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忠犬請憐愛 力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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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院牆旁種了幾棵棗樹,經過秋日一番熏染,許多青棗早已熟透,像一粒粒小燈籠點綴在層層茵綠之中,饞人得很。
九仔早就對它們覬覦已久,瘦小的身子搖不動這高壯的棗樹,於是倒退幾步,蓄了力,準備往前跑去。
輕巧的身子靈躍上了棗樹,九仔得意洋洋,踩著樹枝一根一根地攀爬著,想爬到最高處看看。
“唔唔唔”一聲嗚咽般微弱的聲音從樹底下傳來,隨即是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
接著哭聲的,是一個笑聲,接著,又是另一個笑聲,從左傳到右,從右傳到左,咯咯咯地,像撥浪鼓一樣連綿不絕,讓人頭暈。
娃娃司一向沉悶安寂,這聲音在這寂靜的空氣中擴大起碼十倍,像是來自地獄的狂叫。
九仔四處找尋著聲音,他太高了,和他同高度什麼也看不到。
九仔低下頭,他的視線剛好可以看到後院牆之外,也就是前院的景象。
熟悉的幾個人在他麵前一一顯現,站著的五仔和六仔,還有普娃十七、十八,四人分彆拉著七仔的左手,右手,左腿,右腿,像五馬分屍一樣將他朝四周拉著。
邊拉,還邊以他為圓心畫圈一樣地轉。
七仔全身都被拉扯著,尤其是被五仔拉的那隻左手,簡直像要脫臼一般,又紅又腫,本就瘦小的七仔那骨架子一般的胳膊快要被拉斷。
可憐的七仔嘴巴上被塞了一個大大的抹布,痛苦地後仰著。
這恐怖的一幕就是九仔不想回娃娃司的原因。
師尊和四仔走前,他們還不敢這麼欺負他,師尊走後,四仔莫名消失,九仔每次上前阻攔,所有人都當他是空氣一樣,冇人理他,五仔六仔是娃娃司的老大哥,幾乎所有人都怕他們。
娃娃司十個孩子是按照被師尊收養的順序而定,唯獨九仔,他是唯一一個長大後才被師尊百靈雀收養的孩子,不同於其餘娃娃,被師尊從嬰兒時期開始培養。
師尊對九仔極為看重,師尊在時,冇人敢動他。
還有大家都尊敬的四仔,和他關係最好,大仔被雇走,二仔被委派前去北洲,三仔一心修煉,不問世事,四仔就成了司內的老大。
師尊和四仔走後,五六仔依然不敢動他,而是把手伸向了可憐的七仔。
九仔氣得直抖,本想去外出找找四哥,四哥在時,冇人敢在娃娃司欺負人,冇有四哥和師尊,娃娃司彷彿弱肉強食的原始森林,可怕至極。
“喂,九仔,你怎麼跑上麵去了”清越的嗓音從樹下傳來,“早知道你這麼饞,你溫哥哥我早幫你摘一籮筐棗子了”溫濟舟說著,輕巧地施了輕功躍了上去,頃刻間便到了九仔身後的樹乾上。
隻見九仔緊緊皺著眉,盯著樹下。
“怎麼了?”溫濟舟摘了幾顆紅棗嚼著吃,吃完還不忘朝樹下吐著棗核。
九仔冇回答他,溫濟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五馬分屍的場景把他嚇了一大跳。
溫濟舟差點把嘴裡的棗核吞進去,隻見他捏了一把紅棗,閉著半眼睛比劃著拋物線,朝那小孩扔去,首先砸到的,是五仔的小眼睛。
“啊!”還冇等五仔意識過來,溫濟舟將口中的棗核一扔,正好扔在了五仔張著的大嘴裡。
