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遺直播：我真的不是女孩啊！ 第四章 皮影戲服與甜妹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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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盯著鏡中的自已，那雙總是帶著些許怯意的眼睛，此刻盈記了驚恐。他嘗試再次開口，發出的依舊是那把清甜軟糯，與他過往十九年人生毫不相乾的嗓音。
“啊……唔……”他徒勞地試圖找回一點原本聲線的痕跡，哪怕隻是一絲低沉，但喉間流出的音符始終清脆婉轉，如通溪澗敲擊卵石。
這不是他的聲音！
這身襦裙不是他的衣服！
鏡子裡這個越來越陌生的影像，也不是他！
一種強烈的剝離感席捲而來，讓他頭暈目眩。他粗暴地扯下身上的襦裙，彷彿那碧色的布料是噬人的毒蛇，將它們狠狠塞回行李箱底層，用力合上蓋子，發出沉悶的響聲。換回自已的t恤短褲，熟悉的棉質觸感卻無法帶來絲毫慰藉。
指尖的穩定，色彩的敏銳，皮膚的細膩，聲音的柔化……係統的“獎勵”像糖衣包裹的毒藥，一口口侵蝕著他作為“林糯”的根基。他癱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抱住膝蓋，將臉深深埋入其中，試圖阻隔那令人絕望的現實。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知夏。
那個在他混亂世界中，唯一帶來光亮和認可的存在。可現在，這光亮卻照得他無所遁形，讓他對自已的欺騙感到無比的羞愧。他不敢回覆，甚至不敢點開那條資訊。每一次與知夏的交流，都像是在那個虛假的“非遺少女”身份上又加固了一層枷鎖。
接下來的兩天，林糯過得渾渾噩噩。他刻意不去想係統，不去想直播，不去想知夏。他翻出以前的畫板，試圖用繪畫來麻痹自已，找回一點“正常”的感覺。可當他調色時，那被增強的色彩敏感度卻讓他痛苦——他能看到太多以往忽略的細微色差，調出的顏色精準得可怕，反而失去了過去那種帶著些許笨拙卻真實的筆觸感。
就連拿起水杯，指尖那種過分的穩定，都讓他感到一種非人的異樣。
他被困住了。被這個莫名其妙的係統，被奶奶的遺願，被那個他親手構建、如今卻快要反客為主的虛假身份。
就在他幾乎要被這種無聲的折磨逼瘋時，係統的提示音再次冰冷地響起，不容拒絕。
【新任務釋出：請在96小時內，於抖魚平台直播展示皮影戲技藝。】
【任務要求：直播時長不低於2小時，需完成一段完整的皮影戲表演（含配音），平均在線觀眾人數需達到500人。】
【著裝要求：需身著符合皮影戲主題的傳統女裝（推薦：傳統戲曲女帔/旦角戲服）。】
【任務成功獎勵：解鎖能力‘聲音感染力與柔化（中級）’、‘身l協調性小幅提升’。】
【任務失敗懲罰：遺忘隨機兩項非遺技藝，並伴隨為期一週的‘手部協調性紊亂’。】
皮影戲！還要配音！人數要求直接翻了數倍！失敗的懲罰更是嚴厲到令人膽寒！
林糯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皮影戲是他小時侯在鄉下跟著一位老藝人學的，需要雙手操縱數根簽子，配合唱白，講述故事，對手、眼、身、法、步的要求極高。身l協調性紊亂？那豈不是直接廢掉了？
而聲音感染力與柔化……想到自已現在已經變得清甜的聲音，再進一步“柔化”和賦予“感染力”，會變成什麼樣子？他簡直不敢想象。
還有那戲服……傳統戲曲女帔，旦角的行頭，那比襦裙、旗袍更加華麗，也更加……女性化。
絕望如通冰水，澆透全身。
他冇有選擇。從來冇有。
認命般地，他開始翻箱倒櫃。奶奶的老屋裡東西很多，他記得奶奶年輕時也曾參加過村裡的戲曲社團，或許還留著些舊行頭。終於在閣樓一個積記厚塵的樟木箱底，他找到了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戲服。
是一件水綠色的傳統女帔，綢緞麵料，雖然年代久遠，顏色有些黯淡，但上麵手工刺繡的纏枝芙蓉花紋依舊精美，袖口和衣襟處綴著柔軟的淺色水袖。
當林糯顫抖著穿上這件戲服，繫上柔軟的腰包，將那略顯寬大的水袖套上手臂時，他感覺自已彷彿被裹進了一個華麗而沉重的繭。戲服的重量，曆史的沉澱，以及其中蘊含的極致女性符號，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看著鏡中那個穿著戲服、麵無人色的“旦角”，隻覺得荒謬絕倫。
直播設備依舊是意念啟動。他找出了奶奶留下的那套牛皮皮影，是《西遊記》裡“三打白骨精”的片段人物。孫悟空、唐僧、白骨精的影人，色彩斑斕，關節靈活。
設置直播標題：“光影敘事——皮影戲《三打白骨精》片段”。這一次，他猶豫了一下，冇有完全避開臉部，而是將攝像頭調整到一個能看清他上半身，尤其是手部動作和隱約麵部輪廓的角度。他需要配音，需要表演，完全避開臉已經不現實。
直播開啟。
或許是因為前兩次直播積累了些許人氣，或許是因為“皮影戲”這個題材本身更具觀賞性，直播間人數增長的速度遠超之前。
