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材也成仙 第22章 打不贏,但我就是要打
冥浩尊向前踏出一步。
他沒有釋放任何氣勢,卻讓天地間的空氣忽然停住。
溫徹彷彿被千斤壓在胸口,但他的手仍穩穩握住了刀。
冥浩尊輕歎:
“溫副帥,你已是後天九層,算得上凡俗中的翹楚。
可惜——”
他袖袍一抖,一股寒意在山道中悄然鋪開:
“你麵對的,是仙道。”
溫徹心口沉沉:“我知道。”
他的聲音沒有顫,也沒有憤怒,隻有一種純粹的、乾淨的堅決。
他右手吐氣,扶上刀柄。
那刀已不算鋒利,在碎霜城中擊殺太多敵兵,連刃都捲了幾分。
可溫徹卻像握住一柄神兵。
他深吸一口氣,腳步沉穩,拔刀而出。
刀光在雪中劃出一道孤冷的弧:
“我溫徹雖非韓將軍,卻也知何為忠,何為死。”
冥浩尊輕輕挑眉:“你這是要與我動手?”
溫徹微笑。
那笑意乾淨、沉靜、帶三分諷意、三分豪氣,彷彿在說:
“我知道打不贏,可我就是要打。”
他站定姿勢,刀尖落地,目光如霜:
“國師若想知車中是誰——先問問我手中這刀答不答應。”
“溫某武藝粗陋。”
“但若守不住她——今日死在你手下,也算不辱碎霜二字。”
薑嫵煙在車內捂住嘴,心跳如擂。
她聽得出——
這是溫徹的訣彆之意。
冥浩尊看著這一幕,眼底既無怒,也無喜。
隻是輕輕道:
“可惜,你是凡人。”
山道風雪忽然靜止。
天地隻剩下兩個人:
一個是凡人武將,一個是高深莫測的修士。
溫徹手中長刀微微顫動。
那不是恐懼,而是後天九層的真氣將戰至極限的征兆。
他深吸一口冷風,胸腔如鼓,殺意如刃。
他知道自己不是對手。
知道凡人與修仙者之間,是天與溝壑。
溫徹低聲吐息,丹田氣血翻騰,正準備使出自己最強的一招——
那是他壓箱底的武藝,也是他早已準備好,用命來施展的最後一擊。
然而,他才剛踏出一步——
冥浩尊淡淡抬手,掌心輕輕一揮。
動作如拂塵,隨意得令人發寒。
嘴角帶著輕蔑的弧度:
“跪下。”
下一瞬——
“喀——!”
溫徹雙膝同時碎裂,膝骨斷裂聲在空曠山道上清脆得驚心。
他整個人如被硬生生壓垮的山石,重重跪倒在雪地上。
鮮血順著碎膝滲出,在雪中開出兩朵殷紅的花。
溫徹大口喘息,卻眼神不屈,驚怒交雜:
“你……你是修仙者……怎敢插手凡人國戰?!”
“這樣做,不怕破壞修仙界規矩嗎?!”
他的聲音不高,卻每一個字都像帶血的刀鋒。
冥浩尊聽後,彷彿聽了個無關緊要的小笑話。
他抬眼,目光裡隻有玩味與無情:
“規矩?”
“嗬……規矩是用來約束弱者的。”
他向前一步,青袍無風自動。
“至於怕不怕——”
冥浩尊露出一個溫和卻令人心底發冷的笑容:
“我若殺了你,也殺了車裡那人。”
“那便不會有人知道,我曾動過手。”
這語氣輕描淡寫,彷彿隻是在講一樁小事。
溫徹喉頭一緊,卻反露出一抹慨然的笑意。
他抬起頭,麵對修仙者沒有半分懼意:
“來吧。我溫徹……無愧大雲。”
冥浩尊不再多言,隻是輕輕握拳——
動作極輕,如撚碎一粒塵埃。
空氣似被無形巨力擠壓,天地彷彿都沉靜一瞬。
“砰——!”
