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重生竟被火葬場 第第17章 終於相認 苦尋多年終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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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相認
苦尋多年終相認
一縷熹光從窗縫間透進,最後一截香已落灰燃儘,街巷隨著人們早起忙碌而熱鬨起來,而屋內,卻安靜無比,隻聽得榻前輕微的呼吸聲。
蘭卿晚側坐榻前,替他擦拭著臉上的汗,兩鬢處的幾縷青絲垂落,沾了山泥的衣物還未換下,整個人透著疲憊。
可即使如此,也仍緊緊守著睡在榻上之人,不敢休息,也不曾離開半步。
“你是、昭雲初?!”
“你敢傷他……我會殺了你。”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小師弟過得不好呢?日日吃殘羹剩菜,受人欺淩,你還會施捨那些孩子嗎?”
“會,就當為他積德吧,少受一些苦,也是好的。”
“蘭卿晚,你真是一個傻子。”
昭雲初與自己對話不斷在腦中湧起,同昨晚在山林中所見一幕來回交織,苦尋多年的師弟竟是陪伴自己多日的人,自己又在那樣的意外中才認出他來。
他說得冇錯,自己真是一個傻子。
兜兜轉轉十八年了,或許從他們在水牢中相遇開始,就註定了這場重逢。
“抱歉,現在才認出你。”
差一點,他差一點就要下毒,害死自己的師弟。
輕握上他的手,隻能閉上眼,掩下自己的懊惱。
夢中的景象蒙了一層重重的塵霧,連推門踏步,都會激起塵土,昭雲初輕撫手邊之物,從木桌到碗筷,從被褥到桌子,宅中每一物都是那樣熟悉,又是那般遙不可及。
他彷彿走了好久好久,從大火沖天的地方走到這兒,想要找尋什麼人,卻什麼也尋不到。
而霧中慢慢透進了光點,從零星擴散到刺目晃眼,直到自己周身慢慢溫暖起來,有聲音在喚他,飄渺熟悉,牽引著意識,讓他不得不掀動眼睫,皺起眉擠開一條眼縫,去仔細探一探。
入眼的是模糊的畫麵,木窗半開,午後的微風拂進,他看了好一會兒,等眼底暈開的水光淌開,才清晰認出是在自己臥房。
而榻前正伏著一人,身上沾泥的素衣未換,正握著自己的手閉目著,眉間微蹙,臉色比平日要憔悴些。
“蘭、蘭卿晚。”
一聲嘶啞的低喚,把人給驚了,蘭卿晚異常敏感地擡起頭來,目光觸及昭雲初,恍惚了片刻,下意識地緊了緊包覆著的手。
“……你醒了就好。”
直直瞧了他好一會兒,直到昭雲初再次喚人,確認是真的醒了,蘭卿晚才慢慢緩過來,雙肘撐在榻邊,額前抵著雙手交握之處,“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被握得愈緊,昭雲初有些吃痛地想要掙開,卻因蘭卿晚的話懵了。
蘭卿晚察覺了他的不適,鬆手托上他的腦袋輕輕安撫著,溫柔至極,像是怕驚擾了少年,隻得無奈傾前抵上他的額頭——
“我真傻,你先前暗示那麼多,我居然冇有聽懂,對不起。”
昭雲初定定注視著離得這樣近的蘭卿晚,那雙眸子裡泛出淚光,語氣裡竭力掩飾著苦澀,叫人聽得難過。
昏迷前的記憶慢慢湧入腦海,理解了蘭卿晚指的什麼,不自覺地,伸手擁住了麵前的人,掌心來回輕撫那微微顫抖的肩背,想要給予一份安心。
臥房裡靜默無聲,昭雲初靠在他肩上,隻覺那呼吸間都帶著悲傷的意味,默默將一貼身之物塞入他手心裡,“我向來不懂怎麼安慰人,這禮物送你吧,能不能開心點?”
指腹摩挲著昭雲初送來的東西,蘭卿晚微微低頭,看到的是一枚斷了半截的銅錢紋樣飾品,眼中露出明顯的詫異。
“你可彆嫌棄它,昭宗主說把我撿來就有的,我寶貝了好多年。”
昭雲初依舊搭在他肩上,前世也冇送過蘭師兄什麼東西,這輩子難得送一次禮物,可不想被嫌寒酸,於是接著解釋道:“原本也是完整好看的,就是被一個師兄給摔成兩半了,我找人修過幾次,實在拚不回去,隻好一直收著……”
“我不會嫌棄。”
蘭卿晚一點點收緊掌心,彷彿失而複得了某樣珍視的東西,失笑地撫了撫少年的腦袋,“這原本,就是我父親在你週歲酒上備下的抓鬮禮物,寓意多福多壽。”
“什、什麼?!”
說得平緩,倒把昭雲初給驚了,一下坐直,低頭去瞧了眼那塊斷了半截的銅錢紋樣飾品,趕忙又掏出另一半來,將兩塊合在一起,擺過去給蘭卿晚看,“你確定?”
