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拂過的十七歲 冬日的信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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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信箋
熱鬨的元旦終於落下帷幕,街頭巷尾殘留的綵帶與燈籠還帶著幾分喜慶餘溫,凜冽的寒風便裹著冬日的冷意撲麵而來,宣告著寒假的驟然降臨。
寒假來臨的前一天,放學時的校門口擠滿了收拾行李的學生,陳硯卻攥著個牛皮紙信封,在香樟樹影裡叫住了蘇晚晚。
他耳尖泛著紅,把信封往她手裡塞時動作有些倉促,隻丟下一句“回家再拆”,就轉身融進了人群裡,校服後襬還輕輕掃過她的手背。
當晚,蘇晚晚窩在暖氣十足的客廳沙發裡,指尖捏著那封沉甸甸的信封。窗外的雪還在絮絮揚揚地下,大片雪花落在玻璃上,很快暈開一片水霧,將窗外的世界暈染成朦朧的白。
她指尖摩挲著信封表麵,能摸到紙張粗糙的紋理,上麵是陳硯特有的字跡——筆畫算不上工整,甚至有些歪歪扭扭,卻帶著一股認真的力道,右下角還畫了個小小的紅繩結,繩結的紋路細細彎彎,和他上個月送她的紅繩星星掛件一模一樣,連打結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小心翼翼拆開信封,一張淺米色信紙緩緩展開,一片乾燥的銀杏葉從紙間飄出,輕輕落在手背上。她拾起銀杏葉,才發現葉片邊緣被仔細修剪過,尖尖的葉瓣舒展著,像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指尖撫過葉脈的紋路,蘇晚晚忽然想起上個月的講座廳——那天風大,一片銀杏葉落在了陳硯的校服後領上,她提醒他時,他還慌慌張張地去揪,最後卻隻笑著把葉子捏在了手裡。原來從那時起,這片葉子就被他夾進了書本,成了要送給她的小小心意。
信紙上的字跡一行行鋪開,像陳硯平時說話那樣,慢慢吞吞的,帶著點不好意思的停頓,卻字字清晰:“上次數學周測的最後一道大題,你畫的輔助線比老師講的更巧,我對著你的草稿紙看了半節課,才終於弄懂”
“秋遊時你舉著紅繩星星拍的照片,我偷偷存了下來,設成了手機壁紙——風一吹,紅繩在楓葉裡晃悠的樣子,真像在跳舞”
“上週在畫室,我不小心碰倒了冇蓋緊的顏料管,藍色顏料濺到了你的畫紙邊角,把你寫在上麵的名字染成了淡藍色,倒有點像晴天時的天空顏色”。
蘇晚晚逐字讀著,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信裡提到的每一件小事,她竟然都記得清清楚楚:他遞橘子時指尖不經意觸到她手背的溫度,是比橘子更暖的熱;下雪天一起掃操場時,他偷偷塞給她的水果糖,糖紙在手心焐得發皺,甜味卻滲進了心裡;跨年那晚他陪她等煙花,圍巾上飄來的皂角香,混著雪的清冽,成了她關於新年最清晰的記憶。
信紙的末尾,冇有落款,卻畫了幅簡筆畫:兩個小小的人影站在香樟樹下,頭頂是圓圓的月亮,兩人手裡各牽著一根紅繩,兩根紅繩在中間纏在一起,打了個大大的蝴蝶結。畫的旁邊,用更小的字跡寫著:“正月十五的燈會,聽說老街有猜燈謎的活動,要是你有空的話……”
蘇晚晚把信紙輕輕折成星星的形狀,和那枚紅繩星星掛件一起,放進了書桌抽屜裡的鐵盒。打開鐵盒時,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裡麵躺著他送的楓葉形狀橡皮,邊緣還帶著淡淡的鉛筆香;有上次他撿來的香樟葉乾花,葉片還保持著翠綠;甚至還有半顆冇吃完的檸檬糖,糖紙皺巴巴的,是她上次說酸,他便搶過去替她吃,最後又剩下半顆還給她的。
每樣東西都沾著點陳硯的氣息,像一個個藏在冬日裡的小秘密。她合上鐵盒,聽見窗外的雪還在落,暖氣的暖意裹著心裡的甜,讓這個剛到來的寒假,忽然變得格外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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