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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俠道 第426章 局立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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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樹妖沒再動根須,樹皮臉轉向楊天祏,聲色平淡:“若你能再破我一局,此路所有人皆可過。”

捷足當場炸了,“憑什麼?!”

然而下一瞬,卻被眾人目光逼退一步,眼神飄忽,似不敢看夯山。

玄鱗眉心擰成了疙瘩,蛇瞳裡的豎線又縮了縮,看向楊天祏。

楊天祏回了個穩得像山的笑,轉頭對老樹妖道:“何必勞煩前輩再設局?繼續剛才那局就是了。”

老樹妖周身綠光“轟”地漲了半丈,樹皮上的裂紋在綠光裡突突跳,驚疑的聲音裡,裹著按捺不住的激動:“難道……還有更優解?”

楊天祏聳了聳肩,語氣淡得像刮過石板的風:“萬物都逃不過‘陰陽對立統一’,五要素的規則,自然有三解。”

斜眼瞥向朱昭寒,“邏輯那套,不過是把前程綁在彆人褲腰帶上,還得看人家臉色鬆緊——算不上能解決問題根本的智慧。”

朱昭寒眉頭擰得更緊,下頜線繃得像弓弦,顯然沒把他的話當回事,腦子裡全在轉那“第三解”的影子。

其他人也一樣,連呼吸都放輕了,像在聽一根頭發絲繃斷的聲音。

這時候誰都明白——找出第三解,纔是能踩著所有人往上爬的梯子。

樹影在沉寂中,沿著青石板上向前爬了半尺,終於有幾人熬不住了,眼裡漸漸浮出點懷疑——這第三解,該不會是楊天祏胡謅的吧?

最後,素衣青年姚澈遲疑著開了口:“楊兄……確定有第三解?”

楊天祏輕笑頷首,轉頭對老樹妖道:“這第三解,算不算所有人通過的憑證?”

老樹妖答得乾脆,“當然算!”話裡的急切快藏不住了,像個等答案等了千年的老學究。

楊天祏緩緩掃過眾人,目光與朱昭寒對上時,像兩塊硬鐵相撞:“你們是自己過,還是我幫你們過?”

朱昭寒盯著他看了半晌,又掃了眼周圍那些急得冒火的臉,抿了抿嘴,剛要開口,姚澈已經搶了先,“還請楊兄賜教。”

所有目光“唰”地全紮過來,連空氣都似乎凝住了。

“唉!”

楊天祏歎口氣,搖了搖頭,那表情像看到一堆好玉全被雕廢了,滿是失望。

隨後他視線轉向老樹妖,聲音突然沉了下來,“敢問前輩,您關於是與否的回答,能作為讓我們過的憑證嗎?”

老樹妖的根須“噌”地全繃緊了,那塊樹皮臉第一次裂開了道新縫,裡頭的綠光忽明忽暗,像快滅的油燈——這問題直接掀了局的底板,她愣在那兒,半天沒回過神。

過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她才啞著嗓子開口,“此問……吾認了——利用邏輯‘鎖死選擇’是‘術’;讓‘選擇矛盾’是‘法’;可若利用規則證明規則本身就錯了,纔是‘道’。”

楊天祏又輕輕搖了搖頭,聲音裡帶了點通透的冷:“規則是條分岔路,從來就沒完美過。有規則的遊戲,就像在漏船上比誰劃得快,再努力,也抵不過船底那個洞。”

頓了頓,聲音沉得像埋在土裡的青銅鐘:“有規則,是‘道之用’;沒規則,纔是‘道之本’。”

老樹妖突然“哢”地掉下來一塊樹皮,陽光剛好砸在那上麵,映出密密麻麻的刻痕——竟是無數設局與破局的法子。

楊天祏掃了一眼,笑了,“設局和破局,都在補洞,卻沒人敢把船鑿沉。”

無數根須突然開始發顫,像被狂風掃過的草。

楊天祏語氣裡沒了之前的溫和,隻剩一把剖開本質的銳:

“前輩,您要的道,其實藏在‘船為什麼存在’裡。

規則若為考智慧,就不該定‘隻容一組’——真正的智慧從來不是‘我過你不過’,是‘咱一起過’。

您這規則,從根上就把‘智慧’圈成了‘勝負’,本身就是偏離了‘道’。”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像撒了把冰碴:“所以第三解,不是破局,是讓設局者和入局者都明白——這局,本就不該存在。”

老樹妖的根須“哢嚓”一聲裂開道細紋,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她看著楊天祏,聲音裡全是迷茫,像個丟了方向的孩子:“那……吾守在此地千年,守的是什麼?”

“是‘希望’啊,”楊天祏笑了,那笑裡帶著點暖意,“你在等船沉的這一刻——規則破碎,道自顯化。”

“哢哢哢……”,整棵古樹開始一點點炸裂,碎成漫天青黑色的粉末,如雪花飄落。

隻剩那張刻滿紋路的老皮和一句平靜得像歎息的話:“謝謝!仙界再見!”

楊天祏長舒一口氣,臉上浮起層欣慰。緩步走上青石板路,捷足三人默默跟在後麵,鞋跟碾過石板的聲音,在空蕩的林間格外清越。

剩下的眾人僵在原地,像被釘死的木樁。

過了好久好久,曹硯秋長長吐出一口氣,“這一問……到底何解啊!”語氣裡全是蕭瑟,像敗兵丟了武器。

這話把呆滯的朱昭寒敲醒了。

她抿了抿泛白的紅唇,緩緩開口:“消除‘是’與‘否’的對立回答,變成‘讓過’和‘不讓過’的唯一憑證。”

她聲音越來越低,帶著點說不出的苦澀:“答‘是’,就等於說‘是’與‘否’都代表‘讓過’;答‘否’,就表示‘是’與‘否’都不讓過——這同時違了‘一組可以通過’和‘不撒謊’的規矩。”

姚澈深吸一口氣,那口氣吸得太急,嗆得他咳了兩聲,又長長吐出來,“每個人都把‘是’等同於‘讓過’,‘否’等同於‘不讓過’,陷在‘是’與‘否’裡較勁,卻忘了‘讓過’與‘不讓過’,纔是最初的根。”

玄翎目光一直盯著楊天祏幾人消失的山林深處,眼裡的悔意像潮水似的漫上來:“更可怕的是,他已經跳過‘是’與‘否’、‘讓過’與‘不讓過’這兩重對立,直接盯上了那個‘單一’的‘不撒謊’。”

自始至終都沉默的官帽青年滕修禮不停地搖著頭,“這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他在問出第三解前,給大家的提示——這第三解,算不算所有人通過的憑證?如此直白,竟然沒人聽懂!”

他聽似平靜的聲音裡透著難以掩飾的自嘲意味。

頓了頓,咬緊牙關繼續道:“或許這也不算什麼,真正讓人無可奈何,又不得不服的是——第三解中那‘我們’兩字和提示中‘所有人’三字的對立。”

朱昭寒輕歎一聲,“過,便是承認今後是自己人,不過……”

深深吸一口氣,胸膛高高隆起,緩緩閉上了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陰影,“這便是他說的‘五元素’和‘陰陽對立統一’吧?他……真的已近‘道境’。”

這話像塊冰磚砸進滾油,連宋裕恒都愣在那兒,臉上的得意勁兒早已碎成了渣——他們爭破頭的“術”和“法”,原來全在那條漏船上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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