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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必須長命百歲 第132章 第132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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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長風。

顧知灼的鳳眼眯起,
眸中掠過一抹利芒。

她想到了木匣子裡的爹爹的頭顱,還有貼在木匣子上的那張符籙,上頭的符紋好似乾涸的鮮血,
深深地刻在她的眼底和靈魂深處

濃重的戾氣源源不斷地從心頭湧了上來。

她的手撫上了馬背。

進宮不能攜帶兵器,
但在玉獅子的背袋裡有一把連弩。

“這位姑娘。”長風站在高高的牆樓上,一甩拂塵,他的雙袖在風中獵獵作響,端得是一派得道高人的架勢,“所謂天命,是天意所向。由古至今,逆天改命者,
隻會受身隕道消之苦。”

“不該你的,莫要強求。”

他嗓音渾厚,
哪怕沒有在大喊大叫,也依然清晰地傳到顧知灼的耳中。

顧知灼紅唇輕動,
仰首看著他,
冷笑著吐出了兩個字:“真裝。”

長風在她的身上感覺到了明顯的敵意。

他收起了悲天憫人的微笑,投注過去的目光中倒映著顧知灼的身影。

少女帶著仇視的目光,
驕如燦陽的芙蓉麵上充滿了肆意張狂,縈繞在她周身的腥紅色氣運,
急劇沸騰,
彷彿快要燃燒起來。

長風握緊了拂塵,
心頭一凜問道:“姑娘與貧道有仇?”

仇?

血海深仇算不算?顧知灼的心底戾氣翻滾,
恨意幾乎要把她的理智吞噬。

她把手伸進了背袋,手指觸控到冰冷的弩弓,
她的五指慢慢收攏。

“喵嗚~”

一隻黑色的貍花貓不知從哪裡躥了出來,在顧知灼腳邊尖細地叫喚著。

它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歡快,
蹦蹦跳跳地圍著她的腳邊打轉,興奮地把毛絨的小腦袋往她羅裙上一蹭一蹭,仰首用一雙漂亮的金色貓瞳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喵~”

沈貓躍躍欲試地慫恿著,嬌滴滴的輕喚。

顧知灼打了一個激靈。

她閉了閉眼,不過區區數息,待再次睜開時,雙目如潭,明亮清澄。

她四指並攏,平舉向上,指著長風。

顧知灼彎唇一笑,眼底在一片冰冷:“長風道長,我掐指一算,身隕道消的那個人。”

她以手作刃,對著長風一揮而下。

“會是你。”

長風瞳孔一縮,他的五感極為敏銳,甚至能夠感覺到,一股迎麵而來的寒芒。

風吹起了拂塵的根根銀絲,長風不悅道:“貧道好言相勸……”

“滾!”

長風氣笑了,他自幼入道門,未見過如此囂張不講理之人。

逆天改命,當以一城之血為引,方能躲過因果。這小丫頭想用血肉之軀,硬生生地扛下了天厭,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自己一得道之人,不和她一般計較。

“咪嗚。”

貍花貓縱身一躍,跳到了馬背上,撒嬌地對著顧知灼的手又蹭又咬。

“壞貓。”顧知灼點了點它濕漉漉的小鼻子,“不許慫恿,你聽到沒。”顧知灼莞爾一笑,收斂起了周身的的戾氣。

“咪~”

貍花貓失望地耷拉著小耳朵,又裝作一派若無其事,在馬鞍的皮革上頭蹭蹭蹭磨了好幾下爪子,宣泄不滿。

玉獅子扭頭,衝它打了個響鼻。

“壞貓。”

顧知灼摸摸它的小腦袋,問道:“你家主人呢?”

“你整天出來瞎跑,是想把你主人給扔了?要不要來我家,我養你。”

“喵?”

貍花貓聞言停了下來,它的尖尖指甲上還勾著一絲絲的皮革。

它歪了歪腦袋,似乎是在猶豫。

一個極其不悅的聲音驀地響起:“沈貓,回來。”

“咪。”

貓抖了抖耳朵,剛要往下跳,顧知灼一把抄起了它的小肚子,把它抱起來摟在懷裡,朝著斜對麵的華貴馬車走過去。

馬車的前後各掛著四盞琉璃燈,錦衣衛侍立在側,盛江坐在車櫞上,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督主。”

顧知灼走向馬車,把貍花貓從車窗遞了進去。

沈旭沒接,由著貓自個兒從她的手上躍下,在車廂的涼席上滾來滾去,滾到沈旭腳邊的時候,沈旭不耐煩的踹了一下,它又滾到了另一邊。

貓高興得喵喵叫,又滾過去催他再踹。

“你要養?”沈旭明顯是聽到了她剛剛的話,斜眼看她,嫌棄道,“要就帶走。”

“您說真的?”

