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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人再臨計劃 第 1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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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趙雲,是不是就是那個愛記日記的啞巴趙雲??野哥,你快打開來看看,這日記裡麵說不定會有什麼有用的資訊。”

這時在黑暗的隧道裡,我跟野哥的腦袋湊到一起,就著野哥頭上照明燈的光線,目光齊刷刷的往野哥手裡的這本破舊的日記本上望去。不過這本本子已經非常的殘破了,長期在隧道裡這麼潮濕又滿是灰塵的地方扔著,本子裡的紙張質地已經變得非常酥軟,又很脆,就像餅乾渣似的,好像用力一碰就會碎掉。野哥手指收著勁,輕輕的翻開日記本中的一頁,然後就開始低聲的說了起來。

“老鐵們,這本日記本啊,它的紙張已經相當的脆了,所以不能用力去翻它,為了不讓它碎掉,野哥就不亂翻了,我儘量選取日記裡幾段比較重要的資訊來念哈。”

然後他又小心翼翼的翻了幾頁,一目十行的看了眼日記內容,接著就像是發現了什麼特彆的似的,開始唸了起來。

“1996年12月31日”

“明天就是元旦了,這是我在工地上過得第二個元旦節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從河南老家出來乾活兩年了。記得去年離家的時候,老家的爸媽都擔心我,說我一個啞巴去城裡打工會被人欺負,可是還是執意出來了,家裡冇錢,連個像樣的房子都修不起,我有手有腳的不去乾活,難道還窩在家裡嗎??後來瞞著他們,揹著一個蛇皮袋就偷偷出來闖蕩了,也算我運氣好,一來浙江,就碰見這個工地正在招工人,竟然願意招殘疾人,看來我真是走狗屎運了。這麼一晃就兩年了,工地裡包吃包住,每月200多的工資,已經存下2000元了,聽說這個項目要乾到1998年才通車,四年時間夠我存下4000元。老家蓋房子,三層樓的小樓房大概1萬元,我再努努力,爭取5年之內存夠這筆錢。”

“1997年2月6日”

“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今年還是在工地跟工友們一起過。工頭郭紅星說過年給大傢夥放三天假,好好的休息一下,又在附近的飯館找了一個廚師來,說是以前在大酒店裡乾大廚的,給兄弟們好好做一頓飯。昨天他開著小麪包車,和廚師一起去城裡采購蔬菜和雞鴨魚肉,讓我跟著一起去搬東西。工地上的人見我是個啞巴不會說話,都樂意找我來說心事,或者使喚我乾活,因為就算我知道了他們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也不會到處去說,所以他們很放心。去了城裡的農貿市場,郭紅星和那個大廚一邊買菜一邊聊天,我跟在他們一路聽著。原來郭紅星又偷偷的貪汙了大家的過節費,原本政府下達的工程款裡有工人的過節費,每人50,一共108個人差不多五千塊都被他給貪了,又給廚師發了一個100塊的紅包,再除去除夕買菜買雞鴨魚肉的錢,他一共還能貪4000多。”

“郭紅星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貪汙了,以前他在自己的小房間裡算賬的時候,我就在門口看著,他冇躲著我,所以我知道他貪了我們工人每個月50的夥食費。還貪了很多錢,反正他每天半夜都在他的小房間裡偷偷的數鈔票,然後喝點小酒偷著樂。我雖然知道這些,但是我也不會去舉報,郭紅星為人霸道不講理,還喜歡拉幫結派,工地上好幾個壯漢是他的小弟,要是我把他的貪汙事情泄露出去了,肯定會被打個半死。我隻想好好乾活存到錢,然後回老家蓋房子。”

“1997年2月7日”

“今天中午大廚燒了十幾個菜,雞鴨魚肉啥都有,竟然還買了幾隻甲魚,味道還挺好,看來真是改善夥食了。郭紅星從供銷社批發了一箱二鍋頭,說今晚一定要讓大家不醉不休,兄弟們全都喝高了。我不喜歡喝白酒,就著油炸花生米喝了幾小口,就有點頭暈了,天生肝臟就不好,一喝酒就容易上頭。我走出隧道,想去野地裡醒醒酒,冇想到天下著小雨,天色濛濛灰,零下一度的天裹著棉襖都凍得不行,這北風一吹,我的酒立馬就醒了。”

“纔剛走出幾步就看見了劉海柱,坐在地頭上,手裡拿著一瓶二鍋頭,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看上去好像在哭。我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手放在他肩膀上,想著安慰他一下,冇想到他一下子就大哭了起來。然後一邊抽泣一邊跟我訴苦。原來他一直心心念唸的那個相親對象,好像叫王春霞吧,給他寫了封信,說要退親。說是他遲遲拿不出彩禮錢,王春霞的家人很不滿意,就另外替她找了門親事,兩人就關係就算斷了。劉海柱這個老光棍好不容易找到了女人,就這麼冇了,以後他想再找女人就難了,所以他特彆難過。他對著我咬牙切齒的罵郭紅星,說假如不是他剋扣了夥食費,自己就能早點存到彩禮錢。其實我也知道,就算郭紅星不剋扣,劉海柱也冇戲,那個女人等不了他這麼久,但是劉海柱把自己的一腔怨恨全都發泄在了郭紅星身上,他說的時候,含著淚的眼睛瞪的通紅,兩隻拳頭緊緊的攥著,他平時看著老實懦弱,這現在發火的樣子,活像是要殺了郭紅星。”

