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奇案 一百零三章 豌豆升官為評事,又被師父打一頓
頭回麵聖,小豌豆身穿冰台司的吏員服,一身青澀,利利索索,再禮數周正的施了個大禮,好像一點都不怯場呢。
聖人瞧見她,比預想中的模樣還要小上許多,倍感驚奇,這便揚起雙眉朝她勾手,“快,近前一步,叫朕好好瞧瞧。”
近前了,聖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從窗外透進的柔和光線映在那粉雪一般的小臉上,稚嫩的能掐出水來……
“原以為是個姑娘了,不成想還是個娃娃。”聖人笑看李值雲,“怪不得你天天都要把她掛在身上,這換做誰,都是愛不釋手呀。”
李值雲眼睛彎彎:“過完年就要十二歲了,隻是長的慢些。”
聖人看了看小豌豆的手臂骨節,再觀其麵相,道:“這孩子骨節細長,將來定是個高個子,不比你矮。”隨後,又皺著鼻子戳了戳小臉蛋,“現在不長個,保不齊是故意要討你師父歡喜。隻有小小一個,抱在懷裡才舒服呀。”
小豌豆被逗得咯咯直笑:“聖人說的可對啦,師父一直把我當貓揉。不過我還是盼著能快些長高,這樣就能幫師父乾更多差事了,免得她總說我年幼無知。”
聖人撫掌大笑,“多懂事的孩子呀,哪裡無知?冰台司轉型為內衛,可循,有法可依,你懂了嗎?”
她目光關切地注視著她,語氣中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
小豌豆嗯了一聲,“懂了。”然後又覺得害臊掛不住臉,便折過身子,把臉埋到了師父的懷裡。
李值雲笑著,任憑小孩的鼻涕眼淚抹了一懷,再揉揉火辣辣的屁屁,才十指輕柔的為她提上褲子,放她下地:“好了,你找孫主薄玩去,幫她理一理年底的賬。師父這廂,徐少卿就要來了,有事相商,你莫要近前搗亂。”
小豌豆乖乖巧巧的洗了把臉,這便拖著一隻痛屁屁,慢騰騰的挪出去了。
看著她的背影,李值雲笑嗤一聲,“這惡魔崽子,非得收拾一頓,才知道老實。”
……
徐益來的時候,帶著一身的寒氣,感覺要凍壞了。
“你這是上哪兒去了?眉毛都結霜了。”
徐益搓著手,連忙湊到了熏籠旁,快速地飲下一杯熱茶,這才啟口說話:“在外頭跑了一天,能不冷麼。藥販子的老巢一舉端了,個頂個的押進大理獄了,可是畫像上那小子,硬是逃了。”
“那小子叫什麼?”
“據藥販子們說,名叫曾可,京城人士。我去了一趟他家,家中有一白發老母,有一十三歲的幼妹,就在南城茶花街附近的九曲巷。”
“又是九曲巷。”
“怎麼?”
“你忘了,樓水昌就住在九曲巷。這個周仕丹,很喜歡把自己的親信安置在一處啊。”
“對啊,樓水昌也住在九曲巷。”徐益的眉頭微微一蹙,“時下,已著人布控在九曲巷附近了,隻要他一現身,立馬歸案。”
李值雲靠在了椅背上,在心中想到,蘇嫻不也剛好在那一片地方購置了醫館麼。
徐益轉過頭來:“這兩日,你在忙什麼?也不見你為冰溜子案獻計獻策了。”
李值雲聳肩:“全城不張貼著呢麼?”
徐益彈了下自己手上的玉扳指:“我倒是給忙昏頭了,那孩子怎麼樣了?”
“還好,情緒穩下來了,至於傷勢,慢慢恢複吧。對了,聖人說要在冰台司南邊建詔獄,連小豌豆都說,以後不喜歡誰,可以直接抓了,我剛打完她一頓。”
徐益撲哧一笑:“孩子這是實話呀,你打她作甚?”
李值雲無奈歎氣:“是不是實話,都不能擺在明麵上講。還不到十二歲,就已經提了八品評事,恐怕不出三年,就會變成聖人的得力心腹。屆時,我這個當師父的,也要退位讓賢。如此還則罷了,隻恐她年幼無知,行事狠辣,以至樹敵太多。有朝一日,不能全身而退。”
徐益笑晏晏地看著她滿麵愁容,故意打趣道:“既然惹得我們李司台這般心憂,不如直接家法處置,打死算了,一了百了。”
李值雲聞言抬頭,十分無語:“哪裡捨得?你瘋了吧!”
徐益笑著,把兩人的披風從衣架上取下,在熏籠上烤了一烤,隨後遞給了李值雲:“既然不捨得,那就不要多想了,隨我出去一趟。這人心啊,都是肉長的,你對她好,她能不清楚?天生惡種畢竟是極少數,她不會不知恩的。”
李值雲接過鬥篷,問了徐益一句:“那我經常打她,她會恨我嗎?”
徐益側過眸子,眼眸清澈如寒潭,平聲說道:“恨不恨,得問你自己了。如果出發點真的是為了她好,她一定會體諒你的苦心的。”
李值雲沉沉的噓了口氣,仍然是一副猶疑貌,喃喃道:“那好吧……”
這聲音無力的,幾乎能被風吹散,整個人還是一副興致不高的模樣。
徐益拍了下她的肩膀,小聲說出了自己的經驗:“打完了,還求抱抱,就是不恨,我小時候就是這樣。捱了教訓後,總想湊到父母身邊討個安慰,心裡哪還有恨意?隻恐父母不喜歡自己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回憶的微光,“所以啊,恨與不很的,你不必去詢問她,隻肖觀察她的行為足矣。”
李值雲終於笑出了聲,嘴角上揚,露出了久違的輕鬆:“看來徐少卿極有經驗啊,定是嘗遍了竹筍炒肉的滋味,所以才分析的如此透徹。”
徐益嗤地一笑,擺擺手,壓低聲音道:“豈止竹筍炒肉啊,連煸出三回油的回鍋肉都吃過。那滋味,嘖嘖,當真是回味無窮。這些事兒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哈,可彆說出去,影響本少卿仙氣飄飄,超凡脫俗的形象。”
他故作正經地挺直腰板,眼中全是逗哄的笑意。在李值雲麵前,他一直都很放鬆。