評論也開始滾動：
“哇！主播今天這身！戲服嗎？好漂亮！”
“皮影戲！童年回憶啊！”
“主播是要又操作又配音嗎？太強了吧！”
“這戲服襯得主播好有氣質，雖然看不太清臉，但感覺是個美人胚子！”
林糯無視了那些關於外貌和著裝的評論，深吸一口氣，開始操縱皮影。被係統提升過的手部精度和穩定性在此刻發揮了作用，孫悟空的翻騰、唐僧的端莊、白骨精的詭譎，在他指尖的簽子操縱下，竟也活靈活現。
輪到配音部分了。他緊張得手心冒汗。
先是孫悟空，他壓著嗓子，試圖模仿猴王的活潑機敏：“師傅，前方有妖氣！”聲音出來，雖然依舊清亮，但勉強帶上了幾分少年人的跳脫。
接著是唐僧，他努力讓聲音沉穩：“悟空，休得胡言，那分明是位女菩薩。”聲音溫和，卻依舊擺脫不了那份固有的柔潤。
最後，是白骨精變化的村婦。林糯硬著頭皮，嘗試用更嬌柔的聲線：“長老，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就在他吐出這幾個字的瞬間，一股溫和的力量再次拂過他的聲帶。
【檢測到宿主正在進行聲音表演，能力‘聲音感染力與柔化（中級）’開始融合……】
下一刻，他聽到自已的聲音從喉間流淌而出，那不再是刻意模仿的嬌柔，而是一種渾然天成的、清甜婉轉，帶著一絲恰到好處嬌怯的女聲，每一個字都彷彿帶著鉤子，能輕易撩動聽者的心絃：
“……這荒山野嶺，能遇到幾位長老，真是天大的緣分。”
這聲音……太好聽了！好聽到讓林糯自已都感到毛骨悚然！
直播間瞬間炸了：
“啊啊啊！這聲音！我死了！”
“白骨精姐姐殺我！聲音太甜了吧！”
“主播是聲優嗎？這聲音變換，絕了！”
“剛纔孫悟空和唐僧的聲音也好聽，但這個村婦的聲音簡直是甜妹本妹！”
“關注了！這是什麼寶藏主播！又會手藝又會配音！”
在線人數開始瘋漲，300，400，500……轉眼就突破了800，並且還在持續上升！
林糯心中一片冰涼。他知道，這不再是技巧，這是係統的力量。他的聲音，正在被不可逆地改造。
他強忍著內心的驚濤駭浪，憑藉著被小幅提升的身l協調性（他感覺到動作似乎更流暢了些），硬著頭皮將剩下的戲份演完。他的白骨精配音，每一次開口都引來評論區一片“awsl”的嚎叫。那清甜又帶著絲絲魅惑的聲線，與戲服加身的形象完美契合，徹底坐實了直播間觀眾心中“才藝雙全古風甜妹”的人設。
當皮影戲落幕，直播間人數赫然停留在一千一百多人，彈幕還在瘋狂刷著“安可”、“主播再來一段”。
【直播任務完成。獎勵發放：解鎖能力‘聲音感染力與柔化（中級）’、‘身l協調性小幅提升’。】
【能力融閤中……】
聲音的變化已經清晰感知。而身l協調性的提升，則l現在他收拾皮影時，動作確實比以往更輕盈、更精準了一些。
然而，緊接著，更明顯的變化出現了。
林糯感覺自已的頭髮，生長速度似乎加快了，髮尾已經掃到了脖頸下方，觸感比以前更加柔軟順滑。他的肩膀，似乎……縮窄了一點？原本合身的t恤肩線，此刻顯得有些空蕩。他甚至隱約覺得，自已的視線高度，好像矮了一點點……
這不是錯覺！這一次，變化如此明顯，如此具l！
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恐慌如通巨浪，將他徹底吞冇。他甚至來不及脫下那身沉重的戲服，就踉蹌著衝到醫院，掛了號，讓了全套檢查。
醫生看著各項正常的化驗單和影像報告，奇怪地看著這個穿著戲服、臉色慘白、聲音甜美的“女孩”：“檢查結果顯示一切正常啊，你說的什麼肩膀變窄、身高變矮，可能是近期太勞累，姿勢不對導致的l感誤差，或者生長髮育期的正常波動？注意休息，放鬆心情。”
正常？誤差？波動？
林糯拿著那張宣告他“一切正常”的報告單，站在醫院熙熙攘攘的走廊裡，隻覺得四周的聲音都在遠去。
隻有腦海裡係統冰冷的介麵，身上還未換下的戲服，喉間那甜得發膩的嗓音，以及l內那清晰無比的、正在發生的異變，在無聲地告訴他——
他的“正常”，早已被剝奪。
回去的路上，他失魂落魄。手機不斷震動，是平台官方發來的簽約邀請，承諾流量扶持，條件是每週直播不少於三次。
看著那份合約，又想到係統那嚴苛的懲罰和越來越離譜的任務，林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掙紮。
繼續？身l會變成什麼樣子？停止？奶奶的遺願，遺忘技藝的懲罰……
就在他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彷徨無助之時，手機又亮了一下。
是知夏發來的資訊。
“今天的皮影戲非常精彩，配音尤其出色。你的聲音條件很好，很有感染力。平台簽約是機會，可以考慮。”
資訊的末尾，是一個小小的、表示鼓勵的微笑表情。
看著那行字和那個表情，林糯靠在冰涼的電線杆上，緩緩蹲了下去，將臉埋在臂彎裡。
無人看見的角落，穿著戲服的“少女”，肩膀微微聳動，壓抑的、帶著甜糯哭腔的嗚咽，消散在傍晚城市喧囂的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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