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修仙之丹劍傳奇 第348章 帶回遺物
孤峰如同怒海中的礁石,在持續不斷、卻又詭異地趨於平緩的空間嗡鳴中,維持著最後的穩定。峰外,目力所及之處,依舊是那片光怪陸離、不斷扭曲崩壞的景象,彷彿整個世界都在緩慢地滑向虛無的深淵。
趙小白和蠻山誰都沒有說話,沉默地抓緊這來之不易的喘息之機,瘋狂吞服丹藥,運轉殘存靈力,修複著千瘡百孔的身體。
數個時辰後,當遠處那令人心悸的空間塌陷波動終於漸漸平息,不再蔓延,隻剩下一些零星的、遊弋般的細小裂縫時,兩人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
傷勢遠未痊癒,靈力也僅僅恢複了一兩成,但至少,有了行動之力。
趙小白站起身,目光掃過依舊昏迷的墨靈和僅剩半口氣的墨羽,最後落在了孤峰邊緣,玄機子消失的那片虛空。那裡,如今已恢複平靜,隻有空氣中殘留的、細微的空間漣漪,證明著曾經發生過的恐怖。
他走到崖邊,沉默了片刻,然後深深一揖。
蠻山也走了過來,學著趙小白的樣子,笨拙而鄭重地行了一禮。這位粗豪的漢子,眼圈依舊有些發紅。
“走吧。”趙小白直起身,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他揮手打出一道靈力,將墨靈和墨羽再次捲起。蠻山則主動上前,將那半死不活的墨羽扛在自己尚且完好的右肩上。
兩人沒有再看向那片虛空,轉身,踏上了離開這片絕地的最後路程。
接下來的路途,並未因為空間塌陷的停止而變得輕鬆。隕神穀的險惡是刻在骨子裡的。他們遭遇了能腐蝕靈力的詭異瘴氣,憑借著趙小白提前準備的避毒丹才險險渡過;闖入了一片能迷失方向的天然幻陣,靠著趙小白遠超同階的神識和藥老的暗中指點,才勉強找到出路;甚至還有幾次,被一些因為空間異動而躁動不安的強大妖獸氣息所驚擾,不得不繞行遠路,隱匿氣息,如履薄冰。
趙小白背後的傷口在奔波中反複崩裂,鮮血浸透了臨時包紮的布料,又被他以靈力強行封住。蠻山胸口的塌陷處雖然被玉髓丹的藥力滋養著,但每一次發力,每一次奔跑,都伴隨著鑽心的疼痛,讓他額頭冷汗涔涔。
但他們都沒有停下。
帶著兩個累贅,拖著傷體,在危機四伏的穀地中跋涉。速度很慢,每一步都充滿了艱難。
數日之後,當周遭那令人神魂不適的陰冷波動逐漸減弱,扭曲的怪石和枯死的詭木開始被一些尋常的、帶著生機的植被取代,空氣中那無處不在的空間壓迫感也終於消散時,他們知道,隕神穀的邊緣,到了。
前方,是一片相對平緩的丘陵地帶,雖然依舊荒涼,但天空不再是那種令人壓抑的灰暗,而是透出了久違的、正常的天光。
當兩人的腳步徹底踏出那片象征著死亡與絕望的穀地界限,踩在鬆軟但堅實的土地上時,無論是趙小白還是蠻山,都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蠻山將肩上的墨羽如同丟垃圾般扔在地上,自己也一屁股癱坐下去,仰麵望著那片還算清澈的天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牽動著傷口,讓他齜牙咧嘴,但臉上卻帶著一種近乎虛脫的慶幸。
趙小白也停下了腳步,緩緩鬆開了牽引著墨靈的靈力繩索。他站在原地,回望那片被淡淡迷霧籠罩、如同匍匐巨獸般的隕神穀,眼神複雜。
來時五人,歸時……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墨氏兄妹,又想到那永遠留在穀中的玄機子,心中一片沉鬱。
他沉默地走到一旁,尋了塊乾淨的青石坐下,從儲物戒中,取出了兩樣東西。
一樣,是玄機子之前用於推演的那幾塊古老龜甲。此刻,這些龜甲上布滿了細密的裂紋,靈性大失,彷彿隨時都會碎裂。另一樣,則是一個樣式普通的灰色儲物袋,上麵甚至還沾染著已經乾涸發黑的血跡——這是玄機子平日所用之物,在他捨身之前,似乎有意無意地,將其遺落在了孤峰之上,並未帶入那片破碎的虛空。
趙小白輕輕撫摸著那冰涼的龜甲和儲物袋,指尖能感受到上麵殘留的、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玄機子的神魂印記和陣道氣息。
他沒有試圖去抹除印記,探查裡麵的東西。這是對逝者最基本的尊重。
蠻山休息了片刻,恢複了些力氣,也湊了過來。他看著趙小白手中的遺物,甕聲甕氣地問道:“趙前輩,玄機子道友他……”
趙小白抬起頭,目光平靜而堅定:“玄機子道友為救我等而隕落,此恩不可忘。我既承諾帶其遺物回歸家族,便絕不會食言。”
他頓了頓,繼續道:“待返回丹霞城,安定下來後,我親自走一趟。不僅要送回遺物,更會奉上一筆足以讓其家族後輩數代無憂的撫恤資源。他於陣道上的傳承,若有合適後輩,我亦可代為引薦,或給予庇護。”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分量。
蠻山看著趙小白,看著他蒼白臉上那鄭重的神色,心中最後一絲因為玄機子之前曖昧態度而產生的芥蒂也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敬佩。修真界弱肉強食,人走茶涼是常態,如趙小白這般重信守諾、恩怨分明者,實屬罕見。
“前輩高義!”蠻山由衷地說道。
趙小白搖了搖頭,將龜甲和儲物袋鄭重收起:“非是高義,隻是本分。”
他站起身,目光掃過地上的墨氏兄妹:“此地已算安全,但並非久留之地。我們先找個最近的修士聚集點,將他們安置,再儘快返回丹霞城。”
蠻山自然沒有異議。
兩人稍作調息,便再次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