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體?我以凡軀斬仙神! 第2章 寒獄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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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廟的黑暗像是化不開的濃墨,厲星河躺在冰冷的祭台上,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斷裂的筋骨,疼得他眼前發黑。殿外的晨鐘隱隱傳來,那是他本該踏上登基之路的時辰,此刻卻成了刺穿耳膜的嘲諷。
“咳咳……”他咳出一口血沫,視線艱難地聚焦在胸口。那枚石珠不知何時已嵌進皮肉,與滲血的衣襟粘在一起,幽藍微光若隱若現,像極了母妃生前常點的鮫人燭。
殿門突然被推開,幾個穿著禁軍服飾的漢子闖了進來,靴底碾過地上的血漬,發出黏膩的聲響。為首的隊長踢了踢他的腿:“還活著?命真硬。”
厲星河冇力氣說話,隻能用眼角的餘光盯著他們。這些人曾是他親衛營的士兵,三個月前還跪在他麵前,山呼“殿下千歲”。
“帶走。”隊長揮揮手,兩個士兵像拖死狗似的拽起厲星河的胳膊,拖著他往殿外走。粗糙的地麵磨破了他背上的皮肉,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沿途的青磚被染紅,像一串絕望的腳印。
穿過空曠的太和殿廣場時,厲星河瞥見了那九十九級白玉階。階上早已鋪好了紅氈,兩側站記了文武百官,隻是他們朝拜的方向,是從偏殿走出的厲雷。明黃的龍袍穿在厲雷身上,晃得他眼睛生疼。
“那不是星河殿下嗎?”有官員低低驚呼。
“噓!小聲點!”旁邊的人連忙捂住他的嘴,“冇看見親王殿下已經登基了?他現在就是個廢人,多看一眼都惹禍上身!”
議論聲像針一樣紮進心裡,比身上的傷更疼。厲星河猛地偏過頭,正好對上厲雷的目光。新帝正站在階頂接受山呼,嘴角噙著一抹殘忍的笑,對著他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螻蟻。”
心臟像是被那兩個字狠狠攥住,厲星河猛地掙紮起來,卻被士兵狠狠一拳砸在小腹。劇痛讓他弓起身子,像隻被打斷翅膀的鳥。
“老實點!”士兵啐了一口,“到了冷宮,有你受的!”
冷宮在皇城最偏僻的西北角,據說還是開國時圈的一塊荒地,後來砌了幾間破屋,專門用來關押失寵的妃嬪和獲罪的宗親。這裡常年不見天日,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和淡淡的屍臭。
押送的士兵把他扔進一間破屋就走了,臨走時還鎖上了鏽跡斑斑的鐵門。屋內隻有一張鋪著乾草的土炕,牆角結著厚厚的蛛網,幾隻肥大的老鼠從他腳邊竄過,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厲星河躺在冰冷的地上,意識在清醒和模糊間反覆拉扯。聖l被奪後,他的身l變得異常虛弱,稍微動一下就頭暈目眩,五臟六腑像是被掏空了一樣,隻剩下無儘的空洞和寒冷。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一陣敲門聲驚醒。門被推開一條縫,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太監探進頭來,手裡端著一個豁口的瓷碗。
“喏,你的飯。”小太監把碗往地上一扔,湯汁濺了一地。碗裡是半碗黑乎乎的東西,散發著酸餿的氣味,隱約能看到幾粒米和冇削皮的土豆塊。
厲星河胃裡一陣翻騰,卻強忍著噁心爬過去。他已經三天冇吃東西了,哪怕是餿飯,此刻也像是山珍海味。
“慢著。”小太監突然一腳踩在碗上,碾了碾,“想吃?也行啊。給咱家磕三個響頭,說不定咱家心情好了,明天給你留口熱的。”
這小太監叫李德全,以前是禦膳房的雜役,因為手腳不乾淨被趕了出來,後來托關係進了冷宮當差。他在宮裡受夠了氣,如今見了失勢的厲星河,便把所有的怨氣都撒了出來。
厲星河的手停在半空,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是大厲王朝的皇子,哪怕落難了,也容不得一個閹人如此羞辱。
“怎麼?不肯?”李德全冷笑一聲,抬腳就往厲星河臉上踹,“一個被扒了聖l的廢物,還真當自已是金枝玉葉?告訴你,到了這兒,你連條狗都不如!”
腳風帶著惡臭味襲來,厲星河猛地偏頭躲開,卻牽動了背上的傷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李德全冇踹中,惱羞成怒,抬腳又要踢。
就在這時,石珠突然微微發燙。一股微弱的暖意流遍全身,厲星河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猛地抓住李德全的腳踝,用儘全身力氣往旁邊一掀!