“劉海柱又跟我說,他饒不了郭紅星。反正他這輩子也討不到老婆了,孤家寡人一個,他看不得郭紅星整天得意洋洋的樣子,總有一天他要找郭紅星算賬,他絕不輕易饒了郭紅星!劉海柱一改往日窩囊廢的樣子,一身酒氣的說著這狠話,然後就神秘兮兮的從棉襖口袋裡掏出一塊包好的手帕,他小心翼翼的打開摺好的手帕,我看見上麵放著一塊乾癟掉的皮膚,好像是他從某人的身上割下來風乾的,這皮膚慘白慘白,角質層很厚,而且皮膚很皺,白裡透著鐵青,很像是某種蜥蜴的皮膚,皮膚上麵東一處西一處,長著一大片一大片的濕疹斑。長斑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生出透明的小水泡,好多水泡都紅腫的老大,有些都糜爛出白色的濃水和淡黃色的血漿了,紅通通的一片。”

“我看到這皮膚,心理一驚,心想著這劉海柱橫下心來,膽子還真的大,快要病死的人身上的皮膚也敢去割,而且還是新鮮的,保持著傳染性。見我露出一副震驚的表情,劉海柱就得意洋洋的說,不能便宜了郭紅星,也要讓他得病,全身皮膚潰爛而死!說罷他就寶貝似的把手帕摺好放回自己的口袋裡,拿著二鍋頭回隧道裡去了。”

“1997年2月14日”

今天是西洋的情人節,可惜我這輩子都冇談過對象,不知道女人究竟是個什麼滋味。偏偏又是個啞巴,也許我會和劉海柱一樣,要打一輩子光棍了,冇錢又殘疾,哪個女人會喜歡上我呢?

“今天講講老張頭的事情。”

“除夕那天劉海柱給我看的那塊包在手帕裡的潰爛皮膚,我一看就知道,這塊滿是濃瘡濕疹的慘白皮膚,就是我們工地裡年紀最大的老張頭的。他從前陣子起,大概是兩個月前吧,就變得不對勁。一開始是渾身上下的皮膚,莫名其妙的變得紅腫和發癢,東一塊西一塊的,就像是被幾十隻毒蚊子給叮咬了似的。開始老張頭還不以為意,以為自己是被什麼蟲子給咬了,畢竟咱們在荒郊野外工地上乾活,遇見個把毒蛇蚊蟲啥的不稀奇,於是他就簡單的用風油精在腫塊上抹了抹,就繼續乾活了。乾活的時候每次跟我搭檔,他總是會跟我嘮上幾句家常,他是從湖北農村出來的,今年59了,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已經結婚生孫子了,剩下的兩個兒子也都出來打工了。老張頭總說,農村人冇有退休的概念,年紀大了隻要能乾得動,就一直乾下去,給家裡大孫子掙點奶粉錢。他年紀雖然大了,身子骨倒是挺硬朗的,在工地上擡鋼筋比年輕小夥子力氣還大。”

“老張頭就這麼抹風油精抹了大半個月,這滿身的紅腫硬塊卻一點也不見消下去,反而變得更加嚴重了。他的皮膚變得很奇怪,原本他的皮膚因為長年累月在大太陽下種田的原因,又黑又糙,可短短幾天之內,竟然變得煞白煞白,跟得了白化病一樣。而且皮膚的角質層變得很夠,很像蜥蜴或者熱帶雨林裡的有毒蛙類,皮膚慘白且濕潤,原來東一塊西一塊的紅腫塊上,長出了成片成片的透明小水泡,一抓就破,然後就流出淡黃色的濃水來,沾到皮膚上,奇癢無比。”

“得了這莫名其妙的皮膚病,老張頭真是受了大罪。每次我看見他的時候,他總是在一刻不停的撓癢癢,用力的用五根手指的指甲在皮膚上用力的抓著,把慘白的堅硬皮膚抓出一道道血痕。那些水泡一抓就破,破了就流血,所以每天老張頭的皮膚上都是濕漉漉的血印子,現在正是三九隆冬,我們都穿著棉衣,他隔著厚厚的棉衣不停的抓著癢,那血就‘滋’的一聲冒出來,硬是把厚厚的棉衣都給浸透了。”

“發展到後來,老張頭渾身上下冇有一塊皮膚是好的,更嚴重的是,因為他的手指長期在皮膚上抓癢,浸在充滿細菌的濃水裡,到了後來就連指甲都感染了。他的指甲開始發黃髮黑,變厚,指甲裡麵有一片一片發黴的斑點,感覺像得了灰指甲。到了這個程度,老張頭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跟我獨處的時候,會充滿不安的自言自語的問我,要不要去醫院瞧瞧??”

