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劍塚 第19章 古舟燈燃，歸墟啟航
歸墟海邊緣，死寂無聲。那無垠的黑暗彷彿能吞噬一切聲音與光線，隻留下令人靈魂顫栗的虛無與冰冷。破碎的空間碎片如同幽靈船，在黑暗中無聲漂浮、碰撞、湮滅。
林塵與蘇婉清相互攙扶，站立在那塊巨大的黑色礁石上，與那艘破敗的小舟僅有數丈之隔。如此近的距離，更能感受到小舟散發出的那種曆經萬古、飽經風霜的蒼涼氣息。船身的木質呈現一種深沉的暗褐色，彷彿被歸墟的氣息浸染了無數歲月，布滿了裂紋與孔洞，似乎輕輕一碰就會徹底瓦解。那盞懸掛在船頭的青銅古燈，更是鏽跡斑斑，燈盞內空無一物，毫無靈性。
這……真的能帶他們離開嗎？希望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得隨時可能熄滅。
“玉簡中隻提及需要建木殘枝的氣息引動‘界域之舟’，但並未說明具體如何操作。”蘇婉清聲音虛弱，神識掃過小舟，卻如同石沉大海，感受不到任何陣法或能量迴路的存在。
資料劍樞艱難地掃描著小舟，反饋結果同樣令人沮喪：
“目標結構分析：材質未知，蘊含微弱‘寂滅’道韻，與歸墟海同源。無常規能量核心，無陣法符文痕跡。狀態評估：極度破損，功能性存疑。”
就在這時，林塵劍塚空間內那截沉寂的建木殘枝，彷彿受到了同源氣息的牽引，再次微微顫動起來，散發出柔和而堅定的翠綠光暈。一股微弱的意念傳入林塵腦海——靠近它。
林塵心中一動，對蘇婉清道：“建木殘枝有反應，我們上去。”
兩人小心翼翼地踏上礁石邊緣，縱身躍上那艘破敗小舟。腳落在船板的瞬間，發出“嘎吱”的輕響，讓人擔心它是否會立刻散架。但小舟隻是輕輕晃動了一下，並未解體。
站定之後，枯木殘枝的感應更加強烈。林塵福至心靈，將其從劍塚中取出。翠綠的樹枝剛一出現在這歸墟海的環境中，頓時光芒大盛，那浩瀚、古老、溝通萬界的氣息再次彌漫開來，與周圍死寂的歸墟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彷彿受到了這氣息的刺激，那艘一直死寂的小舟，猛地震顫了一下！船身那些看似無意義的裂紋，此刻竟隱隱亮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與建木殘枝同源的翠綠光芒，如同人體的經脈般，以某種玄奧的軌跡流轉起來！
而船頭那盞鏽跡斑斑的青銅古燈，燈盞內部，憑空浮現出了一點豆大的、昏黃搖曳的燈火！
燈火雖小，卻彷彿蘊含著某種永恒不滅的意誌，散發出溫暖、堅定、指引方向的光芒，在這吞噬一切的黑暗歸墟海中，如同燈塔般顯眼！
“界域之舟……被啟用了！”蘇婉清美眸中綻放出驚喜的光芒。
資料劍樞也迅速更新了掃描結果：
“檢測到未知規則力場啟用！舟體結構與歸墟海環境形成共生狀態！青銅古燈為‘指引之燈’，以建木氣息為燃料，提供航向與庇護！”
原來，這界域之舟並非依靠靈力驅動，而是依靠建木這等神物與歸墟海之間的某種特殊規則共鳴！那青銅古燈，需要建木的氣息才能點燃，為其指引方向，並形成一層微弱的庇護力場，抵擋歸墟海的侵蝕！
然而，林塵很快發現，建木殘枝的光芒正在以緩慢但堅定的速度黯淡下去，那青銅古燈的燈火也隨之微微搖曳，彷彿燃料不足。顯然，僅憑這一小截殘枝，無法支撐長時間的航行。
“我們必須儘快出發，殘枝的力量支撐不了太久！”林塵沉聲道，同時嘗試以心神溝通小舟，引導其啟航。
隨著他的意念集中在那盞青銅古燈上，小舟輕輕一震，開始緩緩脫離黑色礁石，向著那無邊無際的歸墟黑暗，緩緩駛去。
就在小舟駛入歸墟海範圍的一刹那——
轟！
一股難以形容的恐怖壓力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那不是物理上的力量，而是規則的排斥與侵蝕！彷彿整個世界的終結意誌都凝聚於此，要將這艘敢於闖入的小舟連同上麵的生靈一同化為虛無！
