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後,她成了港區大佬心尖寵 077
港島有雨(37)
賀霽舟閉了閉眼,儘力摒除邪念。
再睜開眼時,眸中翻湧的欲渴稍微緩和了些。
他視線下移,瞧見蘇荔正脫掉皮靴,光著腳丫子,踩在地磚上。
片刻後,抬起頭用眼神問他拖鞋在哪。
賀霽舟沒說話,伸出手大致指了下她身側的方向。
蘇荔懵怔看過去,右手邊玄關櫃有個凹槽,往下壓,露出嵌入式鞋櫃。
清一色男士鞋,從皮鞋到休閒鞋,全都分門彆類擺放整齊,最上層是居家拖鞋。
沒有特意準備女款,說明鮮有異性到訪。
一想到自己可能是被他帶回家的第一個女孩子,蘇荔翹起唇角,嘴邊的笑意矜持不住。
賀霽舟雙手插在褲袋,懶散地看著她。
隻是換個鞋而已,有什麼好高興的。
他有時候確實揣摩不清小女生的心思。
蘇荔眉眼彎彎,抬起膝蓋,雙足兜進米灰色條紋拖鞋裡,踩著不合腳的棉拖,走起路來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他聽著趿拉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停在走廊牆麵掛著的一幅畫前。
那是一幅窄長的水墨畫,畫麵大量留白,孤舟泛於山水間。
船身以稍濃的焦墨勾勒,而遠山墨色極淡,近乎於灰,寥寥幾筆,暈出數道朦朧起伏的輪廓。
筆鋒簡練,僅具其意,不求其形,整幅畫不見一絲水紋,細看之下卻發現滿紙皆水。
墨色濃淡間,繪出一種煙波浩渺,萬壑鬆風的意境。
蘇荔目不轉睛,隔著畫框感受到什麼叫含蓄內斂的中式美學,什麼叫力透紙背的東方禪意。
她想,這一定是某位知名大師的作品,畫的太有水平了
。
可是角落沒有署名和印章,無從得知作者。
幸好,買家就在邊上。
蘇荔眼裡湧動著濃厚的興趣,側頭問他:
“賀先生,這是哪位名家的畫呀?”
“算不得名家,不過是我閒來練筆之作。”
賀霽舟忽然笑了一聲,語氣漫不經心。
話語落下,對方輕輕咦出聲,抬手指著那幅畫,很是訝異:
“賀先生居然會畫畫,還管這叫練筆之作?!”
當時的蘇荔腦子裡飄過一句名台詞——
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賀霽舟掀起眼皮看過去,小姑娘仰頭崇拜地望著他笑,齒貝潔白又整齊,笑意漾到了眉眼。
被心上人這樣看著,任誰也無法做到波瀾不驚。
他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在對方真摯的目光裡,唇角往上牽起弧度。
“好厲害!”
蘇荔雙手用力一拍,笑吟吟誇獎。
賀霽舟對上她真摯的視線,微微晃神。
其實這些年來,圈子裡凡是下功夫瞭解他的,都知道他喜歡畫畫,讚美他畫技了得的人更是多如牛毛。
可那群人假模假式,帶著阿諛奉承的討好,聽著實在沒意思。
可眼前的人不一樣。
那雙眼睛瑩潤剔透,黑白分明,沒有半點虛偽。
她明明說了旁人都會說的話,遂了圈內的人雲亦雲,賀霽舟卻覺得她彆出心裁。
有著獨樹一幟的純善澄明。
賀霽舟唇邊笑意漸深,靜靜凝視她。
對於年頭相去甚遠的一些回憶,很多都變得模糊不清,可有些刻骨銘心的卻深埋記憶深處,永遠不會遺忘。
遇到某個特定的瞬間,便會清晰地浮現出來。
在她笑意盈盈的目光裡,他遽然想起自己曾經為數不多一次哭泣的原因。
那是小學時候的一堂美術課,課上學習國畫。
他畫了一幅春日盛放的杏花,老師誇他很有天分,問他想不想成為畫家。
他盯著筆下栩栩如生的花瓣,點點頭說想。
回家他就帶著這幅畫去找父親,表達自己想成為畫家的願望。
父親當場笑出聲,卻不是為他驕傲,而是那種嘲諷不屑的笑。
得到的答案當然是拒絕。
後來美術老師還為他惋惜了好一陣,說準備推他參加中西區少年組國畫大賽。
時至今日,他還是記不清父親當時說了什麼,可那天的輕笑和撕碎宣紙的聲音一直烙印在心底。
蘇荔興奮的嗓音打斷他的思緒,她手掌交握抵在下巴,滿目誠懇:
“我真的覺得你能成為很厲害的畫家!”
賀霽舟真心實意地笑了,對她說:
“沒準會呢。”
外邊驟雨初歇,白牆黛瓦濕光蕩漾,殘雨墜成一方珠簾,屋內靜悄悄的。
蘇荔梳理片刻頭緒,三兩步朝他跑來,眼睛發亮,興致盎然問:
“賀先生,你是不是談過很多次戀愛呀?”
看似沒頭沒尾的一句,是她積壓在心裡日久,但不敢問的問題。
像賀霽舟這種不在市場流通上的優質男性,追求者肯定橫跨七大洲,也許都能繞地球赤道一週了。
就算談過很多次戀愛也不奇怪。
隻是她一想到心裡麵就酸不溜啾的,像生啃尤力克檸檬一樣。
或許是他心軟把自己帶回家裡,蘇荔一時間得意忘形,嘴比腦子快,咣當一下就問出來了。
賀霽舟輕抬眼睫,不著痕跡地瞅了她一眼。
有些納悶對方接近自己竟然都不做調查,一無所知就敢跟他回家。
說不出是被氣到還是想試探什麼,他回答不帶猶豫,冷淡又無情:
“嗯,談過一足球場的女朋友。”
“真的嗎?”
蘇荔瞪大眼,難以置信地驚了幾秒。
都說家境優渥的公子哥看上去人模人樣的,可私底下玩得五花八門的野,情感生活一個比一個混亂,把女人當作玩物。
可她總覺得,賀霽舟不是這種人。
他該是獨自立於高高的明堂,萬事不掛心,無所謂合不合群。
蘇荔嘴角癟下來,偷瞄一眼,對方表情坦蕩,不像在撒謊。
但是……
有時候人就是會相信自己想相信的,質疑自己想質疑的。
哪怕毫無證據,蘇荔就當作他在騙人。
拿這種事騙人也太惡劣了!
她先入為主地想,猝不及防丟擲一句:
“那我們蠻般配的。”
聽到出乎意料的答案,賀霽舟擰起眉:
“嗯?”
他撩了下眸子,難得露出愕然的神色。
蘇荔側身對著他,麵不改色編故事:
“我剛好談過一排球場的男朋友,萬草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說到這裡,她腦袋一偏,那雙狐狸眼挑起一點弧度,直勾勾瞧著他。
頭頂那盞四方形竹葉紋吊燈輕晃,羊皮紙透出琥珀色光暈。
浮動的迷亂光影裡,又聽見她說:
“渣男惡女,我們是天生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