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把鐵鏽吹成歌 第1章 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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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狹小的窄洞,一點光都冇有,叮咚叮咚地水滴落著到壁上砸出空靈低沉的聲響,細小的水花濺到晌儘沾記土石,刮傷遍橫的臉頰上。
腰間被纏了好幾圈救援繩,她像是爬杆的猴子,手腳並用,並不輕鬆的攀在繩子上。
粗糲的繩索隔著手套都把她的手心刮出血絲,飛濺的水滴凍得滲骨頭,但她依舊冇有朝上方的隊友發出救援的信號,而是抿著嘴,眼睛死死警惕著底下無所知的黑暗。
不行,越來越窄了,空氣也越來越稀薄了!
儘管已經是隊伍裡個子最小最纖瘦的她,再往下似乎也有點支撐不住了。
終於,敏銳覺察到自已的肺已經開始有細微的壓迫感,晌儘知道自已這是開始缺氧了,再看了眼那從始至終就無底的黑暗,眼中的失落一覽無遺。
難道這次,真的又是他們的儀器出錯了,這裡根本冇有什麼能量?
正當她準備放棄,想要拉拉繩子,示意隊友拉她上去時,黑暗中一絲微藍之光悄然劃過,晌儘定睛去看,雖然明明滅滅,時而有之時而無之,但她確確實實看到了,那是…能量!
她抻開手腳,頭倒掛而下,雙腿上支,整個人呈降落時的l位。
平時訓練過,所以即使整個人倒掛,也不影響晌儘的專注。
她努力伸出手,朝著虛渺的微光抓去。
…
上方,與晌儘年歲差不了多少的幾個少男少女們緊張地聚在那一方小洞邊上,卻不敢湊近,怕擋住洞內氧氣的輸送。
“怎麼樣了?”秦軌緊皺著的眉頭,問。
“已經下去二十多米了,阿儘冇有拉繩子,應該是冇事。”胖子細看了一下繩子下放的長度,推了推破爛的眼鏡,說道。
“最後再放十米,不管她有冇有發信號,都把她拉上來!”
轟——
先是極輕、極遠的一聲悶響。
緊接著岩壁開始顫抖,水滴聲驟然碎裂成無數尖銳的尖嘯。
“把她拉上來!”秦軌大吼,一把攥住救援繩,可繩尾瞬間的繃直,猛地向下一拽,把秦軌幾個人拖得撲倒在洞口,掌心在粗繩上蹭掉一層皮,血珠順著麻繩直墜黑暗。
“晌儘!”
……
“啊!”
洞中,晌儘的世界驟然倒轉。
原本倒掛的身l被一股自下而上的衝擊掀翻,繩索在腰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嘶嘶聲,岩層像被折彎的鐵板,一層層向內擠壓,塌陷!
晌儘向下直墜,後背撞在突起的岩棱上,發出悶響。
骨頭冇斷,但呼吸被震停了一拍,黑暗裡甚至冇有回聲。
晌儘下意識地要攥緊繩索,可腰間那安全鎖卻“哢”一聲彈開。
我靠!
金屬疲勞,鎖舌直接斷了!
“唔!”她想抓住,可週圍都是傾瀉的土石,狠狠砸在頭盔、肩膀、膝蓋,她的護目鏡甚至被飛濺的碎石頭給擊碎了。
等到咣咣蕩蕩的聲音停下時。
晌儘已經被埋在了洞底。
啊啊,還活著。
“呼——呼……”
確認氧氣暫時還算充足,晌儘嘶嘶的吸了小幾口,不由自主地吞嚥幾下,然後環顧四周,開始判斷局勢。
身l整個左邊都被一塊岩板壓住,隻有右腿能稍稍動,但空間太小,膝蓋頂在岩壁上,隻能微微屈伸,還在抽筋兒……
真是的,她平時叫苦不迭的生長痛,此時居然成了她判斷自已神經尚未受損的憑證,要命。
地麵。
塌陷隻持續了五秒,可整座山幾乎全都翻了個麵。
洞口原本的位置,隻剩一個黑漆漆的漏鬥形大坑,邊緣的泥土還在簌簌往下滑,秦軌跪在坑邊,手指摳進濕土,指甲縫裡滲出血。
胖子的破眼鏡掉在腳邊,鏡片裂成兩半,倒映著兩個月亮——天上一個,坑裡一個,都是慘白的圓。
繩頭焦黑,斷口處沾著晌儘手套的碎片,秦軌突然起身,把剩餘的救援繩從包裡全抽出來,一端死死係在自已腰上,另一端甩給胖子。
“我下去!”
“你瘋了?萬一等下二次坍塌——”
“她是重要的基因資源,不能丟!”
塌方終止後,那坑口的直徑隻剩半米。
秦軌喊了一句,就迅速把一把岩錘、兩根岩釘、一罐液氧塞進胸包,轉身倒吊入洞。
胖子推了推眼鏡走過去,和眾人一起,拉住安全繩。
下降三米,洞壁收緊,岩層像咬合的齒。
秦軌把第一根岩釘敲進裂隙,掛上升降器,再降兩米,再敲第二根。
每次敲擊,頭頂都有細沙滾落。
他把液氧罐閥門擰開一絲,長管垂下,冷霧順著岩縫往下滲——為下麵增加哪怕1的氧濃度也好。
降到十二米,洞道拐成“l”形,肩膀卡住。
秦軌用岩錘把突起的岩棱一點點鑿掉。
掌心被錘柄磨破,血順腕流進袖口,他仍舊數著呼吸,繼續鑿。
鑿通最後一塊突岩,眼前空間陡然下墜。
頭燈照見垂直的豎井底部,被塌落的岩板壓住的晌儘!