哢哢哢！
小舟船體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那些剛剛亮起的翠綠脈絡光芒急閃，勉強抵禦著這股壓力。青銅古燈的光芒也被壓縮到僅能籠罩船身的範圍，昏黃的光芒在無儘的黑暗中搖曳，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林塵和蘇婉清更是感覺神魂欲裂，彷彿有無數根冰冷的針在刺紮他們的意識，歸墟的死寂之意無孔不入，試圖瓦解他們的生機與道心。
“緊守心神！運轉功法抵抗！”林塵低吼，全力催動“萬法歸寂”的道韻，那混沌灰芒在體表流轉，將侵入的歸墟之意緩緩吞噬、化解。蘇婉清也竭力運轉太陰寒魄訣，極寒之意凍結靈魂，保持靈台清明。
小舟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浮萍，在漆黑的海麵上艱難前行。沒有風浪，沒有聲音，隻有永恒的黑暗與無處不在的規則擠壓。速度慢得令人絕望，彷彿在原地踏步。
資料劍樞不斷計算著航向與建木殘枝的消耗速度。
“按照當前速度及建木殘枝消耗速率，預計可航行時間：三個時辰。三個時辰內若無法脫離歸墟海範圍，界域之舟將失去動力，我等將被歸墟同化。”
三個時辰！
林塵看向前方那似乎永無改變的黑暗，心中沉甸甸的。誰也不知道這片歸墟海究竟有多大，三個時辰，夠嗎？
禍不單行。
就在小舟駛入歸墟海約莫一炷香後，後方那黑色的礁石岸邊，空間劇烈扭曲，兩道散發著磅礴生機與憤怒氣息的身影，轟然降臨！
正是那兩位青木族的金丹長老！他們終究還是追來了！
他們看著那艘在歸墟海中艱難前行、被昏黃燈光籠罩的小舟，以及舟上那兩個身影，眼中充滿了不甘與暴怒。
“異端！竊賊！留下聖物！”
其中一位長老怒吼一聲，竟不顧歸墟海的恐怖，猛地探出一隻青光巨手，跨越虛空，向著小舟抓來！他要強行將小舟連同建木殘枝一同抓回！
然而，那青光巨手剛一進入歸墟海的範圍，便如同遇到了剋星，構成巨手的木係法則與磅礴生機，在歸墟那絕對的“終結”規則下，飛速消融、瓦解！不過眨眼之間，那足以捏碎山峰的巨手便徹底湮滅，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掀起！
兩位金丹長老臉色劇變，眼中首次露出了對歸墟海的深深忌憚。他們不敢再輕易出手，隻能站在岸邊，眼睜睜看著那小舟載著他們夢寐以求的聖物，緩緩駛向黑暗深處。
“他們……真的進去了……”
“哼！不自量力！歸墟海乃萬物終結之地，連化神大能都不敢輕易深入，他們憑借一艘破船和一截殘枝，必死無疑！”
“可惜了那建木殘枝……”
兩位長老最終隻能恨恨地看了一眼，轉身離去。在他們看來，林塵二人已是死人。
小舟之上，林塵和蘇婉清自然也看到了後方的一幕，心中稍安。至少，追兵暫時無法威脅到他們了。
但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小舟在黑暗中孤獨前行，燈光搖曳。枯木殘枝的光芒又黯淡了一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三個時辰的倒計時，如同死亡的鐘聲，在兩人心中敲響。
他們能否在燈火熄滅前，找到歸墟海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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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