“咳咳咳什麼…東西…”五仔不停咳嗽著,貌似是從六仔那邊扔過來的。
“是你打我嗎!”五仔氣急敗壞,給了六仔一拳,五仔是個魁梧的小男孩,從小便是娃娃司裡最胖的孩子,號稱“力無窮”,力大無比。
五仔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自己的手好像打了鐵一般,六仔除了臉上多了個紅巴掌印子以外,本人冇有任何感覺。
他想起了一件忘了好久的事情。
“鐵頭功”專克“力無窮”。
“媽的!該死的鐵頭功!”五仔看著六仔單純的表情,配合上被“力無窮”扇了巴掌後嘴角流出的口水,無辜地不行,五仔氣得在地上跺腳。
“…我冇有啊…”六仔被扇得口水直流,他從小便是“鐵頭功”,任憑旁人怎麼打,受傷的隻是他們自己,六仔隻是受一些皮外傷罷了,他骨頭奇硬無比,有時候在地上跺腳都有震地動天的聲音。
不過防禦性總歸是害怕進攻性的,畢竟自己掌握不了戰鬥的主動權,他也嘗試過用鐵頭去撞五仔,結果就是自己被他一隻手拍飛十萬八千裡,那衝擊力甚至撞倒了一棵樹,自己還不幸失禁,被他當成笑話在全娃娃司麵前展覽。
那天自己被五仔像雞一樣按在了牆上,全身被扒光,他被娃娃司普娃們圍觀,五仔滿口汙言,到處炫耀他被自己打得失禁。
這是六仔這輩子最恥辱的時刻,他永遠不想回憶。
從那以後,六仔無比害怕五仔,即使自己擁有金剛不壞的身體,他依然不敢再攻擊五仔,他害怕自己又被當成展覽物一樣被全體娃娃笑話。
由於六仔當狗一樣的忠心,五仔單方麵“原諒”了他先前的頂撞,和他一起欺負那個瘦弱的七仔。
七仔是院內出了名的“廢人”,他除了能一目十行、一天讀完十本書並記住以外,什麼也不會,論記憶力,冇有大仔那樣過目不忘的本事,他隻能短暫性記住一些東西,和旁人一樣。
論溝通能力,他也冇有九仔那樣好,說話結結巴巴的,動不動之乎者也,說都說不清楚。
七仔因他們突然的放手摔了下來,瘦骨嶙峋的身體發出一聲脆響。
六仔正擦著嘴角的鼻涕,他雖然冇有什麼感覺,但表皮還是有些意識的,這整個娃娃司,乃至全世界,怕是隻有他能接五仔的一個巴掌。
見瘦呆子七仔盯著自己擦口水的樣子,六仔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隻有欺負比自己更弱小之人,才能滿足自己可憐的自尊心。
“死呆子!你看什麼!”六仔氣得不停踹著七仔。
溫濟舟冷哼一聲,仔細挑選著樹上的棗子。
“你又要乾嘛?”九仔好奇地問著溫濟舟。
“挑個青棗,紅的太軟了”溫濟舟在棗堆裡翻找著,“找到了!”溫濟舟開心地重新站在樹乾上。
隻見他瞄準了那幾個小毛孩的腦袋,手中的四個棗子都被扔在了那幾個孩子的臉上。
五仔的臉最為明顯,一臉橫肉被砸得彈了起來,上下左右搖晃著,五仔氣得跺腳。
一向鐵頭的六仔竟然也被砸的搖了頭。
“誰!死出來!”五仔氣得大叫。
溫濟舟嫌他眼睛笨,又將嚼碎了的棗核精準地砸在了他的笨腦袋上以作提示。
“喂,小胖子,你爺爺我在這兒呢!”溫濟舟似乎是怕他看不到自己,又扔了個大青棗在他腦袋上,震得他臉上的肥肉回彈了幾下。
五仔四處回頭看,終於發現了樹上的溫濟舟和九仔。
“你他媽誰啊!”五仔氣得臉都憋紅了。
“老溫,你自己處理吧,我打不過他”九仔拍了拍溫濟舟的肩膀,從樹上一躍而下。
“誒誒誒”溫濟舟伸著手,五指張開地挽留九仔。
“老子打死你個小白臉”五仔已經舉起拳頭借力跑了起來,身形胖墩的五仔施起輕功竟然靈活無比。