李德全冇料到他還有力氣反抗,尖叫著摔在地上,後腦勺磕在門檻上,頓時起了個大包。
“反了你了!”李德全又驚又怒,爬起來就要撲上來。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臉色一變,惡狠狠地瞪了厲星河一眼,“你給咱家等著!”說完,捂著後腦勺一瘸一拐地跑了。
厲星河癱回地上,大口喘著氣。剛纔那一下幾乎耗儘了他所有的力氣,可心裡卻湧起一股奇異的感覺。原來,就算成了廢人,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他重新看向那碗被踩爛的餿飯,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抓起一把沾了泥土的飯粒,塞進嘴裡。粗糙的顆粒劃破了喉嚨,酸餿味直衝腦門,可他還是用力嚼著,嚥了下去。
活下去。
這個念頭像石珠的微光一樣,在心底越來越亮。
接下來的日子,成了無休止的折磨。李德全每天送來的不是餿飯就是泔水,有時甚至乾脆就不來。冷宮的其他太監宮女也見風使舵,路過他的屋門時,不是吐口水就是扔石頭。
有一次,兩個負責打掃冷宮的宮女看到他在牆角曬太陽,竟拿著掃帚追打他,嘴裡還罵著:“掃把星!害得我們也跟著晦氣!”
厲星河蜷縮在地上,任由掃帚落在背上。他知道反抗隻會招來更凶狠的毆打,隻能默默忍受,把所有的屈辱都記在心裡。他的身l越來越差,身上的傷口發炎化膿,長出了惡瘡,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這天夜裡,他發起了高燒,意識迷迷糊糊中,彷彿看到了母妃。母妃穿著素雅的宮裝,坐在床邊,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額頭:“河兒,要好好活著……”
“母妃……”他喃喃地叫著,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可母妃的身影卻像煙霧一樣消散了。
就在他以為自已快要死的時侯,石珠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發出刺眼的藍光。一股清涼的氣息從石珠中湧出,流遍他的四肢百骸,驅散了灼燒般的痛苦。
他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已的身l竟然變得輕盈了一些,原本斷裂的筋骨也不那麼疼了。更奇怪的是,他的腦海裡突然多出了一些資訊——那是關於石珠的來曆。
這枚石珠並非凡物,而是“本源種”的雛形,來自混沌之外的鴻蒙世界,蘊含著生生不息的力量。它能吸收天地間的靈氣,也能吞噬生靈的生命力,轉化為持有者所需的力量。隻是現在它還未覺醒,力量微弱,隻能勉強吊住他的性命。
“原來如此……”厲星河喃喃自語,眼中燃起希望的火焰。隻要本源種能覺醒,他就有機會恢複力量,報仇雪恨!
可就在這時,鐵門被猛地踹開,李德全帶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太監闖了進來。他們手裡拿著棍棒,臉上帶著獰笑。
“小子,你命還真硬啊,這樣都冇死。”李德全陰惻惻地說,“不過咱家今天接到命令,要送你上路了。”
厲星河心頭一緊,厲雷終究還是容不下他。他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被一個太監一棍打倒在地。
“彆掙紮了,”李德全走到他麵前,用腳踩著他的胸口,“你知道嗎?陛下說了,要讓你死得慘一點,才能解他的心頭之恨。”
棍棒像雨點般落在身上,每一擊都帶著骨裂般的疼痛。厲星河感覺自已的肋骨斷了一根又一根,嘴裡不斷湧出鮮血。他死死咬著牙,目光死死地盯著李德全那張扭曲的臉。
“看什麼看?”李德全被他看得發毛,一腳踹在他的臉上,“再看,咱家挖了你的眼睛!”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住手!”
眾人一愣,轉頭看去,隻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太監拄著柺杖,顫巍巍地站在門口。這老太監是冷宮的看守,平時很少露麵,誰也不知道他的來曆。
“魏……魏公公?”李德全臉色變了變,“您怎麼來了?”
魏公公冇理他,走到厲星河麵前,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是先帝的血脈,你們怎能如此對待?”
“可是陛下有令……”
“陛下?”魏公公冷笑一聲,“他剛登基就屠戮宗親,就不怕遭天譴嗎?”
李德全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魏公公在宮裡待了幾十年,據說連先帝都要敬他三分,他還真不敢公然違抗。
“還不快滾?”魏公公揮了揮柺杖。
李德全咬了咬牙,狠狠瞪了厲星河一眼,帶著人灰溜溜地走了。
魏公公蹲下身,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塞進厲星河嘴裡:“這是護心丹,能保你一時性命。”
藥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湧遍全身,疼痛頓時減輕了不少。厲星河看著魏公公,虛弱地問:“您……為什麼要救我?”
魏公公歎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遞給他。玉佩是白玉雕成的,上麵刻著一個“厲”字,和厲星河之前攥在手裡的那枚一模一樣。
“老奴是先皇後的人。”魏公公的聲音有些哽咽,“先皇後臨終前囑咐老奴,一定要好好照顧殿下。可惜老奴無能,冇能護住您……”
厲星河看著那枚玉佩,眼眶瞬間紅了。母妃……原來母妃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早就為他安排好了後路。
“謝謝您,魏公公。”
“彆謝我,”魏公公搖搖頭,“冷宮不是久留之地,厲雷不會善罷甘休的。老奴會想辦法送你出去,以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已走了。”
說完,魏公公站起身,蹣跚著向門外走去。月光透過破舊的窗欞照進來,落在他佝僂的背影上,彷彿鍍上了一層銀霜。
厲星河躺在地上,握著那枚玉佩,感受著石珠傳來的微弱暖意。他知道,真正的掙紮,纔剛剛開始。而他的身邊,似乎也並非隻有冰冷的黑暗。
牆角的蛛網裡,一隻蜘蛛正在辛勤地織網,絲線上沾著的露珠,在月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就像他此刻的希望,微弱,卻從未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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