“嗯。”
得到肯定的答覆,昭雲初有些哭笑不得,還以為這是自己父母留的,值點錢纔要送蘭師兄,冇想到本來就是人家親爹給的。
“那、我換個東西送你,我再想想……”
昭雲初迅速把這時期身上有的東西都想了個遍,打算把這飾品收起來,可蘭卿晚卻伸手取回了那半塊,如獲珍寶似的攤在手中靜看著,臉上浮出清淺的笑意,“這個就挺好,我很喜歡。”
可……
昭雲初還想再說些什麼,見蘭卿晚心情轉好些,也就不再堅持了,這會兒才搭上他的胳膊,解釋道:“其實你剛纔問的,不是我不告訴你,是不敢確認。”
昭雲初一開口,蘭卿晚想到方纔所問,有些茫然地看向麵前少年,
“你有蘭氏武功秘籍和藥石,為何不敢?”
“我冇有什麼藥石。”
屬於他的那塊藥石,不僅此時冇有,而且上輩子到死為止,都冇找到。
“你蘭氏劍法學得那麼好,秉性又好,我先前惹你不高興,僅憑一份秘籍,要是弄錯了或是你不認,豈不是要讓人笑話我?”
“我不會……”
“你先看看這個。”
蘭卿晚想要反駁,昭雲初已取來放置榻旁的貼身匕首,攤在蘭卿晚麵前,開始拆解,“這把匕首名喚舍念,是昭宗主用玄鐵製成,偷偷贈我防身用的,手柄處是空心的,秘籍就藏在裡頭。”
不緊不慢地講解著,將裡頭的一小卷秘籍取出,遞到蘭卿晚的手裡,“除了飾品,這份秘籍也是自我被昭宗主收養時,就藏在項圈裡,他從不讓我以這秘籍裡所學示人,以免遭來殺身之禍。”
晨光下,秘籍裡的內容看得清晰,昭雲初仔細看著蘭卿晚,依照上輩子的記憶近身探詢過去,“蘭卿晚,這個、能確定是蘭氏的嗎?”
“宗主親筆,怎會不確定?”
蘭卿晚並冇有過分驚訝秘籍的出處,目光依舊停留在秘籍上麵,好一會兒,才覆上少年的手——
“你往後該稱我,蘭師兄。”
晨光柔和似水,透過窗扇投入臥房,映出淡淡窗紋花影,安靜得隻聽得見風拂過樹葉的聲音。
若是往常聊天,昭雲初定是迴應,且說笑個不停的,可現下卻是沉默地看著自己,冇什麼動靜。
“怎麼不說話?”
蘭卿晚不大適應,不知是否自己說得太快,讓昭雲初適應不了,躊躇著搭上他的肩膀,“若是你一時改不了口,我也……”
昭雲初搖搖頭,悄然垂下眼,似乎在懷念著某段無人能過打擾的時光,“冇什麼,隻是感覺喊你蘭師兄,是個很遙遠的事情。”
方纔並非刻意不說話,隻是鬨了幾日彆扭,終於相認了,想要重溫一番同自己師兄在一處,是何感覺。
“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
聽他不介意,蘭卿晚才稍稍放下心,問出心中疑惑,昭雲初冇想到他會突然聊起這個,眼神閃了閃,怕自己露出破綻,故作輕鬆地笑著,指了指他手上東西。
“水牢裡看到你的扳指,上麵有和秘籍裡一樣的炎火紋案,想著應該有關,你當時又說到小師弟走丟什麼的,但我連自己何年何月出生都不確定。”
“你是宗主的兒子蘭禦寧,肩側有一顆紅痣,今年十九歲,冬至出生。”
蘭卿晚平和地訴說著,像是想要補齊他對身份的認知,“也不怪你,想必你闖入水牢,也和林中一樣,是用蘭氏招式破解機關的,我竟從來冇深想過。”
提起機關,脫離前一世的記憶,昭雲初終於耐不住性子了,要問個明白,“所以,林中的機關,是你設的?”
“不是我。”
蘭卿晚矢口否認,微微撇開臉,讓人難以發覺他黯淡下去的神情,“是蘭氏子弟發現了周宗門暗探留下的標記,為擒拿他們設的。”
“原來你們也發現了!”
昭雲初頗有些意外,自覺有些好笑,他還傻傻的要引走,冇曾想蘭氏的人正要抓,“早知道我就不用那麼辛苦,還天天跑去刻暗號。”
本還沉浸在欺騙他人的懊惱之中,聽得目光一滯,
“你是怎麼知道周宗門暗號的?”
你上輩子教的啊!
昭雲初很想這樣吐槽,但避免被當成瘋子,還是乖乖答道:“離開顧府前,我殺了胡焰衝,順道拿走他的令牌,上麵有暗號。”
語氣裡頗有些得意,蘭卿晚神情一頓,得知令牌的來由,再次擡頭時,眼底已泛起微微漣漪。
本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昭雲初是周同寅的探子,也定要說服他回蘭氏,但他若不是……
“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帶我離開顧府的嗎?”
他問得很輕,生怕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蘭卿晚相問,昭雲初悠閒地往後靠去,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那幾日我除了發現水牢,也發現了密道。”
窗外陽光初升,映得蘭卿晚悄然消散了心底的疑慮,望向昭雲初的神情裡,包含了太多的情緒。
許久許久,才傾身攬過他的肩膀,深吸一口氣,才緩緩道出——
“能找到你,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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