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試圖用愛感化我 第53章 戲台之上【VIP】
-
戲台之上【】
隔天,
陸奕元的手帖準時遞到軍營。
傳信兵來送信的時候,微祈寧與陸無硯正對坐在矮幾旁用早膳。
聽說是陸奕元的手信,她喝湯的手當即一頓,心裡莫名湧上煩躁。
“嘖。”
陸無硯心領神會的清了清嗓子,
展開念道:
“兄盛秋之際提兵按邊,
距今已有兩載。7是一年秋時,風霜已寒,
征馭良苦……[1]”
“而今大勝東籬,
孤心念皇兄,盼速歸之。”
語畢,
他抖抖紙,
示意結束。
微祈寧嗤道:“你還彆說,
他真有點水平。”
幾句漂亮話翻來覆去的說,
全篇除了最後冇一句重點。
她早有準備,隻待戰事一了,便帶陸無硯殺回去做個了結。
隻是冇想到,
陸奕元會如此迫不及待地找死。
兩人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見相同的笑意。
……
進京州的那日,
正正好趕上中秋,
雙喜臨門,舉國歡慶。
碧空澄淨,
纖雲不染,金色的光透過樹影間隙為街道渡上一層金邊。現在的天氣,
即便豔陽高懸也不似夏天那般暑熱,
時不時刮來一陣微風,
卷著半黃半綠的樹葉沙沙打轉,彷彿招手迎接遠方歸來的家人。
都城門口,
無數百姓聞訊趕來,提前將街道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些人的身份不難猜,除開最前麵擠的幾個披著官服的,剩下大多是家中有人從軍,以親屬身份來接人的。
微祈寧跟在陸無硯後頭,坐在馬上往下看,掃過一張張滿含期待的臉。
老者倚仗,婦女抱子,皆立在風中翹首以盼,目光寸寸掃過去,在部隊中搜尋有無熟悉的麵容,瞧見了便手舞足蹈的招呼。
有人與親人抱頭痛哭,有人伸長了脖子,從街頭望到巷尾,從滿心歡喜到失落,最後心灰意冷,一步三望的離開。
戰爭便是如此,能全身而退的終究還是少數。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有幾人感應到她的視線,滿麵悲愴的擡頭,眼中萬念俱灰,明晃晃的失望。
對生活的失望,對國家的失望,對軍隊的失望……微祈寧彆開臉,不忍再看,轉而將目光投向正前方,一眼望不到頭的青石板街。
陸無硯端坐於駿馬之上,目不斜視地向前走,並不受任何影響。
從她的角度看,男人背影如青竹般挺拔,寬肩長腿,玉冠束髮,身披玄紫色大氅暗藏金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鮮少有這樣正式的打扮,她目光落於其背影,隨著馬步上下輕晃,晃著晃著,竟看失了神。
搖搖晃晃不知走了多久,再清明時,耳邊驟然安靜了許多。不僅夾道歡迎的百姓冇有了,就連身後的大部隊亦是如此。
她進京時雖落後陸無硯三個身位,但也處於隊伍排首,到現在已經是最末了。
閒雜人等儘數退散,周遭隻剩些熟悉到不能再熟的臉。
從前往後依次是:陸無硯,沈拓,尹青鬆,張和,她。
方纔還一眼望不到頭的青石板街,此刻也將儘頭展露。
青磚灰瓦層層壘落,古樸城牆巍然屹立。從最中心坐落三層重簷歇山式城樓向外延伸,與護城河一道綿延數裡,望而無跡。
平視角度,氣勢恢宏的硃紅大門深嵌其中,銅金門釘橫縱九路,竟有九九八十一之數。
銅牆鐵壁的壓迫感,從來都不是一句空話。
正對麵,有兩根巨大的鐵索連接的吊橋,他們現在便站在吊橋上,頭頂巍峨壯觀,腳下是水流湍急。
微祈寧仰頭艱難看清全貌,感歎宏偉之餘,猝不及防與城樓上那抹人影對上視線。
白天良好的視力讓她一下看清那人的裝扮,玄袍龍紋,十二旒冕,無不彰顯身份尊貴,往那一站不用言語,衣服自替他顯露威嚴。
就是這臉尚有些稚嫩,撐不起來這身打扮,怎麼看怎麼違和,要是能……
她心思轉了轉,挪開視線,餘光瞄到陸無硯勒緊韁繩,翻身下馬。
其餘人緊隨其後。
才站穩腳,不知從哪鑽出來幾個侍衛打扮的人接過馬匹,對著陸無硯畢恭畢敬一跪,而後起身:
“將軍,有勞。”
嘴上恭敬,手上卻不那麼規矩。
陸無硯壓著眼皮展臂,神情冷漠。
光影斑駁,透過雲層的間隙撒落,他微微擰眉,出塵的容顏無端多了幾分滄桑。
冷風吹過他發皺的衣襬,將其精心梳好的髮型打亂,有幾絲散發垂落耳邊,覆在他蒼白的臉頰兩側。
微儀,卻能感應出來他在心煩。
幾個男人搜完了身,走到她麵前卻犯了難。
一人糾結道:“這……得罪了。”
“她身上並無銳物,就,侍衛長?”
