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啼京華 第5章 太傅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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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學啟蒙已過數月，傅珂“神童”之名在傅府內部愈發響亮，周先生對其讚不絕口。而傅兮，依舊維持著“資質中庸，尚需努力”的形象，功課不拔尖也不落後，恰到好處地泯然於眾童之間。

這日散學後，歐陽太傅竟輕車簡從，來到了家學書房。他名義上是來探望女婿傅淵，實則心念著抓週時那個選擇了官印與算經的外孫女。

周先生受寵若驚，連忙將太傅迎入，並喚來幾名錶現突出的學童，其中自然包括傅珂和（在周先生看來是沾了光才被叫來的）傅兮。

太傅端坐上首，麵容慈和，眼神卻如古井無波，緩緩掃過幾個略帶緊張的孩子，最後落在傅珂身上。“聽聞珂兒聰慧，已識得不少字，可曾讀些什麼書？”

傅珂深吸一口氣，知道這是絕佳的表現機會。她上前一步，儀態端莊，口齒清晰地開始背誦《千字文》，不僅一字不差，還能就其中幾句簡單闡述周先生講過的釋義，引經據典，雖顯稚嫩，卻已遠超五歲孩童的範疇。

太傅微微頷首，眼中露出一絲讚賞：“不錯，根基紮實，是個肯用功的。”

傅珂心中大喜，臉上泛起紅暈，矜持地謝過太傅。周圍仆從和周先生也都投去羨慕的目光。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安靜站在一旁的傅兮，心中那點優越感更盛。

太傅的目光隨即轉向傅兮，語氣更加溫和：“兮兒呢？近日學了些什麼？”

傅兮抬起小臉，眼神純淨，用軟糯的聲音回答：“回外祖父，學了《百家姓》，還學了數數。”神態與普通懵懂幼童無異。

“哦？數數？數到多少了？”太傅饒有興致地問，彷彿隻是尋常的祖孫閒聊。

“能數到一百了。”傅兮乖乖回答。

“嗯，很好。”太傅點點頭，看似隨意地追問，“那兮兒可知，若將一至十的數相加，可得多少？”這問題對五歲孩提來說已算超綱，更像是長輩的玩笑考較。

傅珂在一旁幾乎要忍不住嘴角的弧度，她覺得這問題簡單得可笑，正準備等傅兮答不上來或答錯時，自已再優雅地糾正或補充。

然而，傅兮並未直接回答數字。她歪著小腦袋，像是在認真思考，然後伸出肉乎乎的手指，一邊比劃一邊用孩童的語言，清晰地說道：“一加十是十一，二加九也是十一，三加八也是十一……這樣有五對十一，所以是五十五。”

她用的，正是高斯求和公式的最樸素表達！

刹那間，書房裡安靜得落針可聞。

周先生愣住了，他還在心裡默算。傅珂臉上的笑容僵住，她背過加法口訣，卻從未想過數字可以這樣配對計算！這方法……如此簡潔，如此……巧妙！

歐陽太傅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眸中，驟然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精光！他身l微微前傾，緊緊盯著傅兮：“兮兒，這演算法……是誰教你的？”

傅兮露出些許茫然的神情，搖了搖頭：“冇有人教呀……兮兒數石子的時侯，自已發現的。這樣數起來快一些。”她將這種超越時代的數學思維，完美地歸結於孩童自發的、“玩”出來的智慧。

“自已……發現的……”歐陽太傅喃喃重複著，看向傅兮的眼神徹底變了。那不再是看一個聰慧外孫女的眼神，而是在看一塊絕世璞玉，一個……真正的天才！

傅珂的“神童”表現，是努力和早學的結果，雖難得，卻仍在可理解範圍內。但傅兮這種無師自通、直指數學內核規律的“悟性”，是真正的天賦異稟，是真正意義上的“靈慧”！

太傅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臉上恢複了平靜，但語氣卻帶上了前所未有的鄭重：“淵兒。”

“小婿在。”一旁的傅淵連忙應聲。

“從明日起，讓兮兒每日午後到我院中來。”歐陽太傅的聲音不容置疑，“還有，太子殿下近日課業需人砥礪，我看兮兒年紀雖小，卻頗有靈性，可為一伴讀。”

此言一出，記室皆驚！

破格被太傅親自教導，已是天大的榮幸！更遑論……與太子一通授課！這是何等殊榮！傅淵又驚又喜，周先生目瞪口呆，下人們更是麵麵相覷。

傅珂站在一旁，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她辛苦維持了數月的“神童”之名，背詩釋義，努力表現，卻抵不過傅兮這“不經意”間展現的、區區一個算術技巧？巨大的失落和不甘像毒蛇一樣噬咬著她的心。她看著被太傅攬到身邊、依舊一副懵懂模樣的傅兮，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挫敗感和威脅。

傅兮依偎在外祖父身邊，感受著老人激動之下微微顫抖的手，內心平靜無波。

“計劃推進：成功吸引關鍵人物歐陽太傅的深度關注，獲得頂級教育資源及接近太子蕭澤的合法途徑。預期目標超額完成。”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人生軌跡將徹底改變。家學這片小池塘，已經容不下她了。而身旁那位臉色蒼白的堂姐，她們之間的道路，也從這一刻起，真正開始了分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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