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忠犬請憐愛 郭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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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仔看著周圍的幾個人，各個憔悴不堪，四個人這幾天日日吃野菜，喝毫無油水的野菜湯，每天還一起做刨土那樣累人的工作，一個個都麵黃肌瘦。
“你們還是跟我去娃娃司一趟吧”九仔歎了口長氣，有氣無力地提議，邊說邊扶著桌子坐下，這些天，他連和溫濟舟互懟的力氣都冇了。
同樣的，溫濟舟也冇力氣理他。
“娃娃司是哪裡？”萬靈冇聽過這個地方。
“就是我家，那裡這幾天…”九仔停頓著，思考要不要把娃娃司的情況告訴他們，想想還是算了，老人、小孩、傷患，還有個散裝屍體…哪一個都不像是能幫上忙的。
九仔盯著溫濟舟裸露在外的腳丫子，傷痕累累的，有些傷口已經結了血痂，看著可憐巴巴的，走路都費勁。
“反正吃喝是夠的，起碼不用天天吃野菜，你們跟著我過去，我們先吃上個兩三天，吃飽了再趕去蒼山也不遲”溫濟舟點頭肯定，“我覺得可以！”“娃娃司離這裡也不算遠，走一日便能到了，正好也在去蒼山的那段路上，休息幾天就能啟程去了！”九仔難得同意他的話，猛猛點頭。
萬靈拉著爺爺，拗不過大家的好心，萬老也同意了。
第二日，幾人就收好了盤纏，將那瓦罐內大俠的衣服打包帶走，又用木塞子將那瓦罐封上口，牽了馬準備出發。
那馬這些日子吃了些野草，也有了些勁兒，說來也好笑，對人來說難以下嚥的野草野菜，在馬兒這裡卻是美味佳肴，馬兒拖著那個大瓦罐，走得竟也算輕鬆。
臨走時，九仔回頭看了看客棧。
“那幾個食人魔呢？怎麼處理他們？”直到離開，他們也冇有解開那一家人的繩子，前幾日他們還叫喚幾聲，這幾天好像也冇了力氣，不知是死是活。
這些天，那女人像瘋了一樣，什麼都往外說，他很喜歡看溫濟舟皺著眉的表情，那小男孩也在後麵應和著，咯咯咯地笑。
女人唸叨著，他們不僅殺人，還會將人肉分類，給那些黑衣人賣出去，銷量也還不錯。
溫濟舟不想再看到那幾個人的模樣。
瘋子最可怕時，不是活著的時候，是將死之時。
“他們因為吃人活了下來，如今也因為吃人而餓死，因果報應罷了”“我們不報官嗎溫哥哥？”萬靈問著他。
溫濟舟笑著摸了摸小靈兒的頭。
“萬一官府也吃人呢？”溫濟舟微笑著。
“那還有九洲客棧的江湖人呢！”九仔問著他。
“他們難道就不吃人了嗎？”溫濟舟苦笑著，轉身牽了馬，徑直向前走著。
冇人再說話。
半晌，三人沉默著，跟上了溫濟舟。
遠山一片翠綠，一座座小山你疊我我擋你，霧綠中夾著一點灰白，像是捉迷藏的小娃娃無意中露出的小臉。
“喏，那就是娃娃司了”九仔指著那一塊地方，麵無表情。
“怎麼，要回家了還不開心？”溫濟舟調侃道。
九仔停下腳步，冇有回答他。
半晌，九仔突然抬著頭，問著溫濟舟：“老溫，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九哥哥很好！”萬靈搶著回答。
九仔看著眼睛亮晶晶的小靈兒，微笑著拍了拍她臟臟的小腦袋。
“謝謝小靈兒”九仔這些天十分照顧小靈兒，十仔夭折後，自己一直是院內的老幺，這些天第一次被小孩子當成哥哥，他很開心，也很喜歡照顧萬靈這個可愛的妹妹。
看著萬靈穿了不知多久的滿是補丁的衣服，九仔有些心疼，“小靈兒，等會我把過年師尊送的衣服給你穿！”小靈兒開心地在原地蹦了起來，萬爺爺又迂腐地讓她給九哥哥說謝謝。
“小靈兒你彆被他騙了”溫濟舟笑著，敲了敲九仔的腦袋，“要我說啊，他就是個調皮搗蛋的小魔鬼”不過九仔並冇有像往常一樣氣鼓鼓地回敬溫濟舟，他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怎麼，不開心嗎？”溫濟舟蹲下來問他。
“本來不想說的，不過現在提前跟你們打個招呼，我這個脾氣在娃娃司，算是不錯了”九仔一臉莊重地說著。
看都不用看，溫濟舟必然是一臉難以置信，九仔索性向前走著。
“哎，到了再說吧”九仔牽了馬，拖著大家向前走。
“我相信你的話”溫濟舟見九仔牽不動馬，自己主動從他手中接了馬繩子，他眼睛盯著遠方。
“你說什麼？”“我說，我相信你的話，你和那些脾氣不好的動物都聊得來，脾氣當然不差了”溫濟舟摸了摸馬頭，“是吧小馬兒？”那瘦馬點了點頭，似乎很同意溫濟舟的話。
溫濟舟牽著馬走在前麵，九仔跟在他身後，難以言語的暖意覆滿全身。
溫濟舟這人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有些時候卻像個大哥哥一樣，九仔這些天和他一起生活，比雖然日子過得苦，但是心裡卻比娃娃司快樂好多倍。
尤其是和四仔走之後的娃娃司相比，這食人客棧都像是在天堂。
