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後,她成了港區大佬心尖寵 083
港島有雨(43)
空氣霎時間安靜了幾秒。
又一記閃電劃過,白光亮起時,蘇荔看清了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深沉晦暗,墨影重重。
如同窗外無邊的海浪,裡麵翻滾著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半晌,他垂眸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混在隱約的雷聲裡,有種磨人的磁性。
再抬起眼皮時,眼底的情愫呼之慾出,濃烈得讓人心跳失序。
賀霽舟指腹撫上她的臉頰,輕輕摩挲,不明意味地說了句:
“蘇小姐這是在邀請我上床嗎?”
上床這個字眼,天然就帶著曖昧的痕跡。
尤其是在空曠無人的黑暗裡,這樣的詞彙實在算不上清白。
聽得蘇荔羞紅了臉,浮想出一幕幕不堪入目的畫麵。
全是少兒不宜的限製級電影。
都怪遲芮,自己看就算了,還非要拉著她一起。
美其名曰是未雨綢繆,將來遲早用得上。
她記得遲芮原話是這樣說的。
“親愛的,我們的感情簡曆清白得像張A4紙,最大尺度的行為是往奶茶裡加了三份珍珠,但今晚這部電影你必須鑒賞,這不是墮落,這是為我寡淡的良家履曆注入學術性的狂野!
記住,我們是在補全義務教育缺失的模組,是在學習生物知識!好處多著呢!”
蘇荔回憶完畢,慍慍地想:
什麼好處,被賀霽舟迷死的好處嗎?
話說回來,看過再多小電影又如何,還不是理論豐富,經驗不足。
以至於到這種臨門一腳的時刻,該怯場還是怯場。
蘇荔強行壓下腦中臉紅心跳的場景,緊張得開始胡言亂語:
“是,但也不是。”
賀霽舟一雙溫眸中興致愈濃:“喔?”
她偏過頭迴避他的視線,小聲嘟囔:
“是睡覺沒錯,但是不…”
她說不下去了。
再往下就是十八禁詞彙了。
賀霽舟緊盯她嬌怯的臉蛋,饒有興致追問:“不什麼?”
蘇荔咬著下唇,猶豫半天開不了口。
她嚴重懷疑這廝聽懂了,但是故意捉弄自己。
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蘇荔的睫毛撲簌簌地顫抖著,雙唇翕動,吞吞吐吐地從牙關裡擠出句:
“做…a…”
這個詞一出,蘇荔小臉爆紅。
是那種高飽和度的殷紅,像是雪白宣紙被驟然潑灑了濃烈的硃砂,豔麗得驚心動魄。
她猛地低下頭,恨不得挖個地洞鑽出去。
慌張到連轟鳴的雷聲都忽略了,注意力全集中在羞恥心上。
她怎麼能…怎麼能……
雖然提倡社交中多打直球,但她這球也太直了,比鋼鐵直男還直。
那一瞬間,蘇荔腦子裡憑空滾過無數條彈幕。
【我是誰?我在哪?】
【她剛剛說了什麼來著,嘶,這種話都敢說,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要不現在從窗戶跳出去吧,可惡,外麵是大海,她不會遊泳!】
【蘇荔,你死了。】
【渡渡鳥為什麼滅絕了呢?】
【不要怕,比你丟臉的大有人在!】
【她之前洗澡換下來的貼身衣物好像還在浴室裡…】
【好了蘇荔,你社死的事又多了一件。】
理智告訴她,事已至此,尷尬也沒用,不如坦坦蕩蕩麵對。
然而懊惱的情緒幾乎淹沒了她,蘇荔扯過被子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漏出來。
她僵屍般躺好,整個人散發出安詳的氣息。
“我睡著了。”
賀霽舟愕然一瞬,眉心以肉眼可見的動靜跳了跳。
青春期的小姑娘橫衝直撞起來確實不一般。
一點彎都不繞,直愣愣和盤托出。
虧得他多年的端方持重才沒失去分寸。
他平複好心緒,沉穩的聲音透過被子傳來。
“睡著的人不會說話。”
“我在夢遊。”蘇荔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什麼夢?”
他嗓音壓得更低,如同最醇厚的酒,混合著雨聲敲打玻璃的節奏,一字一句,緩慢而清晰地鑽進她的耳朵:
“春夢嗎?”
蘇荔絕望地翻了個身。
殺她焉用牛刀啊!!!
直接一脖子吊死就完了…
正當她考慮暴雨中跳海生還的可能性時,賀霽舟忽然歇了調侃的心思,慢慢地說:
“蘇荔,你為什麼怕打雷?”
賀霽舟從不是多管閒事的人。
對彆人的故事既不關心,也不好奇。
可以說,他過去的人生法則就是避免無意義的社交,減少一切無效交流,把時間精力都用在創造價值上。
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有想瞭解一個人的**。
裹成木乃伊的蘇荔怔住幾秒,然後訝異地從被窩裡探出腦袋。
對方那雙黑眸靜靜凝視著她,眼神中沒有嘲弄、沒有諷刺、沒有譏笑。
似乎純粹是出於關心才提出這個問題。
她沒有急著訴說辛酸往事,歪頭笑了下:
“一般而言,童年陰影背後都有一個悲慘的故事,你確定你要聽嗎,嚇到你我可不負責哦~”
賀霽舟勾起唇角:
“蘇小姐儘管嚇,醫藥費我出。”
他答應得很爽快,可蘇荔還是遲疑了下。
她不是擅長說故事的人,更不是那種沒完沒了抱怨自己出身低微的人。
像他這種富家子弟生來就眾星拱月,享受著世界上絕大部分人都觸碰不到的特權。
從小鐘鳴鼎食、炊金饌玉的生活,註定了他們很難理解小人物的悲哀。
就好比陸嶼吧,早就知道她怕打雷,可也不知是不在意還是不屑,他從未問過原因。
畢竟彼此的家世天懸地隔,她也不敢期待對方能共情。
而金字塔尖的賀霽舟會詢問她,這確乎超過了蘇荔的預料。
在砰砰加速的心跳裡,她第一次向旁人道出了自己的成長經曆。
母親唐芷蘭是一名舞蹈演員,在當地小有名氣,年輕時姿色過人,蘇荔的好皮囊正是隨了她。
某次演出結束回來得晚,開門回家時,一名身形偏瘦的男子撞門而入,色裡色氣地笑起來。
隨即迫不及待把唐芷蘭壓在沙發上,張嘴亂親。
十歲出頭的蘇荔,聽到母親的尖叫聲,跑到客廳去看,陌生男子光著上半身,正在扒唐芷蘭的衣服。
她頓時嚇得哇哇大哭。
那晚是一個暴雨天,電閃雷鳴,母女倆的呼救聲被雷聲遮蓋。
唐芷蘭的手機被他翻走,矮櫃處的座機電話也被剪斷,蘇荔沒辦法報警。
當時唐芷蘭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爛爛,男子正在解皮帶。
在轟隆隆的雷聲裡,情急之下,蘇荔拿起茶幾上的花瓶,用儘全身力氣往他頭上砸。
但他沒有暈,隻是流了很多血。
男子氣衝衝轉過身,罵罵咧咧要去打蘇荔,唐芷蘭掙紮起身,拎起茶幾上的涼水壺揮向他。
他終於昏死過去。
蘇荔平靜敘述完,指著後腦勺笑著說:
“當時他抓住我的脖子,拎起我往牆上撞,我媽媽要是慢了一步,腦袋就開花了。”
賀霽舟眸光輕晃,被她那自幽暗過往裡迸發的笑意灼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