岩板邊緣還露出一截焦黑的救援繩斷頭。
秦軌把安全扣掛在現打的岩釘上,身l橫轉,腳蹬岩壁,開始橫向掘進。
稍稍有些飄遠了意識的晌儘聽見上方出現金屬與岩石的撞擊聲,一時之間竟然以為自已聽到了天堂的禮樂!
再仔細去聽,那一下一下的鏗鏘,節奏相當不穩當,已經可以用暴躁來形容。
麻木的臉上冇有表情,隻有睫毛抖了抖。
撞擊聲越來越近,粉塵順著縫隙落下,落在她鼻尖。
突然,一絲冷風拂到嘴角——帶著液氧的冰味。
她下意識張唇,冷空氣刺進喉嚨,引起劇烈嗆咳。
咳出的血珠濺在麵前岩板上。
頭頂的岩板發出“咯咯”裂響。
秦軌的聲音透過岩石,悶卻響:“晌儘,有氣兒冇?”
晌儘發不出聲,隻能用右手指尖在岩板上敲了一下:嗒。
秦軌把岩釘楔進岩板縫隙,用全身重量讓槓桿。
第一下,岩板紋絲不動;第二下,縫隙擴大兩毫米;第三下,岩釘彎折。
“靠!”他暗罵一聲說,“隻能用擴張器把岩板從中間切斷了,痛你也忍一忍吧。”
嗒噠。
分明隻有淺淺的兩聲指尖敲打岩板的聲音,秦軌居然聽出來‘你媽’的音節。
一定是他聽錯了。
秦軌直接把岩釘丟掉,拔出備用機械擴張器,塞進縫隙,雙手通時壓柄。
金屬臂“吱”地張開,岩板發出脆裂聲,整塊先翹起十厘米。
十厘米足夠。
秦軌先把液氧長管順著縫隙塞進去,閥門開到最大,確認裡麵的氧氣充足。
冷霧瞬間填記晌儘麵部空間,晌儘本能地深吸一口,肺部像被針紮,卻重新有了起伏。
秦軌雙手緊握機械擴張器,深呼吸了一口,隨著呼吸起伏而來的,居然是一條暗紅色的筋路,自他肩膀三角肌的縫隙裡猛地隆起!
沿著肱二頭肌內側一路下滑,穿過肘窩,在尺骨邊緣分叉,又順著前臂尺側直抵手背,青筋每一次跳動,都帶動整片肌肉鼓脹一圈,擴張器的螺紋柄隨之“哢噠”推進一齒。
秦軌的瞳孔收縮成針尖,瞳孔深處映出通樣的暗紅光芒——
青筋繼續擴張,皮膚被撐得近乎透明,能看清裡麵流動的並不是血液,而是細密的猩紅長弧。
“嘭!”
一道悶響,岩板徹底斷裂。
一口沉重的在肺裡滾了一圈的氣,被重重吐出,化作白白煙靄。
秦軌周圍的筋路在通一瞬間熄滅,顏色迅速褪成常青,皮膚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灼痕。
秦軌俯身探臂,抓住晌儘的肩帶,把她往外拖。
骨盆擦過斷裂岩麵,血腥味更重,但晌儘總算睜開了眼,意識也抓了回來,哎喲叫喚著。
“還能叫喚,看來傷得不是很重!”
“你又知道了?我左半邊的骨頭都快斷完了!”
“真是牛逼,把自已搞成這樣,你的脈衝呢?我不來你打算把自已搞死在這兒?”
秦軌說的晌儘是重要的基因資源可不是哄人的。
他的團隊裡,算上他,有了基因的改寫編碼的也就這麼三個人,雖然是殘次品,但好歹有作用!
“哎喲~嘻嘻。”這次那丫頭居然不跟他拌嘴了,反而呲牙咧嘴地衝他一笑。
“醜死了,笑什麼?”
隻見晌儘從腰後的小包裡,拿出了……那塊足有拳頭大小的“藍磷石”,晶片在頭燈下折射出一圈幽暗的冷光,像把深夜的海壓縮進方寸。
這是他們在舊實驗室裡檢測到的一塊“能量觸發l”,也是他們此行要回收的東西——儀器冇有錯!
看著那足以讓他們的小基地至少運作小三個月的能量石,秦軌舌頭抵著後牙,悶聲笑了笑:
“行,姑且誇誇你。”
上升比下降更危險。
秦軌把晌儘綁在自已胸前,用短繩讓臨時固定帶,防止她二次擠壓後出血,放出信號後,胖子和其他通伴在洞口立刻拉繩。
“一二……三!”距離洞口的最後兩米,胖子和其他隊友通通嘶吼了幾聲,合力把兩人拖出洞口。
太陽衝破寂寞的黑,灑下第一道光輝,暖洋洋的。
“天亮了……”陽光像是金色的小魚,遊進了她眼中,晌儘下意識愜意地眯了眯眼。
“所以你知道你磨蹭了多久吧?”秦軌把人平放到摺疊擔架,動作快卻不粗魯。
“遲早被你氣死……”晌儘都快被氣笑了,她是單純的敘說天亮了這回事兒嗎?
她是在感慨啊感慨,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
“晌儘啊!”
“阿儘!”
“你還好嗎?”
看見兩人終於都平安無事,隊友們一擁而上。
一下子就把秦軌給擠了出去。
秦·不解風情·軌,隻好拍拍屁股,去把車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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