“我是啞巴,自然不會回答他,老張頭說了好幾次,但是卻不見他行動。像他這樣農村苦出身的老一輩,心態我很瞭解,都是一分錢掰成兩分用,要讓他花幾十上百去城裡大醫院瞧病,他心痛錢。這讓我想起了我爺爺奶奶,他們在農村種了一輩子地,不到五十就老的不成樣子了,身體也不好,身上時不時就這痛那痛。但是老一輩有種根深蒂固的觀念,小病不用去看,自己會好,大病也不去看,看了也冇用,還花冤枉錢,所以我爺奶那輩種田的人,有病都是自己扛,扛不住就等死,不像城裡人,有個頭痛腦熱的就去醫院裡看。我想老張頭也是這個想法,得了這麼嚴重的皮膚病,還想著自己硬扛。”

“1997年3月22日”

“到了快要過年的時候,老張頭已經病的起不了床了,渾身潰爛流血,皮膚內臟都劇痛無比,冇法上工,隻能每天在躺在工棚裡喘氣。大家都在傳,說老張頭快要不行了,有人就提出要把老張頭擡出去,擡去縣城裡的衛生院,可彆死在工地上了。工友裡麵還有個人是中專生,讀過幾年書,說看老張頭這個皮膚病,恐怕會有感染性,讓大家不要靠近,大家聽了都很害怕,唯恐自己也染上這怪病,於是全都離老張頭的工棚遠遠的,每天除了給他送飯,其他時候大家都不去理睬他。”

“老張頭得病這件事,最心煩的就是郭紅星,工人得病死在工棚裡,屬於大的工程事故,警察和建築局都會來查,要是一查,郭紅星貪汙工程款還有偷稅漏稅的事情就會敗露,而且要是老張頭在他手下死了,郭紅星得負主要責任,嚴重點可能會去蹲大牢。郭紅星為了逃避責任,乾脆就不給老張頭治病了,想瞞著所有人,等他死了直接埋了,反正工地在荒郊野外,埋個死屍冇人會發現。老張頭還剩最後一口氣的那段日子,已經快要臨近過年了,他整個人已經潰爛的不成人形了,躺在木板床上,就像一張慘白人皮裹著一團憋下去的爛肉,他因為血肉的劇痛而不停的呻/吟著,氣也是出的多進的少了,感覺像是挨不過幾天了。”

“有一天輪到我送飯,我端著碗白粥走進老張頭的工棚裡。他現在隻能喝粥,完全冇法吃下乾飯。前一天的飯菜還放在工棚的門口,上一個送飯的人肯定是害怕靠近老張頭會被傳染怪病,放下飯就跑了,我看他這麼可憐,雖然有點害怕,還是走了進去,想喂他點粥喝,這樣他還能挺幾天。”

“我走進去看他,他本來已經奄奄一息半死不活了,一身血泡膿瘡的躺在床上,微弱的呼吸著,可是當我走到他床邊時,他突然爆發出一道很大的力氣,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本來他的喉嚨嗓子那裡都爛了個血窟窿眼,可這時他硬是憋出一聲粗氣,然後朝我叫道:我知道了,是水,‘他們’告訴我是水的問題。挖地基的時候我挖出了地底的水,整天泡在水裡乾活,所以才感染上皮膚病!”

“一定要告訴大傢夥,遠離水……源……”

“老張頭說完這句話,腦袋一歪,就癱著不動了。我嚇了一跳,以為他死了,趕緊湊上去用手指探他鼻息,冇想到還有很微弱的呼吸。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就走出了工棚,去找郭紅星,我想讓他擡老張頭去衛生院,哪怕半路死了,也算我們救過他了。我走出工棚的時候,劉海柱偷偷摸摸的走了進去,現在回想起來,他就是這個時候偷偷割下了老張頭的一塊化膿的皮膚藏著,想要找機會感染郭紅星吧。我去找了郭紅星,打著手勢告訴他老張頭不行了,可是郭紅星一眼不發的朝我看了一眼,就把我打發走了。第二天早上就聽說,昨天夜裡郭紅星找了幾個健壯的工友,偷偷找了個野地,把老張頭給埋了,然後又威脅其他人,說不準把他死的訊息說出去,要是他老家親戚找過來,就說他早就辭工走了。”

“老張頭死了以後,有一段日子,我整宿整宿的睡不著,每天晚上一閉上眼,就是他抓住我的手跟我說的那句‘要注意水源’。我百思不得其解,老張頭究竟在哪裡挖到了水源??去年一整年,工地裡都在挖地基,越往地下挖下去,確實挖出不少水來,這在施工中很常見。有時候為了趕施工進度,挖出來的水不能及時抽乾,工人們隻得淌在水裡繼續乾活,難道就是那個時候,老張頭感染上的這個皮膚病??那為什麼彆人冇感染上呢?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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