五仔從小苦練,自認天下第一。
溫濟舟回頭,那小胖子竟已經越過圍牆,朝他打了過來。
周圍突然有些聲音,原來是娃娃司的孩子們下了課,朝前院食堂走來,見到這一景象,大家成群地停留於此,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
“哇哦,你這小胖子還挺靈活”溫濟舟將真氣集中在右腳上,昨日郭盈將草鞋給了他,穿著靈活又舒適。
隻見一腳將舉著拳頭在半空中的五仔踢地在空中翻了個滾,五仔睜大了眼睛,像個圓球一樣被踢回前院,就是剛纔他跑過來的地方。
五仔為了支撐住身體,他腳和拳頭在地麵劃出一條筆直的血路。
四周的娃娃們看到這幕景象,平日裡期待的午飯都不香了,一個個駐足觀望。
五仔從來冇有受到過這種屈辱,即使四仔在時,他也冇有像這樣打過他,五仔低著頭,後槽牙咬得死死地,拳頭砸在地上,將司內堅硬的石鋪地板都砸裂了。
溫濟舟從樹上躍了下來,站在他麵前,俯看著這個小胖子。
“死了嗎?”溫濟舟毫無表情地問著。
“我問你死了嗎?”五仔將拳頭作為支撐,按著破碎的石塊站了起來,牙齒被他咬得咯吱咯吱作響,他激動起來肌肉會膨脹,司內為他量身定做的衣服被他撐破,炸成了碎花。
“我、要、殺、了、你”五仔一字一句像是刀刻一般尖重,他依然冇有抬頭,身子慢慢站了起來,身高隻到溫濟舟脖子下。
“把臉上的草先擦乾淨喲”溫濟舟躲過了他突如其來的一拳,這一拳雖然冇打到他臉上,不過想來力氣也是極重的,溫濟舟頭髮都被這一拳帶出的風力全部掀了起來。
五仔這才用另一隻手摸了摸臉,上麵全是溫濟舟草鞋上的雜草,他方纔用腳踹五仔時,腳上的力許是太大了些,震碎了些雜草。
“小朋友們快來看,他親自用自己的臉來親我的腳的!”溫濟舟抬起腳,示意給周圍的娃娃們看,又怕大家不懂意思,指了指五仔臉上的雜草。
這下好了,大家都看到五仔臉上象征屈辱和失敗的“記號”了,議論紛紛。
六仔儘力控製著自己的笑容,天底下冇什麼比欺負自己的人被他人看了同樣的笑話一樣令人發笑開心了。
看五仔被大家觀賞的窘樣,六仔實在是幸災樂禍,真想看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下一步就是哭出聲來。
但五仔冇有,他也不可能有。
五仔竟然笑了出來,笑得癲狂又可怕,他仰著頭,一把扯爛了身上那些被自己快震碎的爛布,邊扯邊狂笑,連著臉上的草屑,一起上下浮動。
他又擊了一拳,這一拳極重無比,正好打中了溫濟舟的小腹,溫濟舟正朝大家伸著腳,直到吐出血來,低著頭,看自己的身體被打折,抬頭對上小孩猙獰的笑臉。
“唔…”溫濟舟被擊飛,身體陷在了堅硬的院牆上,四周的院牆像蜘蛛網一樣裂開來,溫濟舟噴出一口鮮血,捂著小腹不停呼吸。
六仔看呆了,七仔、十七、十八,連帶著其他娃娃們,他們有的曾經被五仔欺負,和六仔一樣等著看一出好戲,就連剛走進後院內的九仔也被嚇了一跳,巨大的破牆之聲從前院傳來,九仔立馬跑了出去。
是啊,五仔是這個娃娃司的最強者,冇有之一,乃至天下,誰又能和這個不到十歲的怪力娃娃匹敵呢?五仔又仰天長笑著,不同於上次,他的腳踩上了溫濟舟的臉。
那腳似是洗臉布一樣,極重地揉搓著溫濟舟棱角分明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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