,換成了慈禧的人,時時刻刻監視著她。

這場「賣官風波」,讓珍妃元氣大傷。她不僅失去了地位和自由,還徹底得罪了慈禧,成了慈禧的「眼中釘、肉中刺」。可珍妃並沒有因此收斂,反而更加堅定了支援光緒改革的決心——她知道,隻有光緒真正掌握了實權,她才能擺脫慈禧的控製,重新獲得自由。

被禁足了一年多後,珍妃在光緒的求情下,終於恢複了妃位。可經此一事,珍妃變得成熟了許多,也低調了許多。她不再像以前那樣貪玩胡鬨,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支援光緒改革上。

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在康有為、梁啟超等維新派的推動下,光緒皇帝終於下定決心,推行變法,史稱「戊戌變法」。

變法一開始,光緒就遇到了巨大的阻力。以慈禧為首的守舊派,堅決反對變法,認為變法會「動搖國本」。朝堂上,維新派和守舊派鬥得不可開交,光緒的處境非常艱難。

而珍妃,成了光緒最堅強的後盾。她雖然不能直接參與朝政,但她每天都會在光緒回宮後,幫他分析局勢,安慰他的情緒,還會把自己聽到的各種訊息告訴光緒,幫他出謀劃策。

有一次,光緒因為變法遇到阻力而心煩意亂,回到景仁宮後,一言不發地坐在椅子上。珍妃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她端來一杯熱茶,輕聲說:「皇上,變法哪有一帆風順的?當年商鞅變法,還被車裂了呢!隻要皇上堅持下去,一定能成功的。臣妾會一直陪著皇上,不管遇到什麼困難,臣妾都和皇上站在一起。」

光緒看著珍妃堅定的眼神,心裡暖暖的。他握住珍妃的手,說:「有你這句話,朕就什麼都不怕了!朕一定要把變法進行到底,讓大清強大起來,也讓你過上好日子!」

為了支援變法,珍妃還做了一件非常大膽的事——她偷偷聯係維新派,把皇宮裡的訊息傳遞給康有為、梁啟超等人,還幫他們在光緒麵前說話,推薦維新派的人才。

可珍妃和光緒都太天真了。他們以為,隻要有皇帝的支援,變法就能成功。可他們忘了,慈禧手裡掌握著兵權,朝堂上的大部分官員也都是守舊派。變法觸動了守舊派的利益,他們絕不會坐視不管。

光緒二十四年九月,慈禧發動政變,囚禁了光緒皇帝,捕殺維新派。康有為、梁啟超被迫流亡海外,譚嗣同等六君子被斬首示眾,曆時一百零三天的戊戌變法,以失敗告終。

變法失敗後,慈禧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到了珍妃身上。她認為,珍妃是變法的「罪魁禍首」,是她「蠱惑」光緒搞變法,挑戰自己的權威。

慈禧下令,再次將珍妃打入冷宮——這次的冷宮,可不是景仁宮的偏殿,而是紫禁城東北角的鐘粹宮北三所。這地方是明朝以來囚禁失寵妃嬪的地方,環境極其惡劣,門窗都被釘死,隻有一個小窗戶用來送飯。

珍妃被關在冷宮裡,每天隻能吃殘羹剩飯,不能和任何人說話,身邊隻有一個老太監負責監視她。慈禧還特意下令,讓宮女每天都要對珍妃進行「訓誡」,罵她「妖媚惑主」「霍亂朝綱」,極儘羞辱之能事。

可即使在這樣的環境下,珍妃依然沒有屈服。她堅信,光緒一定會東山再起,變法一定會成功。她在冷宮裡,每天都會背誦光緒寫給她的詩,以此來激勵自己。

有一次,光緒趁著慈禧不注意,偷偷跑到冷宮裡看望珍妃。兩人見麵後,相擁而泣。光緒看著珍妃憔悴的樣子,心疼不已:「委屈你了,都是朕不好,沒能保護好你。」

珍妃擦了擦眼淚,說:「皇上,不怪你。臣妾相信,總有一天,皇上會重新掌權,大清會越來越好的。臣妾在這兒等皇上,等多久都願意。」

這次見麵,成了兩人最後的告彆。從此以後,光緒被慈禧嚴密囚禁在中南海的瀛台,再也沒有機會見到珍妃。而珍妃的處境,也越來越艱難,慈禧對她的恨意,也越來越深。

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八國聯軍攻入北京。慈禧知道大勢已去,決定帶著光緒西逃。可在逃跑之前,她想起了冷宮裡的珍妃——這個讓她恨了十幾年的女人,她絕不能留下她。

七月二十一日,慈禧帶著光緒,在一群太監宮女的簇擁下,來到了珍妃被囚禁的冷宮。此時的珍妃,已經被關了兩年多,形容枯槁,頭發淩亂,但眼神依然堅定。

慈禧看著珍妃,冷冷地說:「現在八國聯軍已經打進來了,京城馬上就要失守了。你是皇帝的妃子,身份尊貴,不能落入洋人手中,受他們的侮辱。為了保住皇家的體麵,你還是自儘吧。」

珍妃一聽,就知道慈禧是想殺了她。她不甘心,大聲辯解:「太後,洋人進來了,皇上應該留在京城,主持大局,而不是逃跑!臣妾也不想死,臣妾要留在京城,陪著皇上!」

珍妃的話,戳中了慈禧的痛處。她最害怕的就是光緒留在京城,被洋人擁立,取代自己的地位。慈禧惱羞成怒,厲聲說:「你這個妖婦,到了現在還敢頂嘴!來人啊,把她給我扔到井裡去!」

站在一旁的太監崔玉貴,立刻上前,抓住珍妃的胳膊。珍妃拚命掙紮,大聲哭喊:「皇上,救我!皇上,救我啊!」

可光緒被兩個太監死死地按住,根本動彈不得。他看著珍妃被崔玉貴拖拽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這個皇帝,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珍妃被崔玉貴拖到了貞順門內的一口井邊。這口井深約三丈,井口很小。珍妃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她轉過身,對著慈禧罵道:「慈禧老妖婆,你殺了我,你會遭報應的!大清會亡在你手裡的!」

慈禧氣得臉色發白,大喊:「快,把她扔下去!」

崔玉貴用力一推,珍妃慘叫一聲,就被推下了井中。為了防止珍妃爬上來,崔玉貴還讓人搬了一塊石頭,壓在了井口。

就這樣,二十四歲的珍妃,結束了她短暫而悲壯的一生。這口井,也因為她,被後人稱為「珍妃井」。

慈禧帶著光緒西逃後,珍妃的屍體一直留在井中。直到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辛醜條約》簽訂後,慈禧和光緒纔回到北京。

回到北京後,慈禧為了掩人耳目,下旨追封珍妃為「恪順皇貴妃」,還對外宣稱,珍妃是「為了保住皇家體麵,投井自儘」。她讓人把珍妃的屍體從井中打撈上來,草草埋葬在了北京西直門外的田村。

光緒皇帝雖然知道珍妃是被慈禧害死的,但他無能為力。他隻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拿出珍妃的遺物,默默流淚。珍妃的死,徹底擊垮了光緒。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身體也越來越差。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光緒皇帝在瀛台病逝,享年三十八歲。據說,他臨死前,還在喊著珍妃的名字。

宣統皇帝即位後,珍妃的姐姐瑾妃,將珍妃的遺體遷葬到了光緒的崇陵妃園寢,讓她得以和光緒葬在同一個陵園裡。瑾妃還在珍妃井旁邊,修建了一座小小的祠堂,取名「懷遠堂」,用來紀念珍妃。

參考《清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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