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硝不安靜 煙邊拒桃花

    煙邊拒桃花

課間十分鐘，教學樓後的梧桐樹下總聚著些偷閒的學生。夏末的風卷著樹葉沙沙響，陽光透過枝葉縫隙，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影，也給靠在樹乾上的少年鍍上了層暖邊。

張涵宵斜倚著梧桐樹，半紮發垂在頸後，幾縷劉海被風吹得輕晃。他左手插在校服褲兜裡，右手夾著支沒點燃多久的煙，指尖夾煙的姿勢熟稔又隨意。煙身斜斜抵著唇，撥出的白煙混著風散開，衝淡了些少年身上的清冷氣。自從來這所學校，他就愛往這兒躲，一是能安安靜靜抽會兒煙，二是能暫時躲開那些總圍著他轉的視線。

“張涵宵同學，你也在這兒啊？”

清脆的女聲打破了安靜，三個女生抱著書本，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眼神裡帶著幾分試探的雀躍。領頭的女生紮著高馬尾，手裡攥著本筆記本，臉頰微微泛紅：“那個……上週數學考試的最後一道大題，我還是沒弄懂，你能給我講講嗎？”

張涵宵擡眼掃了她們一眼，沒說話，隻是夾著煙的手指擡了擡，煙蒂上的火星亮了下。他本就生得高，186的個子往那兒一站，再配上這副隨性散漫的模樣，總讓不少女生忍不住心動。這幾周，找他問問題、送水的女生就沒斷過，可他從沒給過好臉色。

“是啊張涵宵，你數學那麼好，就給我們講講唄？”旁邊的短發女生也跟著開口，眼神不自覺地落在他半紮的頭發上。學校裡很少有男生留這樣的發型，卻偏偏襯得他眉眼更清俊，連抽煙時的樣子都透著股說不出的勁兒。

張涵宵終於皺了皺眉，指尖夾著煙往地上彈了彈煙灰，聲音沒什麼溫度，還是那副慣有的“毒舌”前的冷靜：“不講。”

高馬尾女生臉上的笑容僵了下，卻還是不死心，往前湊了半步：“就十分鐘，很快的！我聽說你以前在信臨十二中也是學霸，肯定很會講題……”

“跟你有關係？”張涵宵直接打斷她，夾煙的手放下，眼神裡多了幾分疏離。他最煩彆人提以前的學校，一提就忍不住想起趙澗息。想起以前在十二中，課間他躲在操場東牆抽煙，趙澗息總能找過來，一把搶過他的煙扔在地上，叉著腰罵他“笨蛋，抽煙傷肺不知道啊”，然後塞給他一顆薄荷糖，逼著他含著。

現在沒人搶他的煙了，可他卻總覺得手裡的煙沒以前那麼有味道了。

“我們就是想跟你交個朋友嘛……”短發女生小聲嘀咕著，眼神裡滿是委屈，旁邊的女生也跟著附和，“是啊，大家都是同學，交個朋友怎麼了？”

張涵宵看著她們，突然想起上次在藥店，趙澗息低頭看手機時，發梢輕輕晃的樣子。

想起以前她總跟在他身後，罵他“嘴毒”，卻還是會把自己的零食分給他一半。他喉結動了動，夾著煙的手指緊了緊，語氣依舊冷靜，卻多了句讓幾個女生瞬間愣住的話：“我有女朋友。”

“啊？”高馬尾女生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你……你有女朋友？沒聽說啊……”

“需要跟你彙報？”張涵宵挑眉，語氣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不耐煩，“彆再來煩我了，不然我不保證下次說話會客氣。”

他這話一出，三個女生臉上的表情徹底垮了，互相看了看，隻好抱著書本悻悻地走了，走的時候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他兩眼，眼神裡滿是失落。

看著她們走遠的背影，張涵宵才鬆了口氣，重新把煙湊到唇邊。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軟了下來，嘴角卻不自覺地勾起個淺淺的弧度。剛才說“有女朋友”的時候，腦子裡全是趙澗息的樣子。雖然他知道，現在還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邊，可每次這樣“宣告主權”，都像在告訴所有人，他心裡已經裝著一個人了，再也容不下彆人。

他吸了口煙，慢慢吐出來，看著白煙被風吹得無影無蹤。

趙澗息，等我，等我能回去找你的時候，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委屈，到時候，我要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你是我的女朋友。

上課鈴聲響起，張涵宵把煙蒂摁滅在旁邊的垃圾桶裡，拍了拍手上的灰，轉身往教學樓走去。半紮發在身後輕輕晃著，腳步比來時輕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