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大羅天後才發現是洪荒 第88章 回到現實
現實世界，成都。
唐七剛結束視訊會議，略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三生三世十裡桃花》的修訂稿上。文件裡，東華帝君正於昆侖虛宣講大道，天花亂墜，地湧金蓮，氣勢恢宏。
她敲下一段關於“天地法則由心而定”的闡述，正準備儲存，目光無意間掃過上一段文字，動作卻猛地頓住了。
……東華帝君眸光淡然，其意誌便是天規，其言語即為法則……
這句她親手寫下的、彰顯東華無上權威的句子，此刻看起來有些……不對勁。
“其意誌便是天規”這幾個字，墨跡似乎比旁邊的字要深一些，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沉重感。而“其言語即為法則”中的“法則”二字，筆畫邊緣竟隱隱泛著一層她從未在螢幕上見過的、極淡的金屬冷光。
是顯示器出了問題？還是眼花了？
她湊近螢幕，下意識地伸手想去觸控那幾個字。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液晶屏的瞬間——
……東華帝君眸光淡然，其意誌便是天規（然，天規之上，尚有更高之理），其言語即為法則……
一段帶著括號的、彷彿旁白批註般的文字，憑空插入，硬生生擠進了她原本流暢的敘述裡！那字型並非係統預設，而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古樸而充滿威嚴的楷體，透著一種冰冷的質感。
唐七的手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心臟驟停了一拍。
“這……這是什麼？！”她失聲低呼，第一反應是文件被惡意篡改了。她立刻動手想要刪除這行詭異的插入語，但遊標移到那裡，卻根本無法選中！那行字如同磐石，牢牢嵌在她的文件裡，彷彿它從一開始就存在於此。
冷汗瞬間浸濕了她的後背。
她不死心，嘗試在這行字後麵繼續寫作，想要用新的內容覆蓋它。然而，她剛打出幾個字，那新打的字就扭曲、模糊，然後如同被風吹散的沙粒，消失無蹤。唯有那段插入語，巍然不動。
緊接著，更讓她頭皮發麻的事情發生了。
文件開始自動翻頁，速度不快，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意誌。頁麵最終停在了她之前描寫“陳玄抹除骨甲妖物”的那一段附近。那段原本被她視為“靈異事件”、無法刪除的文字，此刻正在她眼前發生著變化。
【陳玄路過，見妖物肆虐，順手斬之。】
這行字開始扭曲、拉伸，像活過來的黑色蝌蚪，重新組合成一段新的、更詳儘的描述：
【陳玄途經官道，感妖氣汙濁，礙其眼目。遂抬指，淩空一點。空間漾起透明漣漪，拂過妖物。妖物形體、妖氣、因果、存在之概念，於此方天地被徹底抹除，痕跡不存。】
文字的描述，與她腦海中那段被強行“刪除”的劇情構思，細節完全吻合！
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直衝頭頂。這已經不是惡作劇或病毒能解釋的了！有什麼東西……有什麼東西正在通過她的文件，與她對話！甚至……在“回憶”並“修正”她已經被抹除的記憶！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心臟狂跳，幾乎要衝破胸腔。她死死盯著螢幕，彷彿那裡麵藏著一頭噬人的怪獸。
然後，最後一行字，帶著最終的、指嚮明確的指令，緩緩浮現在文件的最下方，用的是同樣的古樸楷體：
【現在，你可以回頭了。】
一股無形的力量，伴隨著這行文字的出現，悄然籠罩了她。那不是物理上的強迫，而是一種源於認知層麵的引導，一種來自更高維度的“暗示”。她的脖頸僵硬，卻不由自主地、極其緩慢地……開始轉動。
視線，一點點從散發著詭異光芒的電腦螢幕移開，掠過堆滿書籍的檔案架，掠過地上那片尚未清理的、摔碎的蓋碗茶殘骸和水漬……
最終，落在了房間中央，那張米白色的沙發上。
那裡，不知何時，坐著一個身影。
一襲素雅到極致、質地難言的白色長袍，淡金色的玄妙紋路在室內光線下流淌著靜謐的光澤。他姿態閒適地靠坐在那裡，一隻手隨意搭著扶手，另一隻手裡，正拿著她昨天吃了一半、放在茶幾上的那袋牛肉乾，似乎在端詳包裝袋上的配料表。
彷彿感應到她的注視，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迎上她驚恐到幾乎渙散的視線。
沒有殺氣，沒有威壓，甚至沒有什麼明顯的好奇。
就像是一個偶然闖入的、過於安靜的訪客。
陳玄看著她煞白的臉和無法合攏的嘴，將牛肉乾輕輕放回茶幾，聲音平和地打破了死寂：
“你文件裡的錯彆字，”他頓了頓，彷彿在陳述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實，“有點多。”