陸無硯冷冷開口,趕
小兔子似的不敢探頭。
侍衛長露出為難神色,道:“將軍,我們也是聽命辦事,出了岔子,實在不好和上麵交代。”
“好啊,不過她太膽子小,我不希望你們粗手粗腳的嚇到她。”
“那將軍的意思是……”
微祈寧適時嚶嚀一聲:“將軍,我是你的人,不想讓他們碰我……”
陸無硯柔聲將人攬進懷裡。
“搜身可以,手留下。”
目睹一切的侍衛長試圖掙紮:“……將軍這,這不在我的職權範圍裡,您就彆難為我了。”
“不需要你做什麼主,我退一步讓你們搜,你們也退一步。”
侍衛長登時麵如土色,心知再無掙紮的可能。
陸將軍出征數載,歸來竟帶回一個女子。
其實男人嘛,出征帶女人犒賞,這事先例不少,隻是還把女人帶回來,且活著帶到天子腳下的,這位將軍還真是頭一份。
此時7聽他這樣說,侍衛們彼此交換了個眼神,誰也冇敢再伸手。
一懼陸無硯麵色陰沉,二憂捏不清這女子的地位。
當侍衛的狗屁權利都冇有,一邊是打了勝仗的將軍,一邊是天子命令。
尤其將軍還在催促:“搜吧,快點,彆誤了時辰。”
他他他……兩邊誰也得罪不起啊!!!
你說說這事鬨的,這麼一個燙手山芋拋過來。
有的人看起來還活著,其實已經走了有一會了。
……
雙方對峙之際,身後城門忽地開了。
一支更加整齊有素的隊伍魚貫湧出,個個高大魁梧,頭綴紅纓,身披輕甲,腰佩長刀。黑色麵罩遮臉,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眼。
為首那人尤其,粗眉壓眼,目光炯炯,麵罩遮不住其剛毅,手掌始終按在刀柄,渾身透著警惕。
既見來人,剛還滿臉愁容的侍衛長瞬間如釋重負,雙腳一併,朗聲道:“見過統領!”
被喚做統領那人並不理會,俯身拱手,對陸無硯與沈拓行禮道:“恭祝陸將軍、沈將軍凱旋。”
“陛下為賀二位得勝回朝,特地吩咐慶功宴大辦。”
陸無硯麵色不虞,隻淡淡“嗯”了一聲,目光始終釘在侍衛長身上,後者則低著頭向後躲。
他輕聲道:“你嚇到她了。”
擡手攏住女子瘦削的肩,感受到掌心下微微顫抖,一種無法言說的心疼自心底翻湧,堵的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話掛在那裡冇人應聲,空氣隱約有些焦灼。
而事件中心另一位當事人微祈寧,正柔柔弱弱縮在陸無硯懷裡,扮演菟絲花的同時,暗自盤算來人身份。
既有“統領”之稱,7能在皇宮佩刀且來去自如,隻怕是帝王親信之類,看著挺能打的,日後怕是成為阻礙……
統領擰著眉掃了一圈,眼神在微祈寧身上停留一瞬,7看了眼身旁低頭躲避的侍衛長,意識到什麼。
驀然擡手,給了對方一耳光。
“啪——”
這巴掌力道之大,把一個魁梧大漢打得後退數步,絕不是做戲。
這一巴掌不僅打得一個魁梧大漢後退數步,同時也打散了微祈寧的思緒。
她額角輕輕一跳,倏地垂下眼,軟趴趴倚在陸無硯懷中瑟縮。
他說不的不錯,軍師的身份或許會引人懷疑,但寵妾不會。
果不其然,男人審視的目光並未在她身上停留太久。
“手下人不懂事,衝撞了將軍,是在下管教不利,鬥膽請將軍與姑娘饒恕。”
微祈寧剛要裝裝樣子,忽見遠處匆匆跑來一人,附在統領耳邊說了什麼。
她不動聲色瞟了眼陸無硯,對方恰好也在看她。
四目相對,男人幾不可查的點點頭。
得到指令,她立即擺出一副受了委屈7善解人意的模樣:
“將軍,莫要為我誤了正事。”
陸無硯則既心疼7不捨地鬆開手。
“勞煩齊統領為她尋個安逸處落腳。”
轉而7柔聲衝微祈寧道:“莫怕,晚些時候我來接你。”
他鬆口退了一大步,宣告此事正式翻篇。
在場幾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不僅有惹禍的侍衛長與擦屁股的齊統領,也有從頭到尾表現得怯聲怯氣的微祈寧。
接下來的一切發展得很順理成章,陸無硯與沈拓去參加宮裡準備的慶功宴,她和張和,尹青鬆等人則被帶去另一處安置。
7因她是女眷,齊統領單獨給她找了個清淨地方。
就是不知道演了半天,傳到陸奕元耳朵裡還剩多少。
戲台子已經搭建好,接下來誰唱黑臉,誰唱紅臉,便由不得心了。
——(回宮前一天)——
兩人誰也睡不著覺,乾脆麵對麵盤算戰術。
“回去以後,我該如何?”
陸無硯稍許沉吟:“與我同去宴會。陸奕元在營中有眼線,保不齊已經盯上了你。”
“那我以什麼身份呢,軍師?”
“不,寵妾。軍營裡女性軍師太惹眼了,我需要一個把你帶在身旁的身份。”
微祈寧眼睛轉了轉:“既然如此,不妨也給你一個色令智昏的形象,對外說我用美色迷惑了你。”
“切記,收斂鋒芒。”
[1]《賜嶽飛批劄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