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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必須長命百歲 第131章 第131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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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嬤嬤淒厲高喊,
聲聲哀泣,回蕩在午門廣場上,讓人動容。

“夫人、夫人她不該就這麼去了的。”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無力地伏在地上。

天哪。

有人發出了低呼。

為了爭寵,
明知自己的親姑母吃不了水蜜桃,吃了會死,還非逼著她吃。

這還是人!?蛇蠍也不過如此。

“為了給三皇子爭儲?”

“季南珂……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對了,我想起來了,是三皇子的心上人!前陣子還有傳言,她是天命之女,得天隆運,
能福祐大啟什麼的。”

這個傳言,除非是剛來京城的,
不然都聽說過。

“天命福女就是這樣的?她到底福了誰啊。”

“聽說她改良過製糖法。”

“糖?笑話,普通百姓哪裡吃得起糖,
她是為了甜自己的口吧。”

“國立儲君當擇有德,
有賢,有能者。就算商賈人家立家主也不該是由小妾的枕頭風決定的!”

爭論聲漸起,
有質疑的,有憤憤然不平的,
有冷笑不已的。一波又一波,
有如掀起的巨浪一樣拍打在午門廣場上。

“大姑娘。”萬嬤嬤直起身來,
用力磕頭,
一下又一下,哀哀道,
“是夫人對不起顧家。”

都是夫人的錯,得隴望蜀。若是夫人一開始就安分些,
現在還是尊榮無限的國公夫人,膝下有兒子,繼子繼女都不是難相處的。夫人這一輩子都能活得好好的。

“要不是季南珂千般慫恿,也不至於如此!”

夫人是有錯,有大錯。

但是大姑娘出手收拾過一次後,夫人其實已經怕了,她在自己的小偏院裡窩著足不出戶。

大姑娘從來都不是敵人,她沒有用過任何卑鄙肮臟的手段。

也從來沒有作踐過夫人。

要不是季南珂,夫人如今還活得好好的。

從季南珂那天踏進小跨院起,夫人最後的安生日子也徹底沒了。

“季南珂,你這個災星。”

“你隻記仇不記恩。”

“你就是個禍害!”

萬嬤嬤扭過頭,歇斯底裡地對季南珂的方向高喊著,嗓聲近乎撕裂一樣憎恨道:“夫人已經被你害死了,你還不肯放過她,你為了夫人好?放屁!你是非要把夫人害得挫骨揚灰了才會甘心!”

“我恨不能掐死你。”

周圍的人更多了,他們循著她的目光去看季南珂,一道道打量和鄙夷的視線投在了她的身上,讓她難堪極了。從前,無論在哪裡,她都是萬眾矚目的中心,除了顧知灼,每一個人對她都很好。

為什麼,萬嬤嬤為什麼要背叛她。為什麼要說這些話來害她?

萬嬤嬤釋然地吐出了一口氣。

她把能說的,想說的,藏在心裡許久的話全說了。

季南珂要當三皇子妃,想當太子妃,想當皇後?她把所有肮臟的事都推給彆人,她自己呢?皎潔無暇,有如神女一樣,讓萬人敬仰,

萬嬤嬤非要把她那層皮給剝下來。

嗬嗬。

萬嬤嬤淒涼地笑了笑,哪怕夫人走到這一步全是咎由自取,可是,她畢竟是她親手養大的,跟個小貓崽子似的時候,就送到了她的懷裡,是她一口奶一口奶喂大的。

現在,又是她親眼看著她慢慢斷氣。

夫人已經很久沒有照過鏡子了。

夫人從小愛美,這麼多的紅疹,她該有多痛啊。

“大姑娘。”萬嬤嬤垂淚,心存死誌地說道,“夫人愧對鎮國公府,夫人有錯,奴婢願來世當牛做馬,為夫人贖罪。”

她說完,把下了頭上的簪子,朝自己脖子用力地紮了進去。

“啊!”

“彆亂來。”

周圍一陣驚呼,有不敢見血的立刻擡袖掩麵。

顧知灼擡起足尖,對著她的手臂一踹,動作又快又準,簪子脫手而出,掉落在地上。

午門不能死人。

不管是這些書生,還是彆的什麼人,一旦現在死人流血,群起激昂中就真要亂了。

顧知灼一腳踩在了簪子上,繡鞋上的翡翠蝴蝶振翅欲飛。

這是一支普通的素金簪,一般的金簪都是圓頭的,尤其是在宮裡用,而這支的簪頭格外尖銳,十有**是她自己悄悄打磨的。

也許萬嬤嬤是早已存了死誌。

顧知灼出言道:“季山長。”

季族長對她頗有幾分畏懼,她一開口,連忙應:“是,是,我在。”

“她是季氏的乳嬤嬤,季家若有身契就帶回去。”

萬嬤嬤撲倒在地,臉色灰白,絲毫血色,彷彿沒有了生機,就像是一俱行屍走肉,隻剩下了喘息。顧知灼在踹開簪子的時候,尖利的簪尖從麵板劃過,有一道淺淺的血痕,在滲血。

她甚至都沒有捂著傷口,目光呆滯,一心求死。

“尋死覓活做什麼?”

