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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體?我以凡軀斬仙神! 第3章 腐鼠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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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的黴味是有層次的。

最表層是潮濕的木頭髮黴的腥氣,往下是牆角青苔腐爛的土味,而最深處,是厲星河此刻正貼著的牆壁傳來的、混合著死老鼠屍骸的腐臭。他蜷縮在坍塌的橫梁下,斷了三根肋骨的左胸每喘一口氣都像被鈍刀割肉,昨夜被潑在身上的餿水順著衣襟往下滴,在地麵積成一小灘渾濁的水窪。

“咳咳……”

喉間湧上的鐵鏽味讓他劇烈咳嗽,左手下意識按住胸口,卻摸到一片黏膩的溫熱。他知道那是血,從祖廟帶出來的傷還冇好,昨夜被小太監踹斷的肋骨又撕開了新的傷口。石珠貼在胸口,那點微弱的暖意被層層寒意裹著,像雪地裡埋著的火星,隨時可能熄滅。

天光從破洞的屋頂漏下來,照見梁上竄過的灰鼠。那畜生停在離他三尺遠的地方,黑溜溜的眼睛盯著他腳邊——那裡有半塊乾硬的麥餅,是三天前淑娥托人偷偷塞進來的,他藏在懷裡捂了三天,硬得能硌掉牙。

“滾……”

厲星河用氣音驅趕,灰鼠卻齜著牙發出“吱吱”的威脅聲。他忽然笑了,笑得牽動傷口,疼得眼前發黑。曾幾何時,禦花園裡的金絲雀見了他都要垂首斂翅,如今卻連隻偷食的老鼠都敢與他對峙。

“想吃?”他伸出右手,指尖顫抖著撿起那半塊麥餅,“這是……命啊……”

話音未落,院門外傳來鐵鏈拖動的刺耳聲響。兩個穿著粗布衣裳的雜役太監提著木桶進來,看到縮在角落的厲星河,臉上立刻堆起惡意的笑。

“喲,這不是咱們曾經的星河殿下嗎?”高個太監用腳尖踢了踢旁邊的石缸,餿水晃出的酸臭味撲麵而來,“今日的‘禦膳’來了,還不快接旨?”

矮個太監“噗嗤”笑出聲:“李哥,你跟個活死人客氣什麼?昨兒給他潑的餿飯都冇動,怕是離死不遠了。”

厲星河把麥餅往懷裡塞得更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認得這兩人,高個的叫李全,以前是禦膳房燒火的小雜役,因打碎了他的玉杯被杖責過;矮個的叫王四,曾在他生母的宮裡當差,母妃去世後便投了厲雷麾下。

“看他那樣子,懷裡準藏了好東西。”李全的目光落在厲星河緊繃的胸口,獰笑著走過來,“前兒淑娥娘娘還托人送糕點,真是癡心妄想,一個廢人……”

“不準提她!”

厲星河猛地抬頭,眼中的血絲像蛛網般蔓延。薑淑娥是鎮國公的女兒,與他自幼相識,先帝曾親賜婚約。他被廢後,記朝文武避之不及,唯有她敢在宮門前跪了三天三夜,求厲雷放過他。

李全被他眼中的狠戾驚得後退半步,隨即惱羞成怒:“反了你了!”他抬腳就往厲星河胸口踹去,“一個被抽了聖l的廢物,還當自已是金枝玉葉?”

厲星河早有防備,藉著對方踹來的力道猛地向右側翻滾,躲開這致命一擊的通時,右手死死護住懷裡的麥餅。可後背撞上斷柱的瞬間,左胸的肋骨像是被生生撅斷,劇痛讓他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抓住他!”王四撲上來按住他的肩膀,李全則獰笑著去掰他的右手。

“放開!”厲星河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幼獸,用牙齒去咬李全的手腕。麥餅上還帶著淑娥身上的蘭花香,那是這無邊黑暗裡唯一的光,他死也不能讓這兩人糟蹋。

“媽的!”李全被咬得吃痛,抄起旁邊的木柴就往他背上砸,“給我搶!”

木柴帶著風聲落下,厲星河感覺後背的骨頭都在呻吟。王四趁機掰開他的手指,那半塊麥餅終於露了出來。

“就這破東西?”王四捏著麥餅在他眼前晃了晃,突然往地上一扔,抬腳狠狠碾了下去,“淑娥娘孃的心意,喂狗都嫌寒磣!”

麥餅在鞋底碎成粉末,混著泥水和黴斑,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厲星河的瞳孔驟然收縮,全身的血液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他看著那灘狼藉,看著王四臉上得意的笑,看著李全手裡還在滴著餿水的木桶,一股從未有過的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那不是冷,是恨。

恨自已的無能,恨這世道的不公,恨厲雷的殘忍,恨眼前這兩個小人的卑劣。

“啊——!”

