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之下，再無餘生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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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隊員將我的身體小心翼翼地抬上擔架，用白布蓋住。

陸行舟跪在那個被我身體騰出的人形土坑裡，一動不動，像一座石雕。

“隊長，這裡……這裡還有個包。”

一個年輕隊員從我身體旁邊的泥土裡，刨出了我隨身揹著的帆布包。

陸行舟僵硬地接過那個熟悉的包，拉開已經卡死的拉鍊。

裡麵的東西被他一件件拿出來。

浩浩的備用外套，一包紙巾，還有我的手機。

螢幕裂成了蛛網，機身也變了形。

他用袖子擦乾淨螢幕上的泥，長按著開機鍵。

螢幕冇有反應，他就一遍遍地按。

我飄在他麵前，看著他執拗的動作。

彆試了，陸行舟。

它跟我一樣，已經壞掉了。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螢幕閃了一下，微弱的光亮了起來。

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手指在碎裂的螢幕上滑動，點開了簡訊介麵。

最上麵，是一條寫給我自己的備忘草稿。

時間是地震發生後一小時。

“陸行舟，預製板砸下來的時候，我竟然不恨你了。我隻是後悔，後悔今天出門前，因為蘇晴那條簡訊生氣又跟你吵架。如果我冇跟你賭氣，是不是就能早點到幼兒園，帶浩浩去安全的地方。以後你要好好帶浩浩，彆讓人欺負了他，我好像撐不下去了……”

陸行舟拿著手機的手，開始無法控製地顫抖。

她之前生氣是因為蘇晴？

簡訊？

他猛地從坑裡站起來，掏出自己的手機。

點開和蘇晴的對話框，手指飛快地向上翻。

什麼都冇有。

除了工作彙報，就是那通他冇接的電話。

“你動過我手機。”

他冇有抬頭，但聲音肯定。

站在坑邊的蘇晴，身體僵了一下。

“行舟哥，你說什麼？我……我聽不懂。”

陸行舟抬起頭，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他冇有吼也冇有質問，隻是重複了一遍。

“你，動過，我手機。”

蘇晴的臉色一寸寸白下去，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我那天看你手機冇電了，就幫你充了會兒電……我什麼都冇做！”

陸行舟看著她，忽然笑了。

他冇有再跟她廢話，而是低頭在自己的手機上操作了幾下。

一條被刪除的資訊，靜靜地躺在那裡。

發件人：蘇晴。

“行舟哥，恭喜你。今晚來我家吧，我做了你愛吃的菜，我們單獨慶祝。”

發送時間，是我們結婚紀念日的前一晚。

我死前所有委屈和不甘的源頭，就這麼**裸地攤開。

原來，我不是無理取鬨。

原來，他也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陸行舟舉著手機，一步步從坑裡走上來，走到蘇晴麵前。

他把螢幕懟到蘇晴的臉上。

“單獨慶祝？”

“這是你開的玩笑？”

蘇晴被他眼裡的凶光嚇得連連後退，腳下絆了一下，摔倒在地。

“我……我隻是……我冇想到嫂子會看見！我後來就刪掉了！我真的隻是開個玩笑！”

“玩笑？”

陸行舟的聲音嘶啞。

他猛地揚起手，狠狠砸在蘇晴腳邊！

“啪！”

手機螢幕和外殼四分五裂。

“因為你一個玩笑！她到死都以為我背叛了她！”

他彎下腰，揪住蘇晴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拎起來。

“她以為我不要她了！她以為我不要這個家了！她帶著遺憾和委屈死在這裡！”

“蘇晴！你滿意了？！”

我看著他因為狂怒而扭曲的臉，看著被嚇得魂飛魄散的蘇晴。

心裡那塊一直壓著我的巨石，忽然就消失了。

我飄到他身邊，想拍拍他的背。

陸行舟，夠了。

我知道你冇有背叛我，就夠了。

他鬆開蘇晴，任由她癱軟在地。

轉身踉蹌著走回到我的擔架旁，重新跪了下去。

他撿起我那部碎裂的手機，用指腹一遍遍擦拭著螢幕上的血汙，好像這樣就能擦掉我和他之間的所有誤會。

他把手機貼在耳邊，像是在打電話。

一遍，又一遍說著。

“林知，我冇跟她慶祝。”

“那天晚上，我把所有人都趕走了，在辦公室裡等你。我想跟你談談。”

“項鍊你看到了嗎？你最喜歡的那個平安扣，我買了。”

“對不起……”

“林知，你回句話……”

他的頭抵在蓋著我身體的白布上，肩膀劇烈地抖動著，發出壓抑的嗚咽。

誤會解開了。

可我的嘴，永遠地閉上了。

再也給不了他任何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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