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拂過的十七歲 燈影裡的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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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影裡的元宵
凜冽的冬日總在不經意間悄然溜走,新年的煙火氣還未完全消散,熱鬨的元宵節便踏著燈籠的光暈如約而至。傍晚時分,老街的燈會早已人聲鼎沸,攢動的人群擠在掛滿彩燈的街巷裡,像塞滿了沙丁魚的罐頭,連呼吸都帶著彼此身上的暖意。
蘇晚晚攥著那枚紅繩星星掛件,指尖被繩結磨得有些發暖。她在人群裡踮起腳尖,目光越過攢動的頭頂,正想找陳硯說的猜謎台,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笑聲——清清爽爽的,像冰鎮汽水開瓶時的脆響。
她回頭,就看見陳硯站在不遠處。他穿了件灰色羽絨服,拉鍊拉到胸口,深灰色圍巾繞了兩圈,把半張臉都埋在柔軟的織物裡,隻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像盛著揉碎的星光。他手裡舉著盞兔子燈,白色的兔耳耷拉著,燈芯透出暖黃的光,在人群裡格外顯眼。
“猜這個。”陳硯擠到她身邊,把兔子燈輕輕往她麵前送。
暖黃的燈光在他長長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影子,像落了層薄雪。蘇晚晚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發現燈籠側麵貼著張淺粉色的燈謎紙條,上麵寫著:“紅繩繫足緣(打一字)”。
她盯著謎麵看了半天,腦子裡轉過好幾個字,卻都覺得不對。周圍人群的喧鬨聲裹著熱氣撲過來,耳朵被熏得發燙,連指尖都有些發熱。
就在這時,陳硯突然微微湊近,溫熱的氣息輕輕掃過她的耳畔,聲音壓得很低,像在說什麼悄悄話:“是‘綣’,絞絲旁加個‘卷’。”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查過字典,說有纏繞的意思。”
說話時,兔子燈的光映在他臉上,暖黃的光暈裹著他的輪廓,像落了層細碎的金粉。
跟著人流逛到猜謎台時,蘇晚晚伸手抽了張最上麵的燈謎,展開一看,紙條上寫著“銀杏葉”。
陳硯剛要開口提醒,就被她伸手捂住了嘴。“我知道!”
她眼睛亮晶晶的,語氣帶著點小得意,“是‘嘩’,木葉旁加個‘化’,秋天的時候,銀杏葉不就化在風裡了嗎?”
陳硯在她手心輕輕蹭了蹭,像隻撒嬌的貓,眼裡的笑意比頭頂的燈籠還要亮。他點了點頭,看著她踮著腳把答案告訴工作人員,嘴角的弧度就冇下來過。
兌獎時,蘇晚晚從工作人員手裡接過一支櫻花形狀的鋼筆,筆桿是淡粉色的,頂端還雕著小小的櫻花花瓣。
她轉身就把筆塞進陳硯手裡,語氣自然:“給你,上次在畫室看你鋼筆冇水了,寫作業都得借彆人的。”
陳硯接筆的動作很輕,指尖不經意碰到她的掌心,像有細小的電流竄過,兩人都頓了一下。下一秒,他突然從羽絨服口袋裡掏出個東西,遞到她麵前:“這個給你。”
是枚香樟樹形狀的木書簽,淺棕色的木頭上刻著細小的葉脈紋路,邊緣打磨得光滑圓潤。蘇晚晚翻到書簽背麵,就看見上麵刻著兩個小小的字:“等你”,字跡是陳硯特有的歪扭筆鋒,卻透著格外的認真。她指尖摸著書簽的溫度,心裡忽然一暖,目光無意間掃過他的羽絨服拉鍊,才發現拉鍊上掛著個熟悉的東西——是她上次丟在畫室的那支舊鋼筆,筆帽上刻著的“晚”字,比之前被磨得更亮了。
逛完燈會準備離開時,巷口的人群更擠了。陳硯下意識護著她往路邊走,兩人的肩膀時不時碰到一起。他的圍巾掃過她的臉頰,帶著淡淡的薄荷糖味,是他平時常吃的那種。走到拐角處,人群突然往前湧了一下,陳硯伸手穩穩牽住了她的手腕,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袖傳過來,很暖。
蘇晚晚垂眸,看見那枚紅繩星星在兩人交疊的手腕間晃了晃,紅繩纏在一起,像在無聲地說“彆鬆開”。她輕輕回握住他的手,感覺整個燈會的光——暖黃的、緋紅的、亮橙的——都落在了他們相握的手上,把這個元宵夜,襯得格外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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