唐七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維、所有的認知，在這一刻徹底崩碎。她看著這個從她文字裡走出來的“存在”，看著他如此自然地出現在她的空間裡，評價著她的文稿……
她終於知道，那篡改文字、抹除概念、引導她回頭的，是什麼了。
不是鬼，不是神。
是她筆下，那超越了筆下世界一切設定的……外來“角色”。
而他，現在就坐在她的沙發上。
陳玄的手指在牛肉乾包裝袋的配料表上輕輕劃過，目光在“穀氨酸鈉”、“山梨酸鉀”等條目上短暫停留。他沒有露出任何疑惑，反而像是看到了什麼熟悉又令人不悅的東西，幾不可聞地輕哼了一聲。
“氫化植物油、亞硝酸鈉……”他低聲念出兩個詞，語氣裡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審視和嫌棄，“這套東西倒是幾十年沒怎麼變。”
他隨手將包裝袋丟回茶幾，彷彿那是什麼臟東西，然後才抬起眼，看向臉色煞白、僵在原地的唐七。他的眼神平靜，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讓唐七感覺自己從裡到外都被看透了。
“我叫陳玄。”他開口，聲音平穩，沒有絲毫初次見麵的生疏，反而像是對眼前的情況早已司空見慣。“剛從那個情愛糾纏、規則鬆散的三生三世世界過來。”
他沒有給唐七消化資訊的時間，像是例行公事般簡單交代了自己的“行程”，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之前也去過幾個地方，”他繼續道，目光掃過唐七書架上那些幻想題材的書籍，略帶批判地補充，“洪荒、抗戰、遮天、三體……見得多了，倒是你們這種為了戲劇衝突，把基本邏輯和力量體係都弄得亂七八糟的世界，最是讓人頭疼。”
他的話語裡沒有炫耀，隻有一種基於豐富閱曆的、毫不留情的比較和評價。這比任何恐嚇都更讓唐七感到一種被徹底否定的寒意。
“你……”唐七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巨大的恐懼讓她幾乎無法思考，“你到底想乾什麼？！”
陳玄終於將目光完全聚焦在她因恐懼而扭曲的臉上。
“不乾什麼。”他的回答依舊簡潔到冷酷，“隻是路過，看到這個由你定義規則的世界，根基不穩，設定兒戲，順道過來看看，是什麼樣的‘造物主’寫出了這樣的東西。”
他頓了頓，眼神裡掠過一絲近乎不耐煩的情緒。
“至於這些，”他用腳尖虛點了一下那袋牛肉乾，“在我管……在我經曆過的某個時代，這種濫用新增劑的行為，是要被重罰的。沒想到現在還能看到。”
這句話透露出的資訊量，和他對現代食品標準的熟悉，讓唐七的恐懼中又混入了一絲更深的茫然——他到底是誰？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外傳來了助理的腳步聲和敲門聲：“七姐，下個季度的宣傳方案我放您門口了？”
唐七渾身一顫，驚恐地看向門口，又猛地看向陳玄。
陳玄依舊站在那裡，但不知何時，他的身影變得有些模糊，彷彿隔著一層毛玻璃，氣息也完全收斂，與周圍的傢俱幾乎融為一體。隻有唐七能清晰地看到他那雙平靜無波、正注視著自己的眼睛。
“她看不見我。”陳玄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回應她。正常點。”
這命令式的口吻讓唐七打了個激靈。她死死掐著自己的手心，強迫自己轉向門口，用儘全身力氣擠出聲音：“好……好的！放那裡就行！”
她的聲音依舊帶著無法控製的顫抖。
“七姐您沒事吧？聲音好像不太對？”門外的助理關切地問。
“沒……沒事！有點感冒！”唐七幾乎要崩潰了，眼睛還死死盯著陳玄的方向。
“哦哦，那您多休息。”助理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門外恢複了安靜。
辦公室內，唐七脫力地靠在電腦桌上，劇烈地喘息著，冷汗已經浸透了她的衣衫。而陳玄的身影重新變得清晰起來，他看著她狼狽的模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你看，”他淡淡地說，“隻有你能看見我。這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他所謂的“麻煩”，顯然是指向外界解釋他存在的一切可能性。
他不再多言，目光轉向那台還亮著的電腦螢幕，上麵是他剛剛“批註”過的文件。
“你繼續。”他下達了指令，然後身影如同融入空氣般，緩緩消失。
但那股冰冷的、帶著諸天萬界閱曆的注視感，卻如同實質般殘留下來，沉重地壓在唐七的肩頭，彌漫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他就在這裡。
一個隻有她能看見的、熟知她世界內外一切規則與弊病的、活生生的審判者。而她的“正常生活”，從此刻起，已成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