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後,她成了港區大佬心尖寵 076
港島有雨(36)
蘇荔倏然坐直,眉心緊鎖。
她試著揣摩對方這個點打電話過來的意圖,然而頭腦轉的緩慢,隻能聯想到與合同有關。
可能是詢問簽約進度吧。
作為負責任的乙方,儘管此時完全不想跟陸嶼有任何溝通,依舊本著尊重甲方的良好態度,右滑接聽。
那句話咋說來著,收錢辦事。
雖然她沒收錢,就當是報答陸嶼花在自己身上的時間精力了。
蘇荔抱著這種還債態度,語氣還算禮貌:
“找我什麼事?”
陸嶼手肘平放,額角枕著胳膊,眼神空洞,瞳仁布滿血絲。
吧檯桌麵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空酒瓶。
烈酒入口的辛辣和微苦,從喉嚨蔓延至胃底,灼燒感刺激神經,卻無法燙暖他寒意侵襲的心。
從蘇荔踏出房門的那一刻起,他就心痛得無以複加。
為什麼?為什麼他當時會鬼迷心竅?
那些所謂的利益、權衡、取捨,在徹底失去她的恐懼麵前,都變得無比可笑。
可是來不及了,蘇荔是那種離開就不會回頭的人。
而他是不允許自己回頭的人。
即便再後悔,也要一條路走到黑。
陸嶼頭痛欲裂,又灌下一杯純伏特加。
酒入喉腸,高濃度的酒精沒能麻痹思念,醉態迷濛間,憑借本能撥下她的電話。
視線模糊,客廳在他眼前旋轉扭曲,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電話接通,聽筒傳出一聲熟悉的聲音。
他眼眶發紅,喃喃自語,不斷重複她名字:
“枝枝……枝枝…枝枝…”
陸嶼的嗓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摩過,含糊不清,帶著濃重鼻音。
顯而易見是喝醉了。
蘇荔不想跟酒瘋子浪費口舌,毫不猶豫結束通話電話,重重嗬出一聲氣音。
往她手裡遞檔案的時候那叫一個乾脆利落,現在又來演什麼深情。
狗男人大豬蹄子去你的吧!
那邊的陸嶼頭腦昏沉,渾身被無法抑製的悲痛占據,對著電話裡的嘟聲,一遍又一遍地喚出她的名字。
窗外烏雲翻滾,猛烈的大雨洗刷整座城市。
賀霽舟唇邊笑意漸收,眸色和黑夜一樣暗邃。
從她垂死病中驚坐起的狀態,立即猜出這通電話的發起者。
果然不出所料,是她那討厭的前男友。
聽著電話裡情深意重的嘟囔聲,臉色逐漸陰沉。
出於在她麵前維持紳士人設,才忍住直接奪過手機扔出去的衝動。
狗吠深巷中,那隻狗就該剁了以絕後患。
賀霽舟當時在心裡這麼想。
蘇荔瞅一眼時間,淩晨兩點半。
她記得不到一點就坐上車了。
從酒店開到他家這麼遠嗎?
她又想起另一個問題,扭頭迷迷糊糊問:
“到地方了你怎麼不叫醒我?”
賀霽舟斂了斂眸,自然不會承認看她睡得熟,不捨得把人吵醒。
他思忖片刻,給出一個官方理由:
“也才剛到。”
對方聲線沉穩,蘇荔沒有懷疑他話裡的真實性。
透過車窗向外看去,眼前是一幢古色古香的獨棟彆墅,漢白玉景觀石上用瘦金體刻著幾個繁體鎏金大字,隔著厚重的雨幕看不清楚。
“這是哪裡?”她滿臉好奇。
“清河灣。”他說。
清河灣彆墅群,是啟德區新開發的區域。
彆墅坐落於九龍中部,背靠獅子山,前臨海港,原先是啟德機場跑道。
機場搬遷後,這塊地皮的開發一直爭論不休,後被HE集團拿下開發權,打造成有價無市的頂級住宅區。
陽台可平視維多利亞港,離海岸線不足百米,享有世界三大夜景之首。
蘇荔若有所思點點頭,她對港區房地產知之甚少,不瞭解背後這些彎彎繞繞。
一直到很後來,賀霽舟才告訴她。
能買下這片區域彆墅的人,有錢隻是基礎。
凡是能進得來的,家裡的來頭個個不簡單,說出來都嚇死人,絕非泛泛之輩。
此時的蘇荔望著雕欄玉砌的門楣,隻當是個昂貴的住所。
賀霽舟解開車門鎖,低沉嗓音在靜謐的空間裡響起。
“儲物箱裡有雨傘。”
蘇荔應了聲好,拉開膝前抽屜箱,裡麵放著黑色折疊傘。
但是隻有一把。
“你等會再下車,我過來接你。”
她很快想出解決方法,握著雨傘推開車門。
傘骨剛撐開一半,聽見身後傳來簡短一句:
“不用。”
蘇荔懵圈地回頭去看,還欲開口勸幾句,卻見對方一個跨步踏出車門。
頎長身影掩在雨裡,虛虛實實。
賀霽舟並不是要喬張做致,故意擺出不近人情姿態。
純粹是因為想淋雨。
用冰涼雨水把腦子澆清醒一點,免得待會對她做出什麼獸性大發的事來。
他原先覺得端方自持並不是什麼難事,身邊獻媚討好甚至於自薦枕蓆的女人從沒少過。
可他從來不為所動。
圈子裡紈絝公子哥成日裡尋歡作樂,紙醉金迷。
他更不屑與之為伍。
許是和成長經曆有關,他父親身邊鶯鶯燕燕不斷,母親隻是浩蕩情場長河中不起眼一位,因為僥幸生下他,才入了父親的眼。
哪怕自小對男女間靡靡情事耳濡目染,他卻隻覺得惡心。
可蘇荔是個例外,她和他們浸在名利場的這群人完全不一樣。
她乾乾淨淨一身白,不染纖塵,不落俗套。
莫名叫人撓心,惹人覬覦。
從院子到門口短短一段路,沒走多久就到了。
賀霽舟伸出手按在指紋鎖上,語音提示解鎖成功,推開雕花大門,廊道至客廳的燈帶自動亮起。
蘇荔跟在他身後,將雨傘收好,放在過道。
走廊寂靜無聲,賀霽舟長身而立,渾身濕透。
發尾彙聚的水珠時不時滴落,莫尼爾灰瓷磚漾開點點水漬。
脫下外套隨手掛在架子上,露出貼身的純手工定製的黑色絲質襯衫。
麵料垂墜感極好,一看就價值不菲,此刻正麵濡濕大片,隱約透出裡麵緊實的肌肉線條。
像個勾人奪魄的陰濕男鬼,引誘迷路少女獻祭身體。
蘇荔杵在原地,自製力搖搖欲墜。
賀霽舟隨意抓兩下頭發,抬眸就對上她專注的視線。
明晃晃的燈光之下,她的表情看上去微微有些羞赧,卻依然難掩極明豔靚麗的眉眼,眼波流轉間,端的是意態溫雅,不魅不妖。
很有江南女子柔婉綽約,還帶著一股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孤高。
可賀霽舟這人從來都是桀驁驕狂,輕縱無禮。
比如滿池夏荷,越是出淤泥而不染,他越是要潑灑濃墨浸透花莖,一枝都彆想在他眼皮底下清白。
賀霽舟就這麼注視她一會,身下剛熄滅的火苗又蠢蠢欲動。
方纔那場雨算是白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