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攻略大佬後,我跑路失敗了 第73章 早就恢複記憶了
早就恢複記憶了
藥浴的日子過得混沌而漫長。
自那日醒來匆匆一見後,江長逸便被帶入一間終日彌漫著苦澀藥氣的密室,浸泡在濃稠的深褐色藥液中。
接連幾日,他大半時光都在氤氳的熱氣中度過。
心臟處那熟悉的隱痛確實一日日減輕,直至再也察覺不到。
解毒帶來的變化本該讓他欣喜,可心頭卻空落落的。那心口的隱痛雖折磨人,卻也像一根連線歸弄的無形絲線,如今絲線熔斷,他徹底失去了對方的方位。
偶爾他被允許離開藥池,在固定的廊下透透氣。
活動範圍被嚴格限製,理由是“餘毒未清,恐受風寒”。江長逸雖心有疑慮,卻也謹遵醫囑,不曾亂走,最多隻是倚著廊柱,望著庭院裡精心修剪卻毫無生氣的花木出神。
所幸,還有個能說話的人。
這幾日陪伴在他身邊的是名為阿漱的男子。他性情溫和,談吐得體,且似乎無所不通。更讓江長逸在意的是,周圍那些沉默的仆從對阿漱都格外恭敬,這絕不僅僅是對一個普通侍從的態度。
一次閒談中,江長逸忍不住問起他的身份。
阿漱正為他斟茶,聞言動作頓了頓,隨即露出一個溫和又略帶複雜的笑容:“江公子眼力真好。不瞞您說,我原本隻是伺候小慈起居的仆人。”
他口中的“小慈”自然是指相慈。這親密的稱呼讓江長逸微感訝異,而阿漱接下來的話,更坐實了他的猜測。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性子孤僻,隻肯與我多說幾句,又癡迷製藥,久而久之,慈渡的大小事務,便都交到我手上了。”
江長逸沒想到這慈渡的實際掌事者竟是眼前這位溫文爾雅的“仆人”,不由得問道:“如此,那你可想過離開?”
阿漱沒有絲毫猶豫地搖頭,“照顧他,輔佐他本就是我的職責。隻是我過於縱容他,以至於沒讓他成長為一個優秀的掌權者。或許等到那天他真正長大了,不再需要我後,我自會離開。”
江長逸聽後也沒想到會是這層關係。
阿漱輕輕歎了口氣,眉宇間染上幾分無奈的縱容:“小慈他……心思純粹,有時行事不免直接了些。若日後有何處考慮不周,冒犯了您與歸閣主,我在此先代他賠個不是,萬望海涵。”
江長逸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隻是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阿漱,你可知歸弄此刻在何處?”
阿漱放下茶壺,神色如常地回答:“歸閣主也在進行藥浴調理。二位身體狀況不同,所需藥性相衝,故而分開進行最為穩妥。再過幾日,您便能見到他了。”
這話聽起來合情合理,但江長逸卻捕捉到了不協調。他僅僅問了歸弄在哪裡,阿漱卻主動解釋了分開的原因,彷彿急於打消他的某種疑慮。
他心下一動,語氣放緩,彷彿隻是隨口一問:“那你可知,歸弄和慈公子那日到底談了些什麼。”
阿漱眼簾微垂,掩去眸中的情緒。他自然知曉那鱗片之事,但歸弄嚴令不得告知江長逸。
他隻得端起茶杯掩飾:“不過是寒暄了幾句罷了,江公子不必掛心,安心調理身體便是。”
江長逸心中的疑雲徹底凝聚成形。
阿漱的迴避,沒能逃過他的眼睛。他按捺住追問的衝動,決定靜觀其變。
然而,直到規定的藥浴全部結束,他依舊被變相軟禁在這方院落裡,歸弄更是杳無音信。麵對他的質問,阿漱的解釋變得有些蒼白:“江公子,您體內毒素雖清,但經脈尚需穩固幾日,此時不宜外出走動,以免功虧一簣。”
當他再次問及歸弄時,阿漱的聲音也低了幾分:“歸閣主那邊還需些時日。您彆擔心,他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江長逸一個字也不信了。
歸弄的治癒能力遠超常人,怎麼可能需要的時間比他還長?而且現在這個狀況他也看出來了,不過是變相囚禁。
他覺得歸弄肯定瞞著自己做了什麼,但沒有頭緒,他就自己去找答案。
是夜,江長逸換上一身便於行動的深色衣裝,將長發利落束起,正準備悄無聲息地潛入夜色。
“吱呀——”
一聲輕響,房門卻被從外麵推開了,在這沉寂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月光如水,勾勒出一個瘦削的身影,帶著一身濃得化不開的藥草氣味。來人身形偏瘦,臉色是一種常年不見陽光的不自然蒼白,正是慈渡的主人,相慈。
這是江長逸自到來後,第一次正式見到他。
相慈的目光在江長逸這身利落的裝扮上轉了一圈,聲音陰柔:“好巧。看江公子這架勢,是準備夜訪何人?”
江長逸動作一頓,迅速壓下心頭的驚詫,麵上維持著鎮定,依禮微微頷首:“慈公子。”他直起身,語氣誠懇,“多謝慈公子出手解毒之恩。”
相慈輕笑一聲,彷彿聽到了什麼有趣的話:“小事一樁。能結交江公子這般人物,我也甚是歡喜。”他踱步走近,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江長逸,“看江公子氣色,恢複得不錯?”
“托慈公子的福,已無大礙。”江長逸語氣平淡,心中卻知,相慈絕無可能深夜前來隻為寒暄問候。他懶得虛與委蛇,直接開門見山,“慈公子深夜蒞臨,想必不隻是為了關心在下的恢複情況吧?”
相慈搖了搖頭,故作傷心狀:“江公子怎能如此想我?我確是真心來與你交個朋友,促進促進感情。”他話鋒一轉,目光銳利了些,“而且,看江公子的樣子,應該是迫不及待,想去尋歸弄吧?”
“是。”江長逸毫不避諱,“他在哪裡?”
“他好著呢。”相慈慢條斯理地說,“不過江公子剛解完毒,身子還虛著,就這般心急火燎地去尋他。看來,是真的很在乎他啊。”
江長逸抿緊嘴唇,沒有否認。一連數日音訊全無,周圍人詭異的隱瞞,都讓他心中的不安攀升到了繁體。
相慈將他眉宇間的憂慮儘收眼底,忽然幽幽歎了口氣,語氣裡帶著一種憐憫:“唉,看江公子這一副被蒙在鼓裡猶不自知的模樣,我都有些心疼你了。”
江長逸眉頭驟然蹙緊,“你到底想說什麼?”
相慈向前湊近一步,壓低了聲音,那陰柔的嗓音在此刻聽來,如同毒蛇吐信。
“我想說……江公子,你被騙了。”
他滿意地看著江長逸驟然縮緊的瞳孔,一字一頓地,將那句話釘入他心底:
“歸弄他啊,早就恢複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