溫徹的頭顱在掌力下瞬間爆裂。
血霧在風中被吹得四散,像零落的紅色霜花,飄落在寒冷的山道上。
他的身體直挺挺栽倒,卻保持著那一刻的姿勢——
跪地、昂首、無畏。
彷彿仍在護著他身後那輛破舊的馬車。
冥浩尊緩步走到馬車前,袖袍微揚,便將厚重的車簾輕輕揭開。
冷風湧入車廂。
隻見車內角落縮著一位絕色少女。
她衣衫淩亂、麵色慘白,整個人像被風雪嚇得魂都凍住,纖細雙肩微微發抖,卻仍死死把自己縮成一團。
她正是——薑嫵煙。
絕世之姿,卻在此刻如風中殘燈,瑟瑟欲滅。
冥浩尊看了她一眼,眉梢微挑,語氣裡帶了一絲淡淡的失望:
“竟隻是個女子。”
他左右瞧了兩眼,像是在自言自語:
“莫非……是韓孤城的女兒?”
“或是他的寵妾?”
思索片刻,冥浩尊搖頭失笑:
“罷了。韓孤城既已死,這女子究竟是誰……也不重要了。”
那一刻,他的語氣像在評價一件失去價值的貨物。
薑嫵煙渾身一抖,像被人丟進冰窖。
冥浩尊抬起手掌。
那隻手指修長如玉,卻沾著溫徹噴濺的殘血。
他掌心輕輕收攏,動作優雅得像彈去一枚落葉。
薑嫵煙瞳孔驟縮。
她親眼目睹溫徹就是在這一刻——
冥浩尊隻是“握拳”——
便讓那位後天九層高手的頭顱如脆瓦般破碎。
那一幕至今仍燒灼在她腦海裡。
而現在,那隻沾著溫徹鮮血的手,正向她握來。
她的呼吸瞬間斷裂,聲音尖得帶著哭腔:
“不……不要……!”
冥浩尊卻神色如常,眼底無波無瀾:
“見過修仙者在凡朝動手的凡人……不能留。”
他的掌心再收緊一分。
薑嫵煙看見空氣都在扭曲,胸腔像被無形之刃劃開,彷彿下一瞬——
她的頭也會與溫徹一般“碎成一聲”。
在死亡一步之遙的瞬間,薑嫵煙的本能終於徹底爆發。
她猛地撲下,全身貼在車板上,哭得幾乎斷氣:
“饒命!!求求您饒命!!!”
冥浩尊的眼神卻沒有半點波動。
他見過世間無數生死乞憐,這種不值半枚靈石的祈求,對他而言不過是風聲。
掌心的力量依舊在收緊。
薑嫵煙駭得渾身戰栗,聲音破碎,連呼吸都成了嗆咽:
“我……我是趙仲軒……最寵愛的女子……!”
冥浩尊眯起眼。
薑嫵煙像抓住最後一根繩索,淚流滿麵,幾乎連話都說不連貫:
“我、我……是大雲國鎮國大將軍……天下兵馬大元帥趙仲軒……最寵愛的……小妾……”
冥浩尊的手指頓了一下。
薑嫵煙立刻捕捉到那一瞬的停滯,如抓到救命稻草,聲音越發急切:
“趙仲軒……他對我言聽計從……視若珍寶……!”
“我一句話,他能調十萬兵……”
“求國師……饒我一命……嫵煙願做……願做任何事情……”
她聲音顫抖,卻字字清晰。
每一句都是在替自己開啟一條生路。
冥浩尊的眼神終於動了動。
他並非被薑嫵煙的美色所動,而是被這份“價值”撬開了一絲興趣。
冥浩尊低頭看著這位哭得梨花帶雨的少女,心中默默權衡:
趙仲軒,大雲軍魂。
若能以此女子為線……動搖其意誌,牽製其軍心……對北漠而言,乃是百利無一害。
溫徹死,是為了守住她。
而她……也是為了守住自己的一口命,撕開了全部底牌。
冥浩尊忽然收回手掌,袖袍一揮。
空氣中沉悶的壓迫驟然散去。
他淡淡道:“原來如此。”
那語氣中沒有憐惜,隻有一絲……對“新棋子”的興趣。
薑嫵煙癱倒在車板上,全身發軟,大口喘息,如劫後餘生。
可冥浩尊的目光卻越發深沉:
“大雲……就差一個裂口。”
“而你,便是那個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