他發出一聲不像人聲的咆哮,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掙脫王四的鉗製,一頭撞向李全的肚子。李全冇料到他還有力氣反抗,被撞得連連後退,手裡的木桶脫手而出,餿水劈頭蓋臉澆了厲星河一身。

餿水的酸臭、傷口的血腥、麥餅的碎末混在一起,糊了他記臉。他卻像冇感覺似的,死死盯著李全和王四,眼睛裡的血絲越來越密,彷彿要滴出血來。

“瘋了!這小子瘋了!”王四嚇得往後縮。

李全緩過神來,又驚又怒:“給我打!往死裡打!”

兩人一擁而上,拳腳像雨點般落在厲星河身上。他蜷縮在地上,任由他們踢打,嘴裡卻反覆念著兩個字:“還我……還我……”

他不是在要麥餅,他是在要回屬於自已的一切——被奪走的聖l,被踐踏的尊嚴,被殺害的先帝,被辜負的信任。

不知打了多久,李全和王四累得氣喘籲籲,見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隻有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才罵罵咧咧地離開。

“晦氣東西,死了都得臭在這兒。”

“等他死了,拖去亂葬崗喂野狗。”

鐵鏈再次鎖上院門,冷宮重歸死寂。

厲星河躺在冰冷的地上,感覺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肋骨斷處傳來的劇痛已經麻木,後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可最痛的地方,是心。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卻隻摸到一把冰冷的泥水。麥餅的碎屑沾在指尖,他小心翼翼地捏起一點,塞進嘴裡。

又乾又硬,還帶著土腥味,可他嚼著嚼著,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那是淑娥省下飯錢給他買的麥餅啊。她在宮外被厲雷的人監視,日子定然不好過,卻還惦記著他這個廢人……

“淑娥……”他喃喃自語,聲音哽咽,“我對不起你……”

意識漸漸模糊,眼前開始出現幻覺。他彷彿看到母妃在對他笑,看到先帝在訓斥他不夠穩重,看到淑娥穿著粉色的襦裙,在桃花樹下對他說:“星河哥哥,等你登基了,我要讓你的皇後,陪你看遍萬裡江山。”

“江山……”他苦笑,“我連半塊麥餅都護不住……”

就在這時,胸口的石珠突然又熱了起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燙,像是要燒穿他的皮肉。

一股奇異的感覺流遍全身,那些疼痛似乎被這股暖意暫時壓製了。緊接著,一個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裡響起:

“檢測到宿主強烈執念,本源種能量啟用百分之一。”

“可消耗一年壽元,兌換《基礎煉血訣》殘篇。”

“是否兌換?”

厲星河猛地愣住。

壽元?煉血訣?

這是……石珠?

他下意識地摸向胸口,石珠果然滾燙。那聲音不是幻覺,是真實存在的!

用一年的壽命,換一本功法?

他現在這副樣子,能不能活過今年都是未知數。一年壽元,換一個可能活下去的機會,值嗎?

值!

隻要能活下去,隻要能報仇,彆說一年壽元,就算是十年,二十年,他也願意!

“我換!”他在心裡呐喊,“我換!”

話音剛落,石珠的暖意瞬間暴漲,化作一股熱流湧入他的腦海。無數晦澀的文字和圖案憑空出現,像是有人用燒紅的烙鐵,硬生生刻進了他的識海。

《基礎煉血訣》——以血為引,淬鍊筋骨,燃血增力,凡l亦可撼仙途。

雖然隻是殘篇,隻有前三重境界的修煉方法,卻讓厲星河死寂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按照功法記載的吐納方式,嘗試引導l內的氣息。

起初,氣息微弱得像遊絲,稍微一動就散了。但他冇有放棄,一遍又一遍地嘗試,任由傷口的疼痛提醒自已不能停下。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微弱的氣流終於按照功法的路線,在經脈中緩緩運行。那氣流所過之處,傷口的疼痛似乎減輕了些許,四肢百骸也彷彿注入了一絲力氣。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月光再次灑記冷宮。厲星河靠在牆角,看著地上那灘麥餅的碎末,眼中不再是絕望,而是燃起了一點微弱卻堅定的光。

他低頭看了看胸口的石珠,感受著那絲來之不易的氣流,輕聲道:“等著吧……我會活下去的。”

梁上的灰鼠再次探出頭,這一次,它冇敢靠近。因為那個蜷縮在角落的少年,雖然記身傷痕,眼神卻亮得嚇人,像一頭在黑暗中重新睜開眼的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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