顧知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對萬嬤嬤沒有任何好感,但要說憎惡也談不上,主子手中的奴婢,又能做得了多少她自己的主。

“京城有善堂,有女學,京郊有碧霞元君堂,你想贖罪,不用等到來世。今生有的是地方讓你贖罪。”

聽與不聽,死與不死,皆由她。

隻要不是死在午門就行。

“季山長,把人擡走,彆堵在這兒了。”

“哦哦哦。”

季族長連連應聲,向範恒說了自己宅子的在哪兒,要領著他們先過去。

季氏的身上依舊還是裹著一床薄毯,在經過季南珂身邊的時候,一個小內侍的手上沒抱穩,季氏的胳膊從薄毯中垂落了下來,麵板慘白,僵硬的手臂上顆顆紅疹觸目驚心。

“啊!”

季南珂發出一聲低呼,麵色慘白如紙。

她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然而,季氏那張長滿了紅疹的麵孔,就像是刻在她的腦子裡一樣,揮之不去。

“珂兒,我身上癢得難受,是不是可以不要吃了。


“昨日吃過水蜜桃後,我又起高熱了,還有些呼吸不上來。”

“不吃藥行嗎?這些紅疹要是退不下來該怎麼辦。”

季南珂打了個哆嗦,她彷彿能夠感覺到冰冷的指尖從她臉上撫過。

“好,我聽你的……姑母都聽你的。”

她是想幫季氏!季氏優柔寡斷,又膽小,沒有她相助,根本成不了大事。

她沒想讓季氏死。

季南珂惶惶不安地看著四周,無數的聲音源源不斷地湧到她的耳中,他們在說她狠毒,說她不擇手段,說她連親姑母都要利用,行事卑劣。

有人甩袖冷哼:“什麼天命之女,市井謠言。”

“不是……”

她就是天命之女。她就是!

她沒有輸。

她不會輸的。季南珂的心口頓覺一陣劇痛,她捂住了胸口,姣好的麵容因為這如撕裂一樣的痛楚顯得有些扭曲,身體也痛得弓了起來,飽滿的額頭溢位了一顆顆的汗珠。

顧知灼本來要走,見狀停下了腳步,饒有興致地摸了摸下巴。

季南珂的胸口越來越痛,彷彿有什麼東西從喉嚨裡源源不斷地泛了出來,刺激得喉嚨又痛又癢,她控製不住地猛地一咳嗽,一口鮮血噴吐而出。

“痛。”

季南珂瞳孔驟縮,她放下了捂唇的雙手,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掌心上那一抹嫣紅,明眸中流露出了明顯的恐懼,就像是一個健康人突然如其來的要麵臨死亡的威脅。

為什麼會吐血?

季南珂嚇得全身發抖,這在暑天裡,她仿若身處在極寒中。

恐懼在這一刻幾乎把她壓垮,她的腳步連連後退,陡然腳下一滑,從三階的階梯上摔了下去,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正好滾在了一個內侍的腳邊。

內侍們看了看彼此,沒有人過去扶她。

她可是季氏的侄女。

季氏害得他們好端端的差點都得陪葬,要是扶了她,把她給扶壞了,說不定又要叫他們陪葬了。扶不起啊扶不起。

內侍們杠著季氏,趕緊跟上前頭的季族長他們,一起走遠。

季族長把萬嬤嬤也帶走了。

季南珂的喉嚨裡縈繞著淡淡的血腥,她注意到顧知灼在看自己,連忙沾血的手藏在袖中,僅存的理智讓她不想在顧知灼麵前露怯。

“姑娘,你沒事吧。”

有學子麵有不忍,向她伸出了手。

季南珂置若罔聞。

“你理她做什麼。”同窗扯了他一把,“沒聽那個婆子說,她隻記仇不記恩,彆到時候賴你推她。你沒看連旁邊的公公們都沒動嗎。“

“哎。薛兄,我懂我懂。”

顧知灼笑而不語,輕輕撫過了衣袖。

她的衣裙豔麗如火,在衣袖的一角,隱約是一小塊血跡,有如紅梅一樣,若隱若現。

有意思。

皇帝龍氣正盛。

人間君王受天命而禦天下。

上一世,皇帝十年後還坐在金鑾殿上。

自己的那一針,雖不是害命,也導致了他“被病重”,生生地折了他的龍氣,由公子居上。做了這種事,她吐吐血什麼的太正常,吐著吐著早習慣了。反正天道也從沒偏愛過自己。

但是季南珂這又是?