沈旭提著貓的後頸皮把它拎了起來,丟給顧知灼:“煩死了。”

一聲冷哼後,他對著盛江道:“走。”

盛江遲疑了一下,暗中向著車夫搖了搖手,馬車一動不動。

沈貓毫不猶豫地從顧知灼地手上跳了下來,撲進了沈旭的懷裡,衝著他粘糊糊的喵喵叫。一會兒用腦袋蹭,一會兒又翹起尾巴蹭。

盛江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還好還好。

上回顧大姑娘貓帶走了幾天,他們的日子特彆不好過,連呼吸都會挨罵,走路都不敢先邁左腳。

要是顧大姑娘再一時興起,他們鐵定又得完了。

顧知灼雙臂靠在車窗上,笑吟吟地問道:“督主,能討杯酒嗎?”

“你屬狗的?”這都聞得到。

顧知灼:?

沈旭從茶幾的下層拿出了一個鎏金鑲寶的酒壺,把酒壺塞給她,又丟了個乾淨的杯子。

顧知灼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一飲而儘。

濃烈的酒香撲鼻,飲到口中時,卻絲毫沒有火辣辣的感覺,反而意外的爽口,帶著淡淡的酒香和果香。

好喝。

她又斟了一杯,同樣一口喝完。

這酒入口香甜,但回味有些烈,喝下去不久,顧知灼就有些暈暈乎乎。

她拿出了薄荷香包放在鼻下嗅了嗅,頓時神清氣爽。

等到沈旭再擡頭去看她的時候,一壺酒已經全部喝完了,她樂嗬嗬地問道:“這酒不錯,哪兒買的?”

沈旭提了提酒壺,果然空了,他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她,琉璃燈的光暈映照在他眼角的硃砂痣上,越加嬌豔欲滴。

“你屬鬼的?”

“什麼?”一會兒狗,一會兒鬼,“我屬虎。”

“酒鬼。”

顧知灼輕笑出聲,她把酒杯也還給了她:“謝了。”

喝了酒,總算是舒坦些,胸口沒那麼窒悶。

“我給您算一卦吧?”顧知灼從袖中拿出了羅盤,“多謝您的酒。”

“不用。”沈旭淡聲,嗓音陰柔,“我不信命。”

他手上還拿著酒壺,剛想給自己也倒上一杯,想起來酒都被喝光了。沈旭完美無暇臉上滿是煩躁,隨手把酒壺丟了回去。

顧知灼用帕子擦拭羅盤,聽他突然來了一句:“有仇?”

她愣了一下,意識到他問的是長風,坦然地說道:“有。這道士可壞了。”

一壺酒下肚,再說到長風的時候,顧知灼的心緒已經平靜了下來,她回眸看了一眼,城牆上空空如也。

沈旭手指叩了叩車廂,催促了一句:“繼續說。”

“說什麼?”

說仇,還是……

據她的瞭解,沈旭這人最不耐煩多管閒事。

她心念一動,問道:“督主,您認得他?”

“眼熟。”沈旭停頓了一下,略有遲疑道,“似乎在哪兒見過。”

“督主去過西疆嗎?”

沈旭搖頭。

從雍州逃出來後,他來了京城。再後來,無詔不可離京,此生他從未去過彆的地方。

但是,那個道士確實讓他有些眼熟,是一種令人厭惡的眼熟。

沈旭周身散發著不爽,盛江冷不丁瞥到一眼,打了一個冷顫。有的時候,他對顧大姑娘真可謂是由哀的敬佩,跟主子能有這麼多話可說,竟然沒被嚇跑。

顧知灼十指交握,靠在車窗邊,把自己知道的和他說了:“他是西疆上虛觀的,道號長風。我對他瞭解不太多,隻知他極為擅長一種叫祝音咒的咒術,皇上這回就是吃了祝音咒的虧。對了,他應該是晉王請來京城的。”

沈旭頷首。晉王先前提過,請了一位道士過來。

“去查。”

沈旭隨口一句,盛江欠身應諾。

“我也要。”顧知灼指了指自己,笑道,“盛大人,您查完後,也給我一份。”

還真不見外。盛江瞪著他,敢這麼理所當然朝錦衣衛討東西的,除了她,滿京城也沒彆人了。見沈旭沒有出聲,盛江悶悶地應了一句:“是。”

“督主,您真的不要算上一卦嗎?”顧知灼搖了搖手中的羅盤,笑道,“很靈的。”

“你可以走了。”

“喵嗚。”

沈貓對羅盤相當的熟悉,顧知灼一拿出來,它就趴在車窗上看,小爪子在羅盤上一拍一拍,見上頭的磁針不會動,它翹了翹胡須,發出了一聲略為疑惑的:“咪?”

有些沮喪地垂下了耳朵,耳尖尖的絨毛輕顫。

“那就算吧。”沈旭突然改了口。

顧知灼興致勃勃道:“您想算什麼?”

