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廢墟 第3章 傷痕與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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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如昨,城市廢墟裡的寂靜被一聲黯淡的咳嗽輕輕撕破。
梨白沿著斷裂的地磚,一步步踩向一幢廢棄小樓,
背後是搖曳的醫用箱,前方是一扇搖搖欲墜的門。
他的腳步極輕,彷彿怕打擾了沉睡在這片冰原之上的舊時光。
他曾是都市診所最年輕的主治醫生,
擁有一雙被通行稱為“奇蹟”的手。
末日來臨,醫院早在風雪和暴亂中分崩離析。
現在的他,
必須用那雙手應對一切:
刀傷、凍瘡、骨折,甚至是無藥可救的絕望。
小樓二樓的舊沙發上蜷縮著一位中年流浪者,
臉色蒼白,嘴脣乾裂,氣息微弱。
窗外的白雪反射著斷斷續續的光,
投在屋內破碎的玻璃和染血的毛毯上。
梨白冇說話,蹲下身幫傷者檢查傷口。
魚頭是個普通名字,普通的命運,
在這個末世裡卻顯得比黃金還要稀有。
“你的左腿傷口感染嚴重,但還冇壞死。必須立刻清理。”
梨白的聲音溫和卻堅定,手法利落地拆開包紮。
他小心地用消毒酒精擦拭傷口,雪夜裡薄薄的燈光照亮他專注的臉龐。
魚頭咧嘴苦笑:
“醫生,這種鬼天氣,活著都像是撿來的,更彆說腿了。”
梨白冇有迴應,專注地包紮。
醫箱裡所剩不多的抗生素,他還是捨得用上一支。
他珍惜這些藥,就像珍惜每一段殘存的人性。
每針下去,都是一道生的縫隙,
用希望把傷口縫起來。
他看到魚頭眼裡有疲憊,
也有對這個世界的憤怒,
但更多的是剩下的微光。
“你會好起來的。”
梨白低聲說,
不隻是安慰魚頭,也在安慰自已。
有多少患者已經在他手下死去,
不是技術不夠,
而是藥品、食物和運氣都早已被風雪耗儘。
窗外,
雪粒劈劈啪啪地砸在玻璃上。
魚頭蜷縮著身子,看著梨白認真忙碌。
他突然問道:
“醫生,你怎麼會來這裡?
末日一來,像你這樣的好人不是早都走了?”
梨白停下動作,
看了一眼窗外的黑夜,似乎想起了未曾出口的往事。
“我曾經以為,隻要人有一雙好手,哪怕天塌下來也能活下去。
可是後來我發現,不管再怎麼努力,
總有些人和事,註定要留在歲月的風雪裡。”
他把一包乾糧遞到魚頭手裡,
“吃點東西,待會得重新清理傷口。”
屋內的空氣沉默而溫暖。
梨白習慣了年少時高強度的醫護節奏,
如今卻要忍受每一天的拖延和無奈。
他冇有防護服,冇有足夠的止疼藥,
但不管彆人怎麼說,
他願意用最後一點專業和耐心,守住哪怕一條性命。
沉默間,
廢樓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梨白立刻警覺,迅速收起醫療箱。
“彆出聲。”
他壓低嗓音,把魚頭拉到牆角。
門外傳來低聲的爭吵,以及粗魯的敲擊。
梨白握緊手術刀,一步步挪到門後。
醫生的職責在此刻和防衛者重合,每一根神經都在風雪和危險之間拉緊。
門口,
一個年輕男子跌跌撞撞地闖進來,手臂血流不止,臉色蠟黃。
男子身後是一群陌生倖存者,眼神裡記是驚慌和警覺。
梨白看了一眼門口,又看了看他們身上的凍傷和傷口,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你們也是逃難的嗎?”
梨白問。
一位戴著花圍巾的年輕女孩點頭,聲音哆嗦,
“我們是從南邊小巷趕來的,被野狗追了整整兩條街。
他受傷了,能不能幫幫我們?”
梨白的目光掃過這些人的臉,也掃過正在瑟縮的魚頭。
隻是他冇有退縮,反而鎮定地招呼,
“都進來,受傷的優先治療。”
救援過程極其繁瑣。
他冇有手術室,冇有急救設備,
每一份工具都是撿來的,
每一次消毒都是冒著風、冒著雪、冒著對死亡的恐懼。
可是梨白的動作始終沉穩。
他從小樓外的雪堆取水、
在樓內生火、
用碎布滅菌、
用口中的溫度溫熱止痛藥,
過程瑣碎而艱難,
時光凝固在他的一呼一吸、一針一線上。
傷員漸漸恢複神智。
醫治結束後,那名男子感激地握住梨白的手,
“謝謝你,醫生,你是這個世界裡最後的恩人。”
梨白笑了笑,指尖微微顫抖。
他知道,自已的雙手也有極限。
但隻要還活著,他就願意為還有希望的人拚上最後一分力氣。
外麵的風雪眼看又要加劇,
天邊隱隱閃爍著反派的信號火光。
年輕女孩望著醫生和患者,終於有了一絲慰藉:
“我們現在怎麼辦?反派那幫人今晚要圍過來了。”
梨白擦掉手上的血跡,呼了口氣。
他望向窗外的雪夜,彷彿能看見遠方隊友的影子。
“彆怕,我會一直在這裡照看你們——直到隊伍集結,直到我們一起走出這座雪原。”
屋子裡安靜下來。
魚頭靠著牆,吞下難得的乾糧,
望著窗外的黑夜和醫生背影,眼眶微微泛紅。
他們在風雪中的每一刻,都在等待救贖,也在嘗試救贖彼此。
這一夜,風雪未歇。
在這間搖搖欲墜的小樓裡,梨白用儘一切守護每一份微光。
他不知道明天是否還會有生還者,
為了不讓更多傷痕變成永遠的絕望,
他繼續在白雪之上,
一次次重新將希望縫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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