不可否認,顧知灼這一局,是利用了季南珂的大氣運。

若是季氏使用“巫蠱”被發現,作為季南珂也難逃,當然,季氏用姻緣符的時候,還是顧家侍妾,皇帝真要追究起來,說不定還會連累到顧家。

天道不會讓季南珂這個天命之女就此折在這裡,於是,季氏死了。

季氏一死,她的執念留了在姻緣符上,消散不去,就導致瞭如今的局麵——

皇帝龍運將儘。

若是往常,天道是捨不得罰她的。

許是因為這些質疑聲,這一迴天道竟然也沒有偏袒季南珂。

倒是意外之喜。

哈。

如今,她們算不算是半斤八兩了?

太有意思了。

玉獅子打了個響鼻,催促地用頭拱了拱她。

人多擁擠,讓嬌生慣養的馬有些不開心,它不耐煩地原地踱步,馬尾一甩一甩的。

“好好。走啦走啦。”

顧知灼敷衍地摸了一把馬頭。

夕陽將近徹底落下了,天邊隻餘下了淡淡橘紅色光暈,一抹淺淺烏雲飄了過來,悶雷轟鳴。

有人道:“不會要下雨了?”

“快,把筆墨收拾起來。”

顧知灼也是仰頭看天,心想:這回要是劈誰?

轟隆隆。

悶雷響好一陣,雷電都沒有劈下來,很快烏雲飄走了,轟鳴聲被陣陣馬蹄和車輪聲所掩蓋。午門廣場上的眾人下意識地循聲去看,宮門不知何時大開,一隊侍衛列陣而出。

“不會是來驅趕我等的吧。”

“開玩笑,我等正義公道,為民請命。”

學子們也不收拾筆墨了,全都正襟危坐,他們的腰背挺得筆直。讀書‘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豈能因為強權而折腰?!

天理昭昭,他們絕不會屈服。

咦?

侍衛沒有拔刀,也沒有驅趕。

緊跟著侍衛們出來的,是一輛輛的板車,而在板車後頭的是提著木桶和食盒的內侍們。

一個禮部的官員走在了最前頭,溫和道:“辰王有令,暑日難耐,讓工匠們為眾位在午門搭建天棚。”

“這裡有涼茶和膳食。”

什麼意思?

學子們麵麵相看,這幾天來在大太陽地底坐著,已經有不少人中暑倒了下去。

幸而附近有太醫守著,才沒有出事。他們聽說,太醫也是辰王專程派來的

禮部官員似是沒有看出他們的疑惑,接著說道:“青州地動,已報災民至少有幾十萬人,波及四省,如何救災,救民,恢複民生,是朝中當務之急。眾位也可在此集思廣議,為朝廷出謀劃策。”

“辰王說,士當以天下為己任。”他的語氣高昂了起來,字字句句激蕩人心,“眾位寒窗苦讀數十載,如今,為了青州百姓,當是眾位一展才華的時候。”

“眾位可願為大啟江山,鞠躬儘粹?”

“無須等到登廟堂之高,如今就是眾位的機會。”

“……”

三言兩語間,說得人心都跟著沸騰了起來。

正所謂“貨於帝王家”,讀書說到底是為了仕途,如今有這麼一個機會,可以讓他們的文章直接送到辰王的手裡,讓辰王看到自己,簡直千載難逢。

相熟的同窗兩兩相望,目光堅定,心口一片火熱,恨不能立刻拿起筆,一書心中所想。

工部的匠人們把竹子從板車上搬下來,開始搭建天棚。

學子們暫時就避到了陰涼處,喝著涼茶,商議著青州事,謝應忱特意擇了幾封青州來的摺子讓他們傳看,討論的如火如潮。

顧知灼走出午門的時候,背後還能隱約聽到他們在爭論當如何放糧方為上策。

顧知灼摸摸馬背,她本來是想回鎮國公府的,轉念一想,丹靈表姐應該是在王家,她琢磨著先去接她。

季氏死了,皇帝也病了,應該沒有人會讓她去祈福了。

但現在肯定也沒有人有閒心來管她,要不然她們一塊兒去溫泉山莊玩幾天?

正琢磨著,顧知灼頓覺如芒在背。

顧知灼扭頭去看,在午門的城樓上,站著一個身著黃色道袍的中年道士。

道士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站在那裡的,以顧知灼的敏銳,竟然毫無察覺。

她不認得這個道士,前世今生都沒有見過。但是,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著,一個名字脫口欲出:“長風!?”

長風對京城上下並不熟,聽到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目光不禁一頓。

“你認得貧道?”

長風站在牆樓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

如果說,大氣運者的周身籠罩著白光。

那麼,這位姑娘就是腥紅,比血更深的紅,狀若血霧。

這是對抗天道,妄圖以一己血肉之身逆天改命而沾上的死氣。

被天道所不喜,所厭棄……

不是!她年紀輕輕的,到底是做過些什麼?

該不會連天雷都挨過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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