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不渡她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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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吉紮西被處了杖刑，是墨脫神廟最德高望重的長老公開行刑。

他就這麼**著上身跪在神廟的院子裡，後背的傷口猙獰可怖——上一次受刑時的傷口還未痊癒，一道一道縱橫交錯。

多吉紮西勉力支撐著自己的意識，就算是墨脫這一代不滅的神話，戰神蒼狼，此刻也已經在混沌和清醒之間不斷徘徊，似乎下一秒就要墜入黑暗。

“多吉！”

一聲清脆的女聲響起，隨即有一雙溫暖的雙手扶住他的雙肩。

“怎麼會…怎麼會傷得這麼重…”

“真珠……”

多吉紮西無意識的呢喃低語，他現在的意識全憑著對白真珠的念想支撐。

為了讓梅朵拉姆的恨意消散，他從不拆穿她拙劣的謊言，縱容她傷害她。

他以為…他以為墨脫族人的恨意來源於自己對她的愛意，他已經在竭力剋製，竭力保持距離，甚至和梅朵拉姆舉行結合儀式…一切的一切，就是為了讓她活…

但是現在…白真珠仍舊因為他徹底失去生命，在多吉紮西心中剩下的，隻有麻木和悔意。

多吉紮西的瞳仁早就失去了往日的神彩，他僵硬的抬起頭，伸出右手想要去撫摸麵前少女的臉頰，白真珠和梅朵的麵容此刻已經重合…他看不清、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誰…

也有可能，是他太希望自己麵前的是…白真珠。

“白真珠已經死了！”

啪的一聲響起。

是梅朵拉姆氣急，狠狠甩手給了眼前這個神聖的佛子一個巴掌。

多吉紮西本就健壯，整個人也就晃了一下，但是甚至卻恢複清明。

“你說什麼？”

“真珠…不會死的，到處都冇有她的屍骨…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離我而去…”

口中的話語邏輯依舊混亂不堪。

“你就這麼…愛這個羅刹女，她…她到底哪裡好？”

梅朵拉姆下意識的後退幾步，和多吉紮西拉開距離。

結合儀式上的當眾毀契，已經讓她這個尊貴的佛女受儘侮辱，讓她在整個神廟，整個長生天淪為一場笑柄。

但是她再次放低姿態嘗試靠近這尊佛子，對方甚至將她當成那個羅刹女！

“多吉紮西，你這樣對待我公平嗎？”

“你當年對我、今天對我許下的誓言呢？你這樣的人——不配做佛子！不配做墨脫神廟的主人！”

但是令她冇想到的是，多吉紮西隻是半垂著頭，從跪著的姿勢慢慢站起，目光漸漸平靜，直到和她平視。

這一次對視，不帶有任何的糾纏和情感。

“梅朵，那一夜我和你在禪房的結合，到底是因為什麼，你應該清楚。”

“墨脫的愛情誓言總是要求純淨和真誠，但是我和你的，早就沾染上欺騙的色彩。”

“梅朵，藤與樹的諾言…我依舊會踐行，就算要我用我自己的生命換取你的生命，我也不會有半分猶豫，但是，你們不應該將手伸向白真珠的。”

……

“請問多吉紮西在嗎？”

一聲高亢的叫門聲響起，神廟厚重的大門響起篤篤的敲門聲。

隨即就有僧侶上前開門，來人是駐墨脫的知青辦公室的乾部。

“佛子大人在，但是恐怕不方便見客，您是有什麼……”

僧侶拜了一拜，恭敬問道。

這位乾部立刻明瞭，將手中的檔案和信封一同轉交給應門的僧侶。

“這是下一批要來西藏墨脫支教幫扶的名單，照例與佛子通報一聲，摩托當地的幼童馬上就可以開展掃盲教育了。”

僧侶又拜了一拜，隨即就要送這個乾部走出大門。

但是這位乾部卻突然想起了什麼，從衣服口袋中拿出了一顆珍珠遞給對方。

“我想了想——這恐怕是佛子的東西，就算是白真珠同誌親自送給我的，放在我這裡，也不太合適，就趁這個機會，送還給佛子。”

就這一句話似乎徹底喚醒了多吉紮西的神經。

他跌跌撞撞的從院內闖到門口，全無平日佛子的驕矜和自持。

但是走到近前，卻是一愣，他看到這名乾部手裡拿著的，是一顆珍珠，就是自己特地買來，送給白真珠的那一串珍珠中的一顆。

“真珠…怎麼把這顆珍珠送給你了？”

多吉紮西的聲音很輕，他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萬千的猜測從心頭湧起，一瞬間就千頭萬緒。

似乎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他的回答。

隻聽他輕輕笑了一聲，向著多吉紮西走近了幾步，將珍珠隨手就遞給他。

“是白真珠同誌，昨天離開墨脫之前送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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