沈貓:“喵?”彷彿在與她一搭一唱。

“隨便。”

剛說完,沈旭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眸中如水光瀲灩,藏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情緒。

沈旭:“尋人。”

“生辰八字。”

沈旭沉默了很久,似是有些後悔,他揉了揉貓的耳朵尖,報出了一個生辰。

“她已經死了。”沈旭微彎的唇角壓了下來,流露出了一種說不上來的陰鬱,“我想知道,她的屍身在哪兒。”

顧知灼收斂起笑,認真地撥弄羅盤。

貓扒在窗戶上,好奇地看著磁針轉動,時不時地伸出爪子,想把磁針抓出來。

它開心地回頭,衝著沈旭喵喵叫喚。

沈旭難得摸摸它的貓頭,沈貓叫得更嗲了,喉嚨裡嗚嗚聲不斷。

驀地一下,磁針停了。

顧知灼問道:“督主,此人是女子?”

沈旭:“……”

不回答就是是了。顧知灼接著問:“您的血親?”

沈旭:“……”

對他這愛搭不理的樣,顧知灼早習慣了。她盯著羅盤不停地掐算。

沈旭百無聊賴地斜靠在迎枕上,無趣地把玩著手腕上玉牌。

車廂角落裡嫋嫋升起的白煙帶著清雅的氣息。

他不信命。

從屍骸血海中爬出來的人,豈會在意命運如何。命運不公,毀了就是。

他壓根沒理顧知灼會說什麼。

直到,顧知灼突如其來地說了一句:“她沒死啊。”

沈旭猛地坐直起了身,瞳中掠過一抹危險的利芒,他直勾勾地盯著她,喝問:“你說什麼?!”

陰柔的嗓音中帶著一種他自己都不易察覺的顫抖。

顧知灼從羅盤中擡起頭來,肯定地說了一句:“她活著。”

“姐姐……她活著?”

沈旭微不可覺地低喃,下一刻,他陡然暴起,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她在哪兒?”

顧知灼不在意地拂開,說了一句:“你等一下,這裡不方便說。”

見她要走,沈旭一把掀開車簾:“抓住她!”

啊?

顧知灼隻是從馬車的後頭繞了一圈過來,就聽到他要抓她,連跟車的錦衣衛都已經朝她逼近過來。

她莫名其妙地揚了揚眉。

脾氣真壞。

顧知灼自行上了馬車,指指外頭,示意人來人往,不方便說,然後大大方方地在他的對麵坐下。

沈旭:“……”

顧知灼用了很直白的話說道:“卦象顯示。此人命運多舛,身負血海深仇,曾有幾次陷入死地,還……”她多少有些難以啟齒,“還遭遇過淩辱。”

沈旭睫羽垂下,一把攥緊了衣袖,平整的沒有一點兒印痕的衣服,一下子變得皺皺巴巴。

“她……”

沈旭十指輕顫。

記憶裡,他最後見到姐姐,是在被她蒙暈後,藏在山石縫裡的時候。

他四肢癱軟,動彈不得,親眼看到姐姐被一群男人拖走了。

沈旭的呼吸頓時有些急促,眼尾布滿血絲,陰戾的眸中透著森森寒意,渾身帶著猙獰的氣息,一言不合就要把人剝皮抽筋那種。

“咪?”

連貓也感覺到了,安份地趴在他的膝蓋上,舔舔爪子。

沈旭摸出了掛在腕上的白玉牌,攥在掌心裡。

在能動了以後,沈旭就朝著他們拖走姐姐的方向去找。他拚命的找,拚命的找,找了一天一夜,最後隻找到了撕碎的衣裳,和一灘一灘的血。

沾血的腳印一直蔓延到了山崖邊。

山崖上的腳印更亂,在崖邊有一塊斷裂的石頭,石頭上還殘留有半截腳印,腳形不大,汙泥和血印出了鞋底的梅花紋。

當年,他和姐姐的鞋子全都是娘親手納的,姐姐的鞋底是梅花紋,他的鞋底是竹葉紋。

娘親的手藝,他絕對不會認錯的。

再後來……

一想到後來的事,他的眼底充斥著血光。

沈貓把小腦袋貼在他的臉上:“咪嗚。”

難得的,他沒把它推開,貓高興極了,得寸進尺的在他的臉上舔了舔,留下了自己的氣味。

“她……”

沈旭艱難出聲,他的喉嚨澀澀的,“她還好嗎?”

天池的磁針一動不動,顧知灼掐算著說了四個字:“淪落風塵。”

沈旭:“……”

沈旭用手撐住額頭,發出了低低的笑聲,眸中暈開淺淺的濕氣。

“還活著,就夠了。”

他的姐姐,原來還在。

原來,他不止是一個人,他竟還有血脈之親,還活在這個世上。

沈旭:“你再算算,她在哪兒?”

顧知灼輕點羅盤:“督主,您的生辰八字。”

想到這人多疑的很,顧知灼解釋了一句:“她是您的血親……”

沈旭懶得聽,直接給了一個八字。

顧知灼拿出算籌,擲在茶幾上,一連三卦。

她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盯著卦象半天沒有說話。

這表情讓沈旭也多少有些緊張,可惜他看不懂,這幾枚算籌在他眼裡除了位置沒有絲毫不同。

“往東。”

她指著第一卦說道。

“風塵地。”

這是第二卦。

沈旭又指著最後一卦:“這個呢?”

“大凶。”

顧知灼的指尖拂過算籌。

“她很快會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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