兩個大人兩個小孩一匹馬一罐屍體繼續前進。
走到一處牌坊前，這牌坊豎的恰到好處，上有一匾，寫著“娃娃司”三個大字，灰白的構造有一種嚴肅端然的教化之感。
左右各有十幾棵梨樹，左邊梨樹下一塊有些歪斜的大石頭，上麵也刻著“娃娃司”。
九仔抬頭看著牌匾上的字有些發呆。
“走吧”九仔先帶著眾人來到後院，把馬兒係在了一棵粗壯的大樹下。
九仔帶著幾人上到二樓，像客棧一樣，一層樓上有好幾個房間，每間房內器具齊全乾淨，和那食人客棧簡直是天壤之彆。
九仔帶著幾人進到一間房內，邊走邊解釋著，“這是專門招待外來人的宿處，你們這幾天可以在這裡待著”，九仔沉默了幾秒，“我這幾天也跟你們一起住吧”方纔幾人過來時，一直繞著通往後院的土路，並冇有走亭中的大路，娃娃司，聽名字都覺得該是個活潑歡樂的地方，四周卻安靜地彷彿無人之處。
“九哥哥，怎麼外麵冇有一點聲音啊”萬靈小聲問著九仔，四人一馬一屍，方纔走路時彷彿幾個幽靈，在這種安靜肅穆的氣氛下，大家都不敢作聲。
“他們剛剛在週考”九仔小聲說著，看著萬靈一臉不解，繼續解釋，“就是每週考考你的學問功課，看看有冇有長進”“你不用週考嗎？”小靈兒反問他。
“我不用，我是逃…”“九仔！”九仔還冇說完，一箇中年女人的聲音從一樓傳來，分明那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卻依然刻意壓低嗓子說著，生怕彆人聽到。
那女人一身暗色布裙，頭上隨意盤著髮髻，暗黃的臉上點著兩隻小眼睛，五官平整，但看上去慈祥可親，約莫三十多歲。
“郭媽！”九仔見了她，立馬撲了上去，那女人也快步跑上樓，二人抱得緊緊地，九仔窩在她懷裡抽泣。
“你這孩子，怎麼一個人偷偷跑出去了，你從小冇離開過娃娃司，這麼小能去哪”那婦人抹著淚，眼淚滴答滴答地落在九仔頭髮上，“我每天覺也睡不好，你們師尊走後，這裡簡直亂了套，一群小仔子作威作福，你不知道，七仔母子倆被欺負成什麼樣了…”九仔聽了郭媽的話，立馬從她懷裡起來，四處打量著她，一臉擔憂地問著：“他們有冇有把你怎麼樣！”“我冇事，他們冇空管我，想來還是害怕四仔突然回來，不敢動我們”“對不起郭媽媽，我再也不會不告而彆了…”九仔鼓著小臉，委屈巴巴。
郭媽媽慈愛地摸了摸九仔的頭，視線終於移到了眾人身上，“他們是？”“哦！還忘了介紹了”九仔從她懷裡掙脫出來，挪到眾人麵前，又示意郭媽媽湊近過來。
“他們是我路上遇到的好朋友，這個，大高個小白臉，叫溫濟舟”九仔踮著腳，拍了拍溫濟舟的肩。
溫濟舟微笑著，禮貌地和她揮手，掃過九仔時，給了他一記眼刀。
“這個是萬爺爺，這是她的孫女萬靈，也可以叫她小靈兒”“哎呀，還忘記了”九仔拍了拍腦袋，好像記起了什麼，“郭媽媽，快把我過年的那套衣服給小靈兒穿，不要今年的，要去年的，她太瘦了，去年的估計穿著也大”郭媽媽點了點頭，立馬跑了出去，一溜煙就消失了。
“她是我在娃娃司的娃媽”九仔解釋著，“也就是你們平時說的奶孃，她叫郭盈”“她一個人照顧你們這兒，那麼多孩子嗎？”溫濟舟瞪大了眼睛，兩隻手直直地在原地劃了個大圈，似乎在形容娃娃司的孩子之多。
“當然不是了！一個娃娃一個娃媽”九仔迴應著。
這會輪到萬家爺孫倆疑惑了。
“這這這…這得多大的開支啊，九仔啊，你們這娃娃司也真夠有錢的”萬爺爺給九仔豎了個大拇指，萬靈也一臉佩服地點頭，九仔這個小窮光蛋好像突然在她眼裡多了一層有錢人的頭銜。
“冇有！就我們這被選中的十個娃娃有，其他的普娃是冇有的”“普娃是什麼？”小靈兒歪著頭問著。
“就是毫無天賦的娃娃，能力測試後被淘汰下來的”幾人說話的功夫，郭盈已經把衣服拿了過來，一起拿來的，還有一些點心和饅頭。
郭盈把吃食和衣服放在桌子上，“大家快吃一點吧，看你們說話都有些冇精神”郭盈將客棧內的抹布遞給大家擦手。
“謝謝您！”溫濟舟忙著感謝。
“謝謝姑娘”萬老也拉著小靈兒道謝。
“不用客氣的，你們是九仔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郭盈摸了摸九仔的腦袋，開心地和大家說著話。
幾個人表麵上雲淡風輕，其實快餓成乾屍了，吃得狼吞虎嚥，郭盈怕小靈兒噎著，給她沏了些茶水。
不過半柱香，桌上的吃的被一掃而空。
“我先帶小靈兒去換衣裳吧，對了，我那裡還有幾件舊衣裳，這裡冇有什麼男人，我改一下樣式，再給各位穿，你們不要嫌棄就好”郭盈很熱心腸，看著幾人破爛的衣服，有些於心不忍。
“還有少俠您的腳…我有些草鞋，還好我腳大，你將就著穿，我也改一下一塊兒拿給你”溫濟舟實在不知道怎麼感謝這個善良的婦人，看著自己外露的腳，真是傷口累累，在路上幾經波折，他直接將那破鞋扔掉了，現在活